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格调的艺术创作,都藏着“三思”的秘密

文/郝宇   正心正举特约作者

主播/萧然

你抬头直视正午热辣辣的太阳时,你会想什么?

想必你瞬间感知到的,不是“锄禾日当午”,也并非“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而是刺眼。

当你从室内突然走到被大雪覆盖的室外时,你或许会觉得寒冷,又或许会觉得在太阳直射下,雪地令人睁不开眼,但不会想到“白茫茫大地落了一片真干净”。

有时候,我们会不禁问自己,面对相同景色,为何别人能写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我们只能赞叹一句“真美啊”。

在就这个问题的相关调研中,天赋有限、学识不足、积累过少——这些原因占到了80%。

无疑,这些原因也很重要。但很少有人能透过事物的表面看到本质——人的思维。

在直视烈日、身临雪地、目睹美景时,从上述反应来看,我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被常识思维支配,进而只能用日常的感官与知觉来感知事物、描述事物。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通过感官感受事物,进而将我们认为的体察到的事物性质传递给思维,从而为思维提供原始加工素材。

因此,这种加工素材,从开始就由感官直接感知、直接传导,后经由日常思维处理,便形成我们的上述想法。

感官的感知是有限的,因此,加工素材传导的信息也是有限的。这种有限性就是一种固定性。它帮我们迅速感知事物,提高效率。但同时,也形成了一定阻碍。思维经由这种信息长期反复地加以固化,进而形成了一套思维体系。

这套思维体系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常识思维”。信息不断重复,产生的支配力量就控制着常识思维体系。

而这种先入为主的固化观念难以摆脱,因此,我们就算学识渊博、积水成渊,也难以惊才绝艳,妙笔生花。

那么摆脱常识思维,首先要了解常识思维。

因为常识思维具有三大特性——单一性、当下性、无效性,所以我们便可以采取“思辨”、“思变”、“思便”的思维方式进行创作,逐渐摆脱常识思维的桎梏。

1、单一性与“思辨”

常识思维主要受感官支配,而感官能感受到的终归有限。

因此,有限的信息经由长期重复而固化,支配着思维体系走向。

在这样的思维机制中,导入信息的单一性决定了输出信息的单一性。

因此,要解决常识思维的单一性,还需要辩证地看待对象,即“思辨”。

我们在观察创作对象时,应以理性观察为主 ,而后融入自己的感官和情感。而这种理性观察,便是对对象的辩证思考。

以下雪为例,当我们用常识思维来观察时,只会感觉到生理性的寒冷与刺眼。

那么现在,我们分几个步骤来对雪花进行辩证观察。

首先,“思辨”先要思考对象是什么。

纷纷扬扬的雪花,是“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从形神方面来出发,自是一语出而风神具。

那么,是否为摆脱常识思维,应全然抛弃常识思维呢?也不尽然。

如果你想到了这一层,那么恭喜你。这便是“思辨”的第二个方面——质疑。

一叶障目不可行 ,因噎废食也不可取。为摆脱常识思维,便完全避免常识思维对创作的影响。这就进入了另一个极端。

在创作中,知觉也不可或缺。从室内走到雪地,你会感觉寒意逼人,这又何尝不是“瀚海阑干百丈冰”。由“冷”进一步深入,我们便可联想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从直观知觉感知,延伸到家国情怀。这也是由常识思维到疑的升华。

“思辨”的最后一个方面是反思。在确定对象、质疑后,创作思路是否已完全展开?常识思维的升华能否与自己的想法结合?在所有的客观描述结束后,我自己的主观思想是什么?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反思的地方。

继续用下雪举例,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会有怎样的感想,我们能为这种情况做什么?此时,便会想起“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时,主观情感与客观对象便得到了高度结合,可谓“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2、当下性与“思变”

在大部分情况下,常识思维因自身的局限性,会以偏概全,很难进行抽象联想。在常识思维的支配下,人们往往会重点选择当下事物。

然而,事物是在不断变化的,事物的存在因不同的变动呈现出不同的性质。因此,我们不能拘泥于当下性,而应结合整体环境对事物进行动态分析,即需“思变”。

我们继续以雪来举例。除了形神、知觉、风骨方面,我们也可将雪放在抽象维度中进行思考。茫茫大雪覆盖整个平原,银装素裹广阔无垠,正可谓“好一片白茫茫大地落得真干净”。同理,雪因不同的变动会引起不同的性质,自然也可联想到雪山。那么静止的雪山是否会有动态的变化?——雪崩。那么在雪崩中,雪花充当了什么样的关系呢?我们就可联想到“在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将创作对象放在整体环境中,并考虑对象的动态关系,继而可以在创作中摆脱尝试思维的当下性,继而产生抽象联想,创作格局也会更为开阔。

3、无效性与“思便”

倘若常识思维过于顽固,甚至会带有无效性。此时,因长期被固化的思想,面对创作对象时,我们创作的灵感被完全扼制,无法从固化思维中跳出。

因此,要解决这种问题,我们需要依靠“思便”的思维方式。

宋徽宗赵佶喜爱书画,有一次考校画师的题目为“深山藏古寺”。画师们技术自然无可指摘。山腰间寺庙若隐若现;丛林深处赫然伫立一座古庙;郁郁葱葱森林中一角庙檐跃然跳出。这些画作栩栩如生,色彩、笔触非顶尖画师不能为之。而最终拔得头筹的画作,上面根本没有寺庙的影子。

这时,你可能会质疑——没有寺庙完全就是偏题,连问题都没有解决,遑论是否有效?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这幅画是如何构图的。

崇山峻岭中,清泉蜿蜒而过,老态龙钟的僧侣挑水徐徐而行。这便是这幅画的所有意象。

僧侣挑水,想必寺庙必在山中。寺庙未出,便破题“藏”。而老僧挑水,可以推断或许寺中就他一人,或皆为老僧,便破题“古寺”。

这位画家并非以画技取胜,也是以写意夺魁。创作技巧终归是为作品立意而服务,而“思便”正是通过寻求解决问题的有效路径而把握作品立意。立意现而高格出。

这便是“思便”的意趣。

当然,“三思”思维并非为三个孤立的个体,而是互相渗透。如“深山藏古寺”的夺魁画作,正是“三思”交融之作。在“思辨”中辨别对象,在“思便”中立意巧妙,而在这种立意中,又不拘泥于对象的当下性,而是跳出对象的固态,将“思变”融入其中。三者结合“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因此,在创作中,“三思”结合,便高格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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