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光佑/天生古郎仙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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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古郎仙人洞
王光佑
十六年前游“织金洞”，惊诧于“天生桥”的灵性和 “银雨树”的晶莹，宣传片上“黄山归来不看岳，织金归来不看洞”的蛊人解说，至今仍鲜活在记忆里……以致春节期间，乡邻多次相邀参观老家对面的“古郎洞”，我都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叹。
印象的改变，缘于一次美丽的邂逅。
今年正月初四，老家村长请我回去主持“华前沟”王氏家族祭祖大典。礼毕回家，侄子提议去“古郎洞”看看，说景区打造得别具一格，春节期间，参观者络绎不绝。禁不住诱惑，我同小弟夫妇随侄子驱车前往。
拾级而上，小弟说起读小学时来洞口野炊的情景，齿颊之间若留余香，不禁心驰神往。回望故土，翠柏环绕，炊烟袅袅；鸡犬之声相闻，明山秀水辉映；清风徐来，天籁齐发，倍感神清气爽，心旌摇荡。步入“洞前广场”，一股幽邃之气迎面扑来，洞内特色靓照更添几分神秘。探身入洞，小弟提醒俯身。我不觉莞尔：“人在江湖走，哪能不低头？”
抚钟乳，览石幔，赏石花，观石笋，正惊叹于美景琳琅，目不暇接之际，猛一抬头，瞥见右前方数十米高的石壁上，耸立着一座气宇轩昂的神秘庙宇。六根粗壮的石柱宛若天成，神殿外依稀还浮雕有欢快的青年、美丽的少女、抚琴的乐师和献祭动的物……这大理石环形柱廊不是雅典娜巴特农神庙吗？中学历史教科书上的神庙插图仿佛就取景于此，简直惟妙惟肖，形神毕现。不禁想起神庙中曾经供奉着的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托胜利之神的雅典娜雕像，想起“智慧女神”竟无法预知自身多舛的命运。不禁感喟希腊与波斯厮杀的硝烟早已散尽，而人世间正与邪的较量，却总是遥遥无期，难解难分！
沿左前方前行十数米，一片由奇形异状的石柱和石笋组成的梦幻森林，色彩绚丽，如梦似幻，使人恍若置身童话世界一般。顺着小弟的指引，我猛地为左边洞壁和头顶的奇观所震撼：在彩灯辉映下的蔚蓝天幕中，或有白云追月，或似蛟龙出海；或有六龙回日之高标，或现冲波逆折之回川；或若魑魅魍魉舞爪张牙，或如洪波涌起星汉灿烂……云涛雾海里，白发渔樵之江渚若隐若现，其意恍若蓬莱，其境穷宇宙之浩瀚，极浮想之联翩！
结伴而行，刚穿越阴森森的“火焰山”。忽见右前方的石壁之上，有一块奇石酷似一颗搏动的心脏，小弟说这叫“心有灵犀”，不少情侣都相约来此合影留念。在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中，我看见绿光照耀的左前方，仿佛有尊弥勒佛正挺着一个大肚皮，乐呵呵地端坐在佛龛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我不禁猜想，这弥勒究竟在笑什么呢？是现实中太多熟悉的陌生，还是世人这隔着肚皮的叵测之心？
没走几步，瞥见一根数十米高的石柱拔地而起，小弟说这叫“一柱擎天”，那是石笋和石钟乳历经千万年相濡以沫相互守望修成的正果。我不禁想起神话传说里昆仑山上那八根擎天的大柱，想起明朝无名氏《连理枝》里“奉天朝之骏业，扶帝室之鸿图，宜存捧日之心，共作擎天之柱”的诗句。不由喟叹，这石柱的擎天之气，得益于石笋和钟乳甘于寂寞的不离不弃；而人生在世，若想擎起一片天，又岂能眼高手低用心不一？
“三哥，快来看！这里的菩萨还骑大象呢！”弟媳惊呼道。
紧走几步，瞥见左前方的石壁之上，仿佛有一得道高僧随意而卧，怀中抱着一柄玉如意，头顶上祥云缭绕，佛光闪耀。洁白的大象脚踏莲花，似欲奋蹄，呼之欲出……“这不是大乘佛教中象征理德和行德的普贤菩萨吗？”我脱口而出。
“什么是普贤菩萨呢？”弟媳不解地问。
“普贤菩萨又叫遍吉菩萨，是大乘佛教的四大菩萨之一。《法华经》上说，谁要是能虔诚信奉，它将守护此人，使之身心安稳，不受一切烦恼和魔障之侵扰。《普贤延命经》上还说，它还拥有延年益寿的神奇法力呢……”我不假思索道。
听我如此道来，同行者赶紧顶礼膜拜。
沿石级而下十余米，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宽敞洞穴。导游说这是藏酒洞，美酒河里流淌的都是原生态的琼浆玉液，滔滔赤河水不仅孕育了驰名中外的国酒茅台和神采飞扬的“中国郎”，还孕育了无数蜚声省外的名酒佳酿，接下来，景区欲将赤水河沿岸出产的各种美酒收藏在这里，让这些冬暖夏凉的宝洞为美酒增香，让游客们寻香而至，流连忘返！
匆匆从“许愿池”旁经过，忽见前方有一石笋孤峰突起，石笋上部约1／6处仿佛有一条横向的裂痕，裂痕以上部分渐圆渐尖，状如饱蘸浓墨的毛笔尖，而其下的部分又酷似毛笔笔杆。隐隐约约之中，“笔尖”上仿佛绣着一些奇异的图案，犹如盛开着的艳丽花朵……
“快看，马良的神笔！”弟媳惊叹。
“你怎么不说是李白的梦笔呢？”小弟打趣道。
