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散文）

街市上常有卖艺的，大多衣衫褴褛，艺粗而精于乞讨，有点让人不易接受，难以讨得路人同情，他们的境遇大多情况只是获得高傲的白眼。

早两日的晚上，我去同事家路过一段街市，看见已打烊的店铺前面有一青年在卖艺，仿佛歌喉很好，音响也不错，可是单腿，双腋下夹着拐杖。我不禁停下了脚步，还有许多人大概也与我一样路过而被这青年的歌喉留住了。这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薄薄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纯净而又矜持的看着人，一手握着麦克风，一手时时的离开拐杖做着手势，只是轻轻的用手臂在自己的胸前扫动一下，仿佛是他前面有不断的所不喜欢的气味袭来，必然的用手去抗击一样。这种矜持的抗击增加了一份可爱，而他总是用同一动作表情达意，这种无训练的表演让人联想乡村的民风。那条空着的裤筒被夜风吹拂飘荡着。街市上的夜风总是捎带着香酒和脂粉的气息，此时又加一份秋的凉意了。街市空虚的洞穴总是无法填满。青年空荡的裤筒沉垂而任市井夜风拂动了。我的心里忽然酸酸的，在这个世界上，一面充满着无节制的挥霍，一面是为获取生存权力而挣扎。夜风一任在千人万人面前轻荡地走过去了，这真是夜风的冷酷！

青年从容的唱了一首又一首，每一首歌结束后，放下双腋下的拐杖，单腿支撑身躯，而后小心蹲下去拨弄他面前的放音机或换上另一张唱片，而后单脚撑起身躯。这时候，他总是默默的注视一下听他歌唱的人，两眼里只有矜持。他不是行乞者，面对一切双脚健全人不肯有半点可怜的意味表示出来。

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虔诚的放进那只几乎满了的盛钱的小筐里。我不是施舍，他也不是乞讨，我们应该共同的为生活输进一点什么才是。

我的听觉有些障碍，但视力很好，没有很清楚他的歌词，他的歌喉很好，能听他歌唱是我今日的幸运。我很感激地注视了他好久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