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大赛044】一座山城的格调

《文艺众家》“心中有座城”征文

一座山城的格调

黄福海

城在山中，山在城中，谓之山城也。

山人乃土著，所斋居和生活的小城，不南不北，四季分明，不燥不润，气候温和。且依山傍水，素有“北国水乡，汉江画廊”之美誉，居汉水之滨，藏秦巴腹地。汲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沐浴紫气东来、阳光普照，故而凭籍道教名讳是曰“紫阳”，县衙所在地即为紫阳山城。

这里南依巴山，北望秦岭，悠悠汉水，川流东去，有诗曰“千里汉江文笔山，一城云雾半城仙；得此人间真福地，何需身外求金丹”；这里是南派道教始祖、《西游记》里紫阳真人的发祥地，有在“仙人洞”里修炼出的“悟真篇”为之佐证，曾在此处编织过五彩霞衣，为身陷妖魔窟穴的金圣娘娘遮身蔽体；这里山上山下生长着一枚普通的树叶子，成为国家保护产品的地理标志，它就是“紫阳富硒茶”，属山城“叫得响”的特产之一，产销茗茶历史悠久，纯天然富硒，一路摘金夺银声名鹊起，新近荣获“2017年度中国最美茶乡”等诸多不菲称号；这里还有众口传唱的“紫阳民歌”，倚仗原主态的地域风格，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电影《郎在对门唱山歌》定能让你一睹山城的特色、风貌，领略紫阳民歌的灵魂、精粹。置身山城，无论你云游何地，都会欣赏到那高亢、悦耳的山歌调子，陶醉于悠扬、清纯的韵味旋律，从此你定会乐不思蜀、流连忘返，钟情于这方山、这方水、以及这方淳朴的乡民。

无论是范范而谈的传统印象，或是百度浏览的旁征博引，山城总是重庆的名词和别称。跟紫阳山城相比，重庆山城恢宏大气，且坐拥一城九区，而紫阳则小巧玲珑，酷似江南水榭。紫阳有北坡，重庆有南岸，同样它们标志性地名的来历均不一般：重庆，位于长江上游，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皇子赵接踵于正月封恭王，二月受内禅即帝位，自诩“双重喜庆”，遂将恭州升格命名为重庆府；紫阳，位于汉江上游，大巴山北麓，因道教南派创始人张平叔（号紫阳真人）在这里修行而得名，是全国唯一用道教名号命名的县份，而紫阳在明廷于正德五年（1510）设立紫阳堡置县以前，时属秦，时属巴蜀，时归荆楚。因此重庆市与紫阳县二者同属于巴蜀地域，颇具川人川腔川调的风情。尤其从地理位置来看，更有可以比拟和相似之处：重庆傲视嘉陵江与长江的汇合处，他们像两位粗犷豪爽的兄弟，在这里蓦然邂逅，欢声笑语、风流倜傥；紫阳俯瞰任河与汉江的交汇处，她们像两位风姿绰约的姐妹，在这里不期而遇，温婉可人、仪态万方。油然久居紫阳，融入这山水一色，遑论坐井观天、鼠目寸光，倘说山城倒也尚有更多让人心怡、让人沉醉、让人难以移情别恋的地方。

