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汶川地震的后遗症?回顾达成线2008年货物列车脱轨较大事故
参考资料:中国铁道出版社,铁道部安全监察司编《2007.9~2008.12铁路交通事故案例》P349~P352页
本厂长绘制的拉着DF4DF-4034号机车的DF4-3621号内燃机车(右)
2008年6月8日2时40分,一列货物列车在夜色中行驶在达成线金堂(位于中国四川省成都市金堂县的四等站)至道观音(位于四川省金堂县道观音镇的五等站)区间段下行方向的正线上,该列车编组车厢28辆,总重2176吨,换长34.7,由配属于达成铁路公司南充机务段(实际上由成都铁路局托管)的东风4B型内燃机车DF4-3621号车(资阳机车厂制造)负责担当本务机车,执行40074次货物列车的运行任务。
资阳机车厂生产的东风4B型内燃机车
不过,和普通的货物列车不一样的是,40074次货物列车内还挂着一台同样配属于南充机务段的东风4DF型客货通用内燃机车DF4DF-4034号车(大连机车车辆厂生产,俗称“电老虎”),不过这台机车当时是处在无火状态,附挂在40074次列车本务机车后无火回送。因此在外观上看上去40074次货物列车像是双机重联状态,实际上还是单机牵引状态。
东风4DF型内燃机车
当时距离5.12汶川大地震过去不久,列车所行驶的路段距离汶川地震震中距离不到100千米,并且由于汶川地震后附近还经常发生不同程度的余震,因此当时的达成线并不安全,40074次货物列车将车速限制在每小时50千米,DF4-3621号本务机车司机室内的机班乘务组紧张地保持着瞭望,山区铁路司机瞭望距离本来就受限,就担心线路上冷不丁地砸一块或者一堆岩体下来。距离远还有机会制动,但要是就砸在跟前的话那可连制动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现在还是在能见度较差的夜间。
汶川地震原址纪念碑
但越是担心什么越会发生什么,在达成线金堂至道观音区间段K302+805处的线路右侧在不久前发生了一次塌方,大块的岩石裹挟着泥土侵入了线路,由于山区铁路夜间行车,司机瞭望视线严重受阻,当40074次货物列车本务机车乘务组发现前方线路的铁轨不再反射前大灯的反光时,列车距离塌方处只剩下100多米,司机当即撂闸采取非常制动,但此时已经为时太晚。
“POM——”
随着一声巨响,40074次货物列车于2时44分在达成线金堂至道观音区间段K302+805处因停车不及时和崩塌侵限的岩石发生直接碰撞,碰撞导致40074次货物列车本务机车DF4-3621号车、无火回送机车DF4DF-4034号车和机后第1~第10位车辆脱轨并颠覆,第11位车辆脱轨。失控的40074次货物列车在和侵限岩石碰撞后继续运行了100米左右后才停在达成线K302+705处。
本厂长绘制的DF4-3621号内燃机车二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东风4B型内燃机车素体二视图
事故造成40074次货物列车本务机车DF4-3621号车大破,回送机车DF4DF-4034号车中破;机后第1~10位车辆报废,第11位车辆小破;本务机车司机和机后第9位车辆内的1名押运员当场遇难,副司机因及时避入机械室内得以幸免。
本厂长绘制的DF4DF-4034号东风4DF型内燃机车二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东风4DF型内燃机车素体二视图
事故还造成25米长的P50型钢轨报废8根,钢筋混凝土轨枕报废130根。达成线正线行车因此中断。造成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客运站遂宁站(位于四川省遂宁市船山区的一等车站)内有约2000名乘客被迫滞留。另外达成线的中断也使得大量运往汶川灾区的抗震救灾物资无法顺利进入灾区。该事故构成一起铁路交通较大事故。
事故发生后,铁道部、成都铁路局和达成铁路公司立即启动应急预案,组成1500多人的抢险队伍赶赴事故现场进行抢通线路工作,最终在铁路职工和武警部队官兵的努力下,达成线在中断行车15小时46分钟后恢复运行。
这起事故由铁道部安全监察司、成都铁路局和达成铁路公司共同组成事故调查委员会负责调查。
达成线6.8脱轨较大事故涉事内燃机车等比例二视图
经过现场勘察后,调查委员会最终认为:岩崩地点距离汶川不足100公里,由于5.12汶川8.0级大地震产生强大的地震波,其山体稳定性受到严重影响。加之此后余震不断,使局部岩体结构产生不同程度的裂损,尤其岩体内部沿节理或裂隙构造受到扰动,留下了突发岩崩,错落等次生灾害隐患。在中小余震不断地外力作用下,达成线K302+805处线路右侧的山体砂岩发生局部断裂,突发岩崩后侵限,是造成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该段高陡砂岩上部有约2米厚的覆盖土层,由于近期连续降雨,雨水对覆土不断浸润,并使岩体含水饱和,致使岩体局部失稳,也是引发岩崩造成事故的重要原因。