“这马良的神笔有小学课本上的文章为证，有了这支神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画出来！”弟媳一脸幽默。
我微微一笑：“其实，李白的神笔也有典可依。据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记载：李白小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的笔头上长出了灿烂的花朵，他赶紧拿起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谁知落笔之处，竟然都是艳丽的花朵……醒来会意，倍感大吉。此后果如梦境所示，李白文采富丽清新俊逸，很快便名扬天下，为万世所景仰。”
“这神笔还真有这么多说道？”弟媳将信将疑。
“知道江郎才尽这个典故吧，主人公与梦笔也颇有渊源。”小弟笑道，“据说江淹因为梦中得到仙家的神笔，文思敏捷，名噪京师，后来因为梦中把神笔还给了神仙，文思就枯竭了呢。”
“据《南史·纪少瑜传》记载：南朝时有个叫纪少瑜的，因为读书刻苦感动了文曲星。有一天晚上他看书时睡着了，梦见神仙送给他一支笔，并告诉他用这支笔能够写出最漂亮的文章。梦醒之后，他果然在枕边发现一支非比寻常的毛笔。从此，他的文章大有长进，后来官至东京大学士，深受读书人的钦佩呢……” 我随口补充道。
边走边聊，下行数十米，便来到洞底一个极为阴森的地方。小弟往左边一指：“那就是'阴河迷宫’，胆子小的都不敢去。你要去看看吗？”“既来之，则闯之！别人能去，我何惧哉？”我朗声笑道。只见灯光幽暗之处，有一小桥横亘于阴河之上，一直通向幽冥深处。鼓起勇气，踏上下临深渊的阴森栈道，脚下似有雷声阵阵，或是万马齐鸣，或有千军万马在咱脑门儿顶上厮杀奔腾，顿觉胆战心惊。仿佛穿越时空隧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碎步徐行，我真切地感受到生命之珍贵与拥有之可亲！
渡过阴河险关，沿栈道步步高升。猛一抬头，瞥见头顶星空璀璨，酷似繁星满天之夏夜。手扶栏杆，边走边看。星在移，斗在转，迢迢银汉，浩瀚无边。恍惚之间，吴刚伐桂煮酒，嫦娥蟾宫凭栏，牛郎和织女，仿佛在鹊桥上喁喁私语，深情相见……
上洞更加原始，景象更加壮观。或状如旗，迎风招展；或形似盾，排山倒海；或奔若瀑，溅玉飞珠；或驰似象，气势恢宏；或幔若云，瑰奇万分；石柱林立，奇花怒放，恍如仙境……
这儿是“写意山水”，那儿是“诺亚方舟”；这里是“原驰蜡象”，那里是“鹰击长空”；还有“硝洞留痕”“交相辉映”“千龟祷福”“顶天立地”“神根石”……之前游过的小弟和弟媳，爆炒豆似的，竞相给我介绍各个景点的特色，听得我如痴如醉。流连其间，恋恋不舍，我一步几回头，仿佛小孩子一般，天真烂漫。
从下洞进去，从上洞出来，短短几个小时，我仿佛经历了人间、地狱和天堂三个迥然不同的瑰奇世界。忽然想起儿时听喜欢打猎的四祖父讲过的神奇传说，便信马由缰地和小弟闲侃起来。
据说，在闹太平天国的时候，当地土豪为了躲避石达开部属的侵扰，曾携家带口到古郎洞里躲藏。“长毛”们就堵着“上洞”，在“下洞”洞口烧起柴草来熏，接连几天几夜，不知当时到底熏死了多少人。数十年后，有胆大的乡民去钻洞，竟然还发现了不少金银手饰和古钱币呢。又说在离此不远的“八龄桥”下，曾经藏有一条青龙，它每年都要兴风作浪，致使洪水泛滥，受灾百姓无数。自从曾善人捐资建了“八龄桥”，菩萨就在桥洞下悬挂着一柄降龙宝剑。青龙自知罪孽深重，便沿河而下，穿越景色奇绝的“小三峡”，来到“盐井河”上这块“左青龙，右白虎”的风水宝地。它一头钻进古郎洞的阴河之中，潜心修炼，诚心悔过，最终修成了正果。因此，当地人又把这里叫着“青龙洞”，并虔诚敬奉。
说着说着，我不禁诗兴大发，一首《七律·古郎洞》脱口而出：“莫道青龙未现身，应知洞内有乾坤。雄鹰展翅星云俏，诸佛醍醐宇庙真。一柱擎天惊蜡象，千龟祷福降天恩。方舟诺亚乘风去，裂胆阴河赛马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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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光佑，三级教授、特级教师、泸州市拔尖人才、泸州市学术和技术带头人。爱好诗歌、小说、散文、童谣和词赋创作，在《星星》《小说月刊》《山东文学》《四川文学》《小小说.大世界》《散文家》等文学报刊发表作品数百篇（首），曾多次荣获全国诗歌散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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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波 李家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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