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传染病杀手之结核(上)

2011年3月,卫生部发布的全国结核病流行病学现场调查结果显示,中国有超过500万名结核病活动性患者,而感染结核病菌的人数则超过5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45%。结核病离我们并不遥远,只要你呼吸,就可能感染。

在夜宵快结束时,玛格丽特一阵狂咳,这是我来到她家里以来她咳得最厉害的一次。我觉得她的肺好像在她胸膛里撕碎了。可怜的姑娘脸涨得绯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拿起餐巾擦着嘴唇,餐巾上随即染上了一滴鲜血。

——亚历山大·小仲马

读过18、19世纪小说的人对上面的场景一定不会感到陌生。艺术大师以他们细腻的描写,让我们体会了当年结核病的猖狂。18世纪初,当结核病的真实面纱还没完全揭开的时候,人们曾经赋予结核病许多浪漫和多情的故事,结核病人一度成为美丽和优雅的化身,人们常把它与年轻、纯洁、热情、忧伤和才华联系起来。《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在结核病的折磨下,咳血不断,最终香魂一缕随风散,永远留下了“病如西子胜三分”的形象。

文艺作品中有关结核病患者的描写,大多是现实的真实写照。历史上,不少名人都因结核病离开了人世,英国诗人济慈就是其中之一。

1820年寒冷的一天,济慈在公共马车的露天座位上受了风寒,纠缠他已久的肺结核终于露出的狰狞的面目。回到住处后,他发着高热,咳出一滴滴鲜红的血。一年后,那充满热情与诗意的生命在26岁上结束。他的挚友、著名诗人雪莱为他写下哀婉的长诗《阿多尼》。而当时,雪莱本人也已经患上了结核病,尽管他曾向世人呼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自己却未能看到人类战胜结核病的春天。一年后,雪莱同样被结核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雪莱之死标志着欧洲第一次结核的发病高峰。19世纪以来,光是感染肺结核的文艺名流和文学大家就可以列出一串长长的名单:波兰“钢琴诗人”肖邦、俄国小说家契诃夫、英国文学家勃朗特姐妹、拜伦,以及中国作家郁达夫、萧红、鲁迅。

△1849年肖邦因肺结核逝世于巴黎

其实,结核病与人类公开为敌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早在公元三世纪以前,我国古代医学就认识到结核病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慢性传染病,“累年积月,渐就顿滞,以至于死,死后复转旁人,乃至灭门”。科学技术的局限让人们误以为疾病是由“痨虫”所致,因此也将结核病称为“痨病”;而在西方,因为病人严重贫血,脸色苍白,日渐瘦损,人们将结核病称为“白色瘟疫”。

19世纪,伴随着资本主义工业化的脚步和人口流动的洪流,人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交通的便捷助长了结核病的快速传播,结核病开始大举向人类进攻。到上世纪20年代,结核病在欧洲和亚洲拥挤肮脏的城市里整整肆虐了200年,感染人口约20亿,占世界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每年新发病例800~1000万,死亡人口300万。“十痨九死”是人们对结核病的巨大恐惧和哀伤。

然而,人类并没有被结核病所吓倒。结束这段“谈痨色变”的历史功臣,是被人们誉为杆菌之父的德国著名科学家——罗伯特·科赫。

△罗伯特·科赫

1872年12月11日,刚刚29岁的科赫收到了他一生中最好的生日礼物——一台精美的显微镜。为了这件礼物,他的妻子艾米几乎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后来的事实却证明,这笔花费完全物有所值。科赫凭借这台显微镜做出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改变了医学,同时也改变了世界。

1882年,科赫开始了探索结核病因的试验。他研究了结核病死亡病人的肺,起初在显微镜下并没有找到细菌,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他把病肺磨碎注入老鼠和兔子身上,却使它们都发生了结核病。试验屡次失败后,科赫突然醒悟,结核菌是透明的,用显微镜根本看不见。为了确认结核菌,他又反复尝试用各种染料对结核病死者的肺组织进行染色,终于在显微镜下发现染了着色的结核分支杆菌,一种直径半微米,长约几微米的细菌。

△结核杆菌

结核杆菌几乎可以感染身体任何部位,尤其以肺部为主。疾病蚕食肺部造成空洞,最终置人于死地。90%以上的结核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的,病人咳嗽、打喷嚏或者讲话时,会喷射出含有结核菌的微小飞沫,医学上称为“飞沫核”。飞沫核可以悬浮在空气中达30分钟之久,由于它们非常微小,因而不受鼻腔中鼻毛的阻挡,就连气管、支气管粘膜上的纤毛也捕捉不到,因而它们可以长驱直入细微支气管和肺泡,从而引起疾病。

全球范围内,平均每4秒钟就有人感染结核,每10秒钟就有人因此死亡。但对个人而言,结核杆菌似乎并不算凶狠。从干燥的痰液进入空气尘埃,并随之一同被吸入呼吸道后,结核杆菌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大多会长达几年,有些人甚至终身都不会发病。一个结核病人如果未得到治疗,一年可能传染10到15个人,比起电影里新型病毒如大火般蔓延、迅速吞噬世界版图的势头,颇有不如。

然而,与人类之间的战争相似,一味侵略不是病菌的最佳策略,隐忍与持久才会更加危险。毒性较弱的结核杆菌,由于人们对它疏于防范,反而更容易保持扩散的趋势,牢牢地在人群中扎下根来,最终酿成了大患。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