习惯和熟悉了山城慢节奏的生活格调，悠闲自在，生息繁衍。斗大的城池，一眼望断天涯，囿于地域条件的制约，不管是传统特色民居的保护，还是脏乱差之类的棚户区改造，都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竭力拉大城市格局，在原有基础上拆旧翻新，精雕细琢。随着一座座摩天高楼逐渐吞噬了大片荒芜的阳光和土地，也淹没了昔日记忆中那一幢幢鳞次栉比、巴蜀风貌的石板房。尽管如此，仍有众多的茶肆、酒楼、麻将馆隐匿于山城的各个旮旯角落，它们是慢节奏加慢时钟生活的来源，构成了一个个律动的、捎带山城特色的音符。一些小资的城民，不似都市里的人们，每天清晨五、六点钟就爬起床，跟打仗似的，着急忙慌的排队挤公交车，奔三环四环抢点上班，赶东城西城接送孩子上学。而是恬淡地酣睡至大早八、九点，洗漱毕溜达溜达早点摊，回来再沏壶春茗，悠闲地慢慢的呷着。日上三竿，酒足饭饱后，随着那吆三喝四的招徕声，一个个便像出洞的老鼠，次第都钻进了麻将馆，不觉一坐就是一整天。有许多心思活泛的上班奴和有钱人，他们在市里买了楼房，摇身一变“候鸟族”，平日里在山城休闲或上班，双休日和节假日时，就住到市里去消遣。但日子久了，新鲜劲儿一过，他们又觉得两头跑的住在市里好像没有多大意思，反倒还难得收拾屋子，就任凭灰尘蛛网看守新房，仍就回到山城蜗居，习惯于原有作息时间和过去的舒适。在此，也算是揭短吧，吐句推心置腹的大实话，这么多年，自己就很少离开山城走出去过，或在外置业，或游山历水，这是因为自己一方面的确没有多大的能耐，另一方面谨遵“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心有牵挂、脚有羁绊，使得我无论如何也难以去闯荡。憋屈得像个“家雀儿”，再怎么用力，再怎么使劲，也只会被世俗的眼光撵得团团转。也许，跟大多数山城的子民一样，从我们的骨子里乃至血液中，都渗透进了紫阳山城固有的景像和格调，并与之其休戚与共、水乳交融。

你可以邀上三五好友煮茶论道，趁着雪霁天晴踏雪寻梅。春饮花茶，夏饮绿茶，秋饮青茶，冬饮红茶，此乃过去讲究人的饮茶之道。又闻古人云：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则不是品茶而为施茶，因此应远离尘嚣、苛求清静。而如今正襟危坐于山城的任一茶肆，你可以选择静气凝神，也可以放浪谈笑风生，品味仙风道骨，漫说游戏人生。但首观茶具精致、赏心悦目，其次需得主宾尽欢、气氛融洽，再次顺应茶品儒雅、趣味相投；你也可以闲暇之余，登上山城的天然屏障——紫阳北坡，置身高台，临窗靠坐观景于绿树掩映中的酒楼煮酒听雨。不谝鸟语花香，且说风花雪月忒俗，远眺层峦叠嶂的群峰，俯瞰烟雨濛胧的山城，“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一边品味着美酒，一边聆听着濛濛细雨，敲打在石板房上发出的春蚕食桑般的“沙沙”声，以及屋檐水沥滴在小巷里传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叮咚”声。趁着酒酣耳热之际，不妨扯开嗓子，即兴来一首荡气回肠的紫阳民歌，让那粗野的山歌调回旋在山城的上空。或者灵感骤发，心潮澎湃，宛如汪洋姿肆，或泼墨挥洒，或吟诗作赋，晕晕乎乎不亦快哉！你还可以多愁善感，几欲抒发胸中无地发泄的抱负，形同高人隐居斗室，籍以煮字疗饥。听任“山雨欲来风满楼”，凭临“黑云压城城欲摧”，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气势，在浩如烟海的书卷里遨游，在灿若繁星的文字中耕耘。把一个个方块的汉字煮熟，蒸沸，直至通透，它才会委曲求全地服输、服软，直至变成一沓沓发表的华章和一张张散发缕缕墨香的汇款单。历史以来，山城自古山青水秀、人杰地灵，至今雅士骚客、英才辈出，倘若有意跻身先生或居士的队伍，继而不小心撞了狗屎运，混迹于附庸风雅的行列，尚不差那后学几个。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闲适、舒缓、恬淡、宁静、空旷、寂寥，这些好像都是紫阳山城固有及与生俱来的格调，无论是在萦梦里或者清醒后，我都毫无置疑地生活在现实的苟且中、依偎在山城温暖而博大的胸怀里。一座城，一座山城，一座有格调的山城，似母亲，似山神，亦不啻于众生心中的图腾。缱绻家园，缠绵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