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雅生活】佳人与才子，林黛玉与李义山

提及《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不知情者往往认为“尖酸刻薄”大概是她最大的标签。但若细细品读，园中女子各有千秋，黛玉称得上是曹雪芹心头所爱了。这样的女子，自然有着不同的风度翩翩，譬如在诗词曲赋之上。按照我们通常的认识与了解，林黛玉是最不耐烦的性子，薛宝钗温良恭顺待人充满善意；但在面对香菱学诗的态度上，二者截然不同：黛玉不仅指点着技巧，还推荐了范例；至于宝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以及骨子里对香菱的轻视，让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香菱学诗的请求。——幸而，大观园中的诗词翘楚，没有拒绝香菱。教导香菱之余，曹雪芹也借黛玉之口，说出了文人世界中最爱的一种声音：流水。

《论语》中有一句，“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者”与“智者”各自爱好不同：爱山或爱水。相较于“造山”的难度，“造水”似乎就容易了许多。园林之中潺潺的小溪流水，池塘之中偶有小鱼跃起的“扑通”水声，亦或大自然赐予的声音。《红楼梦》中，黛玉就曾说出自己最喜欢的莫过于李义山，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写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李商隐；其中最爱的就是那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淅淅沥沥的小雨，敲开了灯花灿烂，也敲碎了离愁别绪。

除了雨声与水声，还有一种声音更令人所期待：瀑布。

最熟悉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也真只有诗仙才写得出这样气势磅礴的古诗。不过，想在园林之中营造“飞流直下”的气势，不是容易的事情；然，并非不可能。

承接屋檐上的雨水，是营造瀑布之景的常规做法。

收集屋檐上的雨水汇聚而成，令其从假山之上一泻而下，小型的瀑布总算大功告成。当然，如果完全“靠天吃饭”才能看到瀑布，那园林之中就会缺少一些灵魂；为此，利用专业设备蓄水以供不时之需，才是营造瀑布之景的更常用手法。譬如苏州狮子林的“飞瀑亭”。

飞瀑亭虽为人工，但却充满意趣。即便是外行，或许我们也很清楚：园林设计，既要师法自然，又要高于自然，若只是对自然的生搬硬套必然不能长久。我们常说的“巧夺天工”，才是正道。

飞瀑亭称得上是自然与人最和谐的作品。这座远近闻名的亭子修筑在假山的最高处，亭子的一侧，恰是瀑布倾泻而出之所在。每当园子的主人想要欣赏此情此景，启动机关，储存在专业设备之中的清水便会“倾巢出动”，“飞流直下”。加之假山的湖光山色，怪石嶙峋，虽未达到“惊涛拍岸”之态，但撞击在不同角落之上的和鸣，宛然若天籁之音，和谐灵动。

至于因何而建，《飞瀑亭记》中道出了原因：园子的主人常年生活在海上，听惯了惊涛骇浪之音；虽退守园林也是为了清闲放松，但却难免思念之前的“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为此，他选择在园林之中营造出瀑布之音，仿若“涛声依旧”，怀念着往日，也告诫着自己：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居安思危之心，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