事故列为达成铁路公司非责任事故,不影响该公司当年安全成绩,建议按照因公殉职的标准对遇难的司机进行抚恤(押运员的抚恤不归铁路管,但铁路部门要承担部分押运员的赔偿责任)。
东风4B型内燃机车群,铁影随行
调查委员会对本次事故提出了四条教训:
1、达成铁路公司对地震造成山体破和的认识不足。
5.12汶川大地震后,达成铁路公司干部职工对地震造成的岩体内部结构扰动情况了解不够,对沿线山体受到的地震破和情况估计不足。地震发生后,达成公司虽然组织了多次设备检查,发现并处理了一批安全隐患,但是对部分岩高壁陡且植被茂盛的处所检查工作依然不够全面和细致。发生塌方的地段正是达成公司设备检查的时候没有力所能及的地方。
在汶川地震中被崩塌山体砸毁的一处铁路线
2、达成铁路公司的防洪检查手段目前尚不完善。
部分防洪危险处所地形条件比较复杂,多有陡坡和植被浓密之处,检查难度较大。达成公司等部分单位在防洪工作中对洪峰暴雨对岩体的危害预想不足,虽然组织了多次搜山扫危,但没有努力采取措施客服检查中遇到的困难,采用的检查方法比较单一,所以造成隐藏得较深的问题隐患未能得以及时发现。
3、达成铁路公司职工的业务水平不高。
尽管达成铁路公司逐步建立健全了各项防洪安全管理制度,对今年的防洪工作也有比较全面的安排部署,但对技术人员和职工防治危岩落石的培训不够,造成对危岩落石的判别水平不高,无法及时发现高难度、隐蔽性强的岩体隐患。
4、达成铁路公司对危岩的整治效果不佳。
达成公司尽管先后投入了一定的人力、物力、财力,对危岩孤石进行了重点整治。仅2006年至2007年就投资了82.9万元用于危岩支护、清除和嵌补工作。但在5.12汶川大地震发生后,达成铁路公司面对区域性的山体灾害没有及时引进科学的防治手段,导致整治效果不佳。
牵引货物列车的东风4B型内燃机车,桃威线上的黄橘子
最后,调查委员会对成都铁路局和达成铁路公司提出了六条整改措施:
1、大力强化地震灾区的铁路安全监督检查力度。
认真落实铁道部关于本次事故的批示精神,成立安全检查组,由路局领导、各办事处主任亲自带队,工务处、安监室、办事处相关人员参加,对各条干线尤其是地震波及地区进行全面检查。对余震及极端天气对沿线铁路带来的安全隐患排查工作进行重点监督,督促相关单位果断采取措施,对危及行车安全的处所及时整治,确保万无一失。
2、达成铁路公司要集中力量开展拉网式排查。
达成公司即刻组织力量对本次岩崩地点所在的山体进行全面检查,并增设24小时站岗的临时看守人员。成都铁路局工务系统和达成公司要集中力量对管内线路两侧所有山体进行拉网式排查分析,对每条线路、区段、山体进行全面细致的排查,尤其是植被茂密隐蔽性强的危岩落石地段,要进行重点检查。所有危及行车安全的危岩孤石要全部进行编号并登记造册,责任到人。对发现的问题要及时处理,一时处理不了的要加强监控,达到高度危险条件的要立即增设看守,纳入车机联控。
巡山人员对铁路沿线山体进行的排查工作
3、达成铁路公司要科学制定方案,加大整治力度。
对于排查出的山体问题要逐山逐石地进行全面的梳理分析,对防洪看守点、重度危险处所、一般危险处所进行重新界定。在确定不放心地段和危险处所后要区分不同情况,分别采取清扫、加固、看守等措施,对崩塌落石多发处所,要采取主动/被动柔性防护网等工程措施,逐一落实整治方案。对排查后仍不确定、不放心的地段,要组织专家对地质和线路进行勘察,彻底整治地质隐患。
柔性防护网
4、成都铁路局和达成铁路公司要进一步加强地质高危地段的车机联控措施。
严格执行铁道部《关于加强车机联控工作的通知》(铁安监电2008/32号)及路局《关于加强防洪危险地段车机联控工作的通知》(成铁安电2008/291号)规定,加强汛期及特殊情况下车机联控,有关人员必须严格呼唤应答。有关部门要督促机车乘务员切实加强瞭望,特别是余震影响较大区域、恶劣气候条件下、夜间瞭望和防洪困难地段不间断地进行瞭望,并以适当的车速运行。当发现余震时要及时停车,切实把好安全运行关。
东风4B型内燃机车司机室
5、达成公司需要加强防洪看守。
切实落实汛期看守、监护、巡查工作措施,死看死守,加强监控;认真执行汛期行车安全雨量警戒办法,加强雨中、雨后巡查,严格执行“宁可错拦、不可错放”,“宁停勿撞”的规定,确保汛期行车安全。
6、成都铁路局和达成铁路公司要落实汛期责任到岗、责任到人制度。
落实排查责任,将排查责任落实到各段、车间、工区和具体责任人,凡是出现因排查不到位而出现纰漏甚至事故的,要追究直接责任人的排查责任。落实看守责任,所有看守点必须有干部包保。落实检查责任,各级安监部门要将防洪排查作为当前检查重点,加大监督检查力度。落实领导责任,路局和各办事处领导要分工负责,对所有工务段的防洪工作进行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