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
这条弄堂一点也不深,只要走上四五十步就可以洞穿它。
这条弄堂一点也不昏暗,抬起头,你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对着你笑。没有随风招展的衣物,没有蜘蛛网般的电线,没有横流路面的污水。
这条弄堂,我整整待了半年。
每天清晨,乳白色的薄雾还流连于弄堂的时候,人们就已三三两两的出现,每个人带着惺忪的眼神,用咬不清楚地字眼相互打招呼。弄堂的出口有卖早点的,那里总是很热闹,一般忙的时候我们会自己动手拿油果子和烧饼,然后从桌上取回零钱,满手沾满白面的老板总是笑着摆弄自己的活计。
弄堂地面由各种不同规则形状的石头铺垫,然后延伸进去,在弄堂的拐角处总是有两个女人在晒太阳,懒洋洋的,她们在晾晒自个,她们身上有太多的腐烂气息需要散去,所以才如此渴望着阳光,贪婪的汲取一丝一毫的光线。每当我见到她们的时候,我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们是猫,不抓老鼠的波斯猫。她们有时也会用慵懒的眼神瞥向我,此时思就会拉着我慢慢的蹭过,像是仔细的品味着喜爱的食物一样,等出了她们的视线,思就突然地撒手奔跑,然后待在远处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我笑,很是莫名其妙的。
下雨的弄堂,淅淅沥沥,我和思撑着雨伞从弄堂这头走向那头,我不止一次询问她:为什么要各撑各的伞,我们俩人供一把伞不就行了幺?可是思没有一次回答过我,我的步伐是那么的凌乱,而思却依旧从容。我们一前一后,穿过弄堂,弄堂里的风,悄无声息,我隐约听见一声叹息,然后销声匿迹,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思在弄堂那头,我知道我不能让她等待太久,于是溅起的水珠湿透了鞋袜,思满脸愠色,直到我换上干净的鞋袜出现时,思才会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好淡,就算是光线暗淡,我也能察觉的出来。
从六月开始,我和思相处的日子愈发的屈指可数了。
思离开的时候我还在公司聆听老板的“教诲”,收到思离去的短信息,我毫无感觉,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总会要发生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可一旦我回到弄堂发现没了思的陪伴,心头空荡荡的,自己突然沉没于幽深的海底,然后等着腐烂,等着鱼类来吞噬,然后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记忆。形影相吊,是多么的让我伤感,朝阳与夕阳拉长的呼吸就在弄堂呼啸而过,形成了萧瑟的风,我第一次发觉弄堂的风竟有这么的大。思离开三天之后,雨水哗啦啦噼啪了起来,下了公交车,我慌乱地奔向弄堂,思的身影在弄堂那头在飘荡,我要去抓住。
雨水顺着脸颊流进我的脖子,冷冷的,七月的雨水是如此的冰凉。面对干净的衣物,我怔住了,迟迟不想动。打了个喷嚏,酸酸的,是思在念叨我吗?思的那把伞终究不会永远停留在我身边,从一开始思就想让我学会一个人面对下雨天,而我却等待俩人共撑一片无雨的天空。
思结婚的时候一定非常热闹,我决定搬出这条弄堂,这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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