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周书华/我的地里长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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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里长满草
周书华
开春时,我在城郊妻子老家的山上开垦了一块荒地,这里紧邻一泓山泉水,静僻,安逸,视野开阔,阳光充裕。能够找到如此地方,觉得自己是个有福之人。然后挥汗如雨砍去灌木,铲除野草,翻地,搬土,平整,累得腰酸背痛,看着亲手开垦出来的田地,心里充满了欣喜。将泥土捣碎后,我在地里种上了土豆、南瓜和海椒。
01
由于平时上班,少于去田间进行管理。也不知道栽种的庄稼长得什么样了。妻子身体小恙,在医院检查以后,说不想待在病房想出去看看,想到城郊的山岭野地去走走,到有草、有水、有蜜蜂采蜜或虫子爬动的地方转转,想去看看那些安然而随意长着的狗尾巴草、清新的空气、流泻的阳光,望望田间地头那些蹦蹦跳跳、悠然自得觅食的鸟雀,顺带看看我们地里的庄稼长势如何。于是,约上好友,去城郊的山上逛一逛,平顺一下心情。
这个夏天,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做派,到现在整座城市都没有真正的“热”起来。隔三差五,就会有一场暴雨降临,穿成而过的长江、嘉陵江的洪水一直见涨,“火城”的称呼今年已不再属于这座城市。以至于央视新闻都说这座城市是凉爽之都、避暑之城。七月的山上,处处草木葱茏,鸟儿扑腾着翅膀在林间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相互交头接耳,一派生机勃勃,生命的律动跳跃得如此鲜活。举目四望,湛蓝的天空云朵如絮,四周巍峨的山岭云雾缠绕,统一进行了风貌改造的新农村小洋房,在翠绿山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与山水草木构成一幅意韵充盈的水墨丹青画。看着如此光景,妻子心情大好。
我兴冲冲地走到地头一看,傻眼了:种的庄稼不见了。原来,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雨水,地里的杂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由于没及时除草,以至于野草一天比一天长得高,比人长都还要高。名目繁多的野草把地里种的蔬菜完全给“盖”住了,有狗尾巴草,艾草,茅草,鱼腥草,益母草,鹅草,鱼草,兔草,覆盆子等,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来的草。地里成了杂草的王国,种的蔬菜瓜果全被淹没在草丛中。我从旁边亲戚家借来一把锄头,准备将地里的杂草锄一下。一锄头下去,长在土里的全是杂草的根,它们紧紧地抓住泥土,锄起草来都非常地吃力。
正值酷暑,空中飘着厚厚的云层,一场暴雨欲来。地里的野草和四周已融为了一体,在土地的上方是一片长满了金银花和灌木丛的坡地,里间有甲虫、螺蛳、蛐蛐等小时候让我玩得不愿意回家的昆虫。山顶上的松树林里长满了各种野生菌,当然树林里也不时会有蛇类出现。我一般不涉足那些地方,所以那片坡地和松树林对我来说一直就是一个神秘的所在。
赤足走在地里,这些小草就会给脚心挠痒痒,像是问候,也像是老朋友之间在开玩笑。这种感觉非常亲切友好。亦如小时候光着脚板在老家的红沙土地上奔跑一样的感觉。
旁边的乡人对我说:大兄弟,你这地里种的什么啊?好长时间都没看你来打理,草都长满了。看着满地的野草,我笑着很尴尬地,涩涩地对他们说:疏于管理,疏于管理,种的一些小菜之类的。在农村谁家地里如果长满草,那是件脸面挂不住的事情。说罢俯下身子,用手、锄头开始除草,不一会汗水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暴雨前的天气,气压低,异常闷热。仰头看着山巅上的那一片厚厚的乌云,感受大自然的变化无常。大道无常,眼前的一切,让我心静如水。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对待事和物应顺应自然,若一味的叹息,只会蹉跎了光阴。只有在平淡的日子里把自己的一颗心摆正,忙碌也好,悠闲也罢,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好心态。就如现在的我,忙时,全力以赴,不折不扣,认真工作,撸起袖子尽力做好份内之事。试想,没有辛勤的劳动,又哪来日子里的温暖呢。闲时,到城郊来翻种一下土地,练其筋骨,或是看一处风景,听一首音乐,也可翻开书,让文字的馨香拂去落在心房里的尘埃,放松身心,这样多好啊。
锄草间隙,坐在地边的岩石上小憩一会。舒口气,捧一捧清凉甘冽的山泉水喝进嘴里,十分凉爽惬意。此刻,感觉自己就像地上长着的一棵野草,或是开得正艳的金银花,或是掠过脸颊的一阵山风,或是嘤嗡闹飞的蜜蜂。清新空气中,满溢着翠绿山间植物吐出的香气,透过耳眼口鼻,钻进肺腑,人变得清清爽爽。此刻,什么都能放得下,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问,花开见佛。人到中年,面对物欲的社会,感觉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我们总是步履匆匆,日日在熙熙攘攘的生活中不停奔波,就像流经城市边缘的长江水携裹的一粒河沙,不得停息,幻想着有朝一日栖落一片绿洲,能享受所谓美好的生活。此刻,远离喧嚣浮躁的闹市,远离尘世的嘈杂,人事的纠葛,心境变得愈加安宁、辽远、干净,思想也更加活跃、丰富、纯洁。我想,这应该就是《道德经》中“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境界了吧!
