庚子年的立冬
换
了一件薄款的毛衣,还是觉得热。这便是地域的差异——我所在的北方,上周就已经供暖了。
五年前来苏州的时候,正值夏季,也有响晴,也有阴雨。穿了背心短裤游览了这里大大小小的景区。在我看来,南北的夏是季节的双生姐妹,不同的是她们的性情——北方的夏生性爽朗,热烈而奔放。她从不曾掩饰自己,热辣辣地绽放着如火的热情,即使不高兴,也一定是炸雷一声吼,然后酣畅淋漓地发泄出来;南方的夏则不同,她是文静而婉约的,阳光不燥、雨水不暴,她是个好脾气的女子,如同伊伊呀呀唱着评弹的美女,你说她柔弱吧,但柔弱中自有种坚持的力量,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缠绵的雨。
01
今天是立冬,苏大的校园找不到任何冬的痕迹。草坪上的草正在交播,嫩绿嫩绿的,晨起的露珠亮晶晶的伏在草叶上,让人忍不住想到春天。银杏树叶还绿绿地在树上挂着,那些榉树,高大而繁茂,往往是两棵交接在空中,于是,“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自然而然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木芙蓉开得正艳,那是我所在的北方很少见的植株。立冬的气息,不曾光顾这所百年名校。
02
今年,正值苏州大学120年校庆。两个甲子之前,传教士孙乐文来此地布道。那一天,在苏州宫巷基督教堂,信徒们正在歌唱圣歌,六位身着长衫的青年男子悄然入座,他们在牧师布道后并没有离开。其中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青年,犹豫一下对孙先生说他们是想请他帮忙。原来,他们是想学习英语!他们赞同戊戌变法,认为中国应该向日本一样,向西方学习。孙乐文很受感动——“只要你们能组织满20人,就可以开班。”于是不久后,6名教师、25位学生的宫巷书院正式开学。直至1900年,苏州东吴大学堂正式成立。
漫步于苏大校园,我常有这样的感怀,那个传教士会在季节更迭之时、在月儿圆缺之夜思念自己的故国家乡吗?
03
我倒是着实想家了。想家里咸中得味的饭菜。群里,唐山的老乡呼我:“今天立冬、吃饺子,有什么特别安排吗?”中午的自助餐里没有饺子,据说,晚上也没有。大家有点失望,因为在我们北方,往往是习惯以节气的习俗来应景的——“入冬日补冬”,秋冬两季交汇的这个季节,饺子是必不可少的。
欣欣姐发来消息,说家里风很大。于是,我尤其想念皮薄、馅多、捏得严实浑圆的饺子。来之前从老家给爸妈拉了一车白菜,那是舅舅家地里种的,怕赶不上我出发的时间,连夜送到楼下。弟弟虽然是精神小伙儿,也扛得好是吃力。我想念老妈包的大白菜馅儿饺子了,白菜炖豆腐一并想念着,水灵灵的,鲜嫩嫩的,还要放点红辣椒最好!
04
很多人都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有老师说,你们不是来吃饭的。于是,当下哑然。人家说得在理。我开始使用读书疗法,把自己想象成《大地》当中遭遇旱灾的农民王龙。想着,居然还有饭可吃,有那么多菜可选 ,也有了王龙流落到“南方富人区”的感觉。带了两本书,利用培训的间隙啃完了一本。另外一本,是我和小妖共读的教育书籍。两天后,她也来盐城培训。
我们培训的地点是在学术报告厅,郭院长说这是苏大最好的地方。其它教室光线暗,容纳量少。我们一百个人放在这里,教室就有了绰绰有余的感觉。讲课的教授专家多是苏州本地人,他们每人都应做过上百场讲座,但是,说实话,有我喜欢的;也有我不喜欢的。可是,喜欢不喜欢,最后都得说成喜欢。当然,这倒不是妥协,而是一种对讲师的尊重,是一种反求诸己!
05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走出报告厅的时候,有人在校园里拍照。我试图分辨谁是南方人,谁是北方人?他们若是开口我就能猜到了,可是,美丽的苏大像一幅动态的画。画里,流动着五彩斑斓的美。
我忽然很想念北方的冬天——风会紧仄、云会凝固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冬天;还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