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唯一要对抗的只有自己
有段时间我很焦灼,是那种为着一个问题寻找答案,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困扰。我甚至想过干脆归咎于命运如此,但我并非悲观的宿命论者,因此这也不能完全自我开解。
一些困惑笼罩在心头,时常折磨自己。我会在半夜猛然醒来,精神异常地好,脑袋不受控制地想着某个问题,再一次陷入循环的漩涡时,我就用双手抓着头发,让自己暂时从中抽离出来。
黑夜里大口呼吸时,空气是清凉的,吸入肺里能获得一点镇静。
夜晚的街道不全是黑暗,总有几个灯光在亮着,街道上有人行走,有时是才从应酬场下来的人蹲在路边抠着喉咙呕吐,有时是落寞的姑娘站在马路口哭泣,有时还有情侣牵着手搭着肩默默无言走过。
是不是每个人都各怀心事,都面临各自生活的难题。
当焦灼再次来的时候,我便想,是否人生本就没有完全的尘埃落定。
人总要不断应对每一次来自心底的叩问,而寻找到能够完全开释自己的答案是要付出许多的努力,有时仅仅努力是不够的,更要依靠天赋、指引,甚至是运气。
有个醒来的午夜我手边的一切,手机、书本、窗户、抱枕、水杯,突然都有了一层距离,明明都在跟前,却像是另一个空间里无关的排列。
我感到无所事事的空落,又预感到当眼前的一切都自动疏离后,其实内心有了想要触碰的具体某个东西。
下一秒我灵感乍现地拿出了最底下抽屉的钥匙,打开了它。里面是从前我写的日记本、别人送的明信片、小书签等等。
我打开了一本日记,满满的一本,并未细细阅读每一个字,翻了好几页有点不耐烦。
我想去看到一些确切的事件记录,一些很清晰的发生过的事件,有时间、地点、起因、经过、结果,一件很清晰的能让我一目了然回忆的事,能够还原一些面孔、完整的事件、内心起伏的记录。可是很少,我看到了几件事,有的一直印象深刻,有的是直到看到时才恍然想起,而这些才恍然想起的回忆像是白捡到的一份礼物。
大部分的日记记录的是一些时刻和感受,有的很矫情,有的空洞找不到出口的感觉。
大概翻完一本后,我感到盘腿在床上坐着有点酸麻,脖子也开始酸痛,便合上日记。看了几张明信片的留言和署名,想起了一些、忘记了一些。
随后就在床上躺下,放直了双脚。身体得到舒展,便不再那么酸痛,些微疲倦带着舒畅,人竟平静了许多。再去想想那些困扰的问题,也不再焦灼了。
就那样躺着看天花板,看到自己像是从天花板的某个出口飞了出去,落在一张床上安静地躺着,就是此时此时我躺着的样子。
看完了承载着过去回忆的那些物品时,我并没有多么怀念过往和感叹时光。我只是从里面看到了自己,那个希望看到具体的事件记录来清晰每一个生活面目的自己。包括万事的缘由,那个具体的答案,或者也叫做某个来处,以此来验证未来的去处是否已合乎心意,是否已心随所愿。
可我一贯记录的仍旧是一些困惑、不知所云,一些从心底无法抑制的发声,它们多数是问号。
我才明白,这些问题困惑和自我折磨的部分原来一直存在,而我不应该去排斥它,只要它是一直从心底发声的,也许就是我们总在忽略的来自遥远的声音。
它们就像平行时空里那个真实的自己给自己的提示,就像是杯子突然摔破、椅子突然被推到,这些都不要害怕,这些是来自另一个自己的信号。
而那些想不明白的、无法释怀的、和解不了的自我折磨也都不要害怕,它们的发生总有缘由,全是与自我有关,或是某种不平衡、某种忽略、某种自责,以及某种自我违背导致了它们出来争取、博弈。
所有焦灼的感受都因自我而起,而我现在庆幸它从未丢失,算得一份幸运的指引,来自时光的体谅,让我重视这份不时来自自我的发声。
而那些焦灼的情绪、问题的根源,关于无常的部分我便不再受困,关于本心的部分我们都应独自真诚面对。
夜晚的街道上仍旧有形形色色来往的人,人人仍有各自的安然和各自的心事。明天的白天依旧明亮匆忙,明天的夜晚也依旧迷离落寞,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有的安然、焦灼、痛苦、快乐都与自己有关,你所有感受的出发全因自己,这也是唯一重要的一点。
关于往后如何一次次去化解情绪的袭击,我不再提前焦灼、也不再害怕那些战役。这份从过往时光的记录里意外收获的确认,来自时光善意的体谅,给予我足够多的勇气。
而人就是随时准备要一次次跟自己对话和对抗。
文/又木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