02
草,是中国文化中重要的意象之一。从孩提时背诵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到“草长莺飞四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这些文字中流露出的希望和美好寄托,被文人墨客赋予了万千的内涵。
静立在田边,看着疯长的野草们,闭上眼睛酣饮山风,感受浓浓的乡情,感泣这片土地的爱,在不是故乡胜似故乡的空气里,让这里天然的温情和伦理把我的灵魂融化,一点一滴渗透到脚下层层的黄土之中。
想起我的母亲。土地既是她的立命之托,也是其囚禁之所。故乡的红土地滋养了她的一生,也让她辛劳了一辈子。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母亲的命运就与红土地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人生际遇就完全被土地操控。就像田间沟壑边的一棵树,风儿可以舞动它的枝叶,却无法挪动它的根基,她的生命属于脚下的土地,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最后凋零于斯,悄无声息,红土地最后接纳了母亲,缄默如铁。母亲和祖辈们就像一棵棵行走的大树、小树或者生病的树,永远也无法摆脱土地对他们的身体的羁绊和灵魂的禁锢,他们的喜怒哀乐全都发端于脚下那沉默的土地,他们的一生都在田间地头腾挪跌荡;在这样的人世间,生而为农,艰难稼穑,注定终身都与土地为伴。他们在尘埃之下劳碌奔波,颠沛辗转,艰难生活,反复轮回。他们活着,奉土地为神明,他们离开了,以土地为归宿,他们把灵魂和肉体全都奉献给了土地,大地回赠给他们佝偻的腰身和皱纹里满含的尘土,还有那枯草丛中一丘荒冢,斜阳寒鸦,苍凉彻骨。土地赐予了他们一切,两者最终融为一体。土地还是那些土地,陌生的是那些土地里已经没有了农作物,多了一些野草,不知名的野草,在这片土地上许多熟悉的面孔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而不见影踪。
对于在田间劳作的记忆,已深深地镌刻进我的骨髓。沧海桑田,随着时光的流转,岁月的变迁,赶着一只羊、撵着一群鸭子的日子,与我渐行渐远。而今,在工作之余,再次到田间细细品味,感觉那样的日子,有辛酸、有苦恼,更多的,却是收获的沉稳、喜悦和欢乐……
03
在乡下生活的时候,时常跟着母亲到田间去锄草劳动,她总会对我说,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方法,干什么事情都要认真学,不能有半点虚假的存在。庄稼人对待庄稼要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锄草时要用手抓住野草的根茎使劲的向上一拔,于是整棵的野草全部就被拨了出来。如果没被拨出来的野草是不会死去的,只有将野草的根茎完全彻底脱离的拔出来,放在太阳的照射下进行暴晒,野草才会慢慢的枯萎死去,不再有重生的机会。事实证明,结果确实是这样的。
尽管离开乡村已多年,驱车回乡要5、6小时,由于俗务太多,我做不到想走就走的洒脱。一年又一年过去,这5、6个小时的路程越拉越长,大山深处的那片红土地离我越来越远。很多时候想一想,在田间劳作其实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既能感受耕种的辛苦,锻炼了体魄,又磨炼了意志、忍受力和收获的喜悦,这应该是对生活最好的体验吧。
确实是少于劳动了,手扒拉着野草,不小心被其叶片划得到处是小口子,沾上汗水特别不舒服。看着疯长的野草们,我想,其实,它们能生长在这里,足见其生命力的顽强。人与自然相生相依,野草也有它存在的合理性。这时,路过田边一位上年纪的大爷看我忙得满头大汗,汗水湿透衣服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草长出来也不容易,它也是一条命啊!为什么非要把它除掉呢?再说,要是都把草锄得干干净净,你还会看到青山绿水吗? ”说完,老人善意地笑了。想想,老人家的话不无道理。每个生命生长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株野草能生长在这个婆娑世界里,绝对不是偶然的。这是一个生命存在的自信与自由,从一个卑微的个体生命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物种的生命力。于是,我当即决定,只将那些长在青椒、南瓜等周边的野草全数锄去,地块四周的野草一概不管,任其自由生长吧。不远处的葡萄基地里,有很多劳作的人,他们有的除草,有的施肥,有的在喷药,身上沾满了泥土的气息。此刻,禾绿和古铜色融为一体。他们在这儿生活多少辈了?我无从知道。不可否认,他们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正如这一岁一枯荣的野草,一茬又一茬,前赴后继,衍生不息。
如此说来,那地里的野草是不是也把自己当作了这块土地上的主人了啊?谁知道呢?那就让它们快乐自由的生长吧。
看着满地的野草,我并没有真正释怀,因为我觉得自己虽然摆脱了土地的束缚,但是土地并没有放过我,千山万水,它终将我的灵魂捕获,它把那厚重的色彩深深的涂抹在了我的生命之河中,成为了我命运的底色。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土地不仅有我年少的记忆,还有母亲领着我们度过的日子,土地才是我的出发地和归属点。
日头西斜。唯有山巅上的天际线那一抹五彩的霞光,铆足了劲儿,还在抚慰着这个绿意盎然的世界和我那块长满了野草的田地。
作为一名普通作家或文学爱好者。大多人有过出书的经历。或免费或自费;或欢喜或悲伤;或如愿或失望……那么,就请您把出书的酸辣苦甜的故事讲述给我们,让我们再告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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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出书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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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书华,男,1975年12月生于重庆巫山,教过书,当过兵。2001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南充文学》《旅游作家》《嘉陵江》《巫山》《淮南作家》《乌江》《东南文艺》《中国文学》《燕赵作家》等文学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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