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别离身不由己,多少重逢仿如昨日
又木还未推送过这类型的文章,蛮喜欢的!
<蓉城约>
文/麀鹿濯濯
图/网络
“我叫成澄,澄澈的澄。”少年微笑着伸出手。
澄澈的澄,一如后来成澄给安然的感觉——表里俱澄澈,肝胆皆冰雪。
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1937年,日军大举侵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连带着蓉城,也紧张起来。
这么个危机时刻,蓉城却还有富商开了场私人舞会。安然,也在邀请之列。
那时道旁的银杏已经开始泛黄,虽美,却也意味着凋零。
安然本不想参加这个舞会。她来,只为了见成澄。
成澄算是那个时代典型的进步青年,满腔抱负,愿为国家抛头颅撒热血。所以早早参了军,后来又入了国民党。
成澄和安然已是七年未见,但他一入场,便认出了安然。
倒不是成澄目光如炬。而是安然在整场舞会中太过显眼。不似其他女宾那般衣着华丽,安然只穿了件嫩绿色的旗袍,让成澄情不自禁想到春天里刚长出的,单手就能揉烂的新叶。
相识七年,成澄却知道安然的内心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顽强。一如迎霜而开的寒梅,让他爱得深入骨髓。
安然是读过书的女学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今天来见成澄,只为问他一句:“你当真以为,你现在做的,能救国吗?”
成澄似早料到安然会这般问,他说:“放心,我决不作温绍原——城在臣在,城亡臣亡。”
听到这句话,安然悬了七年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那次舞会后,蓉城便有了流言,说是成澄背叛了国民党,转投了共军。
安然倒希望流言是真的,相比国民党,她认为共产党才更有心救国。
次年,蓉城遭到了日军轰炸。
伴随着巨大响声,轰炸机从人们头顶飞过,随时有可能投下炸弹。人们只能躲在防空洞里。蓉城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连月的轰炸,也彻底断掉了安然和成澄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联系。安然只能躲在防空洞里。安然,安然无恙。安然的父母为她取这个名字,多多少少是寄予了平安的意思。然而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平安,大约是最奢侈的事了。
有时,安然也会想起她和成澄初遇的场景。
那是民国十八年,安然只有十四岁,想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种上一棵银杏。挥汗如雨地在院子里挖了半天,也没有挖出一个足够种银杏的树坑。
就在安然快要放弃的时候,院子里进来了一个少年,从善如流地接过安然手中的铁铲,挖好了树坑,种上了银杏树苗。
少年种好了银杏,微笑着向安然伸出手,“我叫成澄,澄澈的澄。”
自此情根深种。
然而成澄不久便离开了蓉城,他要为中国抗争。安然找不到他,便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然后死死掩埋。
后来为了成澄去了舞会,既是想见他一面,也是想看看,当年那个少年,是否还一如往夕。
成澄终究是没让安然失望,他还是当年那个少年——表里俱澄澈,肝胆皆冰雪。
然而日军轰炸,让二人从此天各一方。
轰炸持续了六年,直到日军投降。
1949年,新中国成立,蓉城也终于开始恢复生气。
成澄种下的那棵银杏树奇迹般地在轰炸中活了下来。成澄,却从此音信全无。
安然找人这棵银杏树旁重修了房子,她决定在这里等成澄回来。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银杏树长大了,小扇子般的银杏叶一年又一年映出金色,银杏果也一年又一年挂满了枝头。终于在一个秋日的黄昏,安然等回了成澄。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安然等了成澄四十七年,成澄也找了安然四十七年。
那是1977年,二人相恋于豆蔻,却重逢于耄耋。
风华笔墨,后庭尘埃。便天光云影,不与徘徊。纵三千里河山,亦四十年蓬莱。青丝染霜,镜鸾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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