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成公八年 晋国二三 从善如流 搜孤救孤 莒子无防

  【经】八年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晋栾书帅师侵蔡。公孙婴齐如莒。宋公使华元来聘。夏,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秋七月,天子使召伯来赐公命。冬十月癸卯,杞叔姬卒。晋侯使士燮来聘。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人、邾人代郯。卫人来媵。(公元前583年,戊寅,周简王三年,鲁成公八年,齐倾公十六年,晋景公十七年,秦桓公二十一年,楚共王(亦书龚王)八年,宋共公六年,卫定公六年,陈成公十六年,蔡景公(景侯)九年,曹宣公十二年,郑成公二年,燕昭公四年,吴寿梦三年,许灵公九年,邾定公三十一年,杞桓公五十四年,纪平侯八年,莒渠丘公二十五年,滕文公十七年)

  【传】八年春,晋侯使韩穿(新上军佐)来言汶阳之田,(公元前589年,取汶阳田)归之于齐。季文子(季孙行父)饯之,私焉,曰:「大国制义以为盟主,是以诸侯怀德畏讨,无有贰心。谓汶阳之田,敝邑之旧也,而用师于齐,(杜预注曰:用师,鞍之战(前589年)。)使归诸敝邑。今有二命曰:『归诸齐。』信以行义,义以成命,小国所望而怀也。信不可知,义无所立,四方诸侯,其谁不解体?(杜预注曰:言不复肃敬於晋。)《诗》曰:『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诗经·国风·卫风·氓》《诗经》政治化)七年之中,一与一夺,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缺一,不一),犹丧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将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长有诸侯乎?《诗》(《诗经·大雅·生民之什·板》)曰:『犹之未远,是用大简。』行父惧晋之不远犹而失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诗经》在《左传》成为社会标准,解读为政治标准)

  晋栾书(栾武子,中军将)侵蔡(杜预注曰:六年(前585年)未得志故),遂侵楚获申骊(杜预注曰:申骊,楚大夫)。楚师之还也,(杜预注曰:谓六年遇於绕角时)晋侵沈,(“沈”,姬姓,从聃国演化而来,聃国国都在今天开封一带。沈国在今河南平舆。杜预注曰:沈国,今汝南平与县。)获沈子揖初,从知、范、韩也。(智庄子荀首、范文子(士燮)、韩献子(韩厥))(杜预注曰:绕角之役,栾书从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之言,不与楚战。自是常从其谋,师出有功,故传善之。)君子曰:「从善如流,宜哉!《诗》(《诗经·大雅·文王之什·早麓》)曰:『恺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绩矣。」是行也,郑伯将会晋师,(杜预注曰:会伐蔡之师)门于许东门,大获焉。

  声伯(这里《左传》又将子叔声伯误认为公孙婴齐,历史错误)如莒,逆也。(杜预注曰:自为逆妇而书者,因聘而逆。)

  宋华元来聘,聘共姬也。(杜预注曰:穆姜之女,成公姊妹,为宋共公夫人。聘不应使卿,故传发其事而已。)

  夏,宋公使公孙寿(杜预注曰:公孙寿,荡意诸之父)来纳币,礼也。(杜预注曰:纳币应使卿。)

  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杜预注曰:赵婴亡在五年,前586年)谮之于晋侯,曰:「原、屏(赵同、赵括)将为乱。」栾、郤为征。六月,晋讨赵同、赵括。武从姬氏畜于公宫。(杜预注曰:赵武,庄姬之子。庄姬,晋成公女)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赵衰)之勋,宣孟(赵盾)之忠,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周书》(《尚书·周书·康诰》)曰:『不敢侮鳏寡。』所以明德也。」(杜预注曰:言三代亦有邪辟之君,但赖其先人以免祸耳)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秋(七月),(周简王)召桓公(召桓公,首次露面是在公元前603年,距此时20年。儿子召戴公、孙子召襄公)来赐公命。

  晋侯使申公巫臣如吴,假道于莒。与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恶!」莒子(渠丘公)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为虞?」对曰:「夫狡焉思启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国蔑有?唯然,故多大国矣,唯或思或纵也。(杜预注曰:世有思开封疆者,有纵其暴掠者,莒人当唯此为命。)勇夫重闭,况国乎?」(杜预注曰:为明年莒溃传。)(渠丘公不设防)

  冬(十月癸卯二十三),杞叔姬卒。来归自杞(前586年被休),故书。(杜预注曰:愍其见出来归,故书卒也。若更適大夫,则不复书卒。)(事简关乎礼则书)

  晋士燮(上军佐)来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吴故。(杜预注曰:七年郯与吴成)公赂之,请缓师,文子不可,曰:「君命无贰,失信不立。礼无加货,事无二成。(杜预注曰:公私不两成。)君后诸侯,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将复之。」季孙(季孙行父)惧,使宣伯(叔孙侨如)帅师会伐郯。

  卫人来媵(陪嫁)共姬,礼也。凡诸侯嫁女,同姓媵之,异姓则否。(杜预注曰:必以同姓者,参骨肉至亲,所以息阴讼。)。

陪嫁礼:一国之君嫁公女,他国送女做陪嫁,一般是两位,但共姬出嫁,有卫、晋、齐三国来媵。成十年《春秋》记载“齐人来媵”,《左传》未作解释,依此处之意,则是“非礼”,也可能是因为齐国是异姓。晋国送女到鲁国做媵在明年。

译文

  八年春季,晋景公派遣韩穿来鲁国谈到关于汶阳土田的事,要把汶阳之田归还给齐国。季文子设酒给他饯行,和他私下交谈,说:“大国处理事务合理适宜,凭这个作为盟主,因此诸侯怀念德行而害怕讨伐,没有二心。说到汶阳的土田,那原是敝邑所有,后来对齐国用兵,晋国命令齐国把它还给敝邑。现在又有不同的命令,说'归还给齐国’。信用用来推行道义,道义用来完成命令,这是小国所盼望而怀念的。信用不能得知,道义无所树立,四方的诸侯,谁能不涣散瓦解?《诗》说:'女子毫无过失,男人却有过错。男人没有标准,他的行为前后不一。’七年当中,忽而给予忽而夺走,前后不一还有比这更甚的吗?一个男人前后不一,尚且丧失配偶,何况是霸主?霸主应该用德,但却前后不一,他怎么能长久得到诸侯的拥护呢?《诗》说:'谋略缺乏远见,因此极力劝谏。’行父害怕晋国不能深谋远虑而失去诸侯,因此敢于和您作私下的交谈。”

  晋国栾书率军侵袭蔡国,接着又侵袭楚国,俘虏了申骊。楚军回去的时候,晋军侵袭沈国,俘虏了沈子揖初,这是听从了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等人的意见。君子说:“听从好主意好像流水一样,这是多么恰当啊!《诗》说:'恭敬随和的君子,为什么不起用人材?’这就是求取善人啊!起用人材,这就有功绩了。” 这次行动,郑成公准备会合晋军,经过许国,攻打许国的东门,俘获很多。

  声伯去到莒国,这是去迎接妻子。

  宋国华元来鲁国聘问,为宋共公聘共姬为夫人。

  夏季,宋共公派公孙寿前来代宋共公订婚,这是合于礼的。

  晋国的赵庄姬为了赵婴逃亡的缘故,向晋景公诬陷说:“原(赵同)、屏(赵括)将要作乱。栾氏、郤氏可作证。”六月,晋国讨伐赵同、赵括。赵武跟随庄姬寄住在晋景公宫里。晋景公把赵氏的土田赐给祁奚。韩厥对晋景公说:“成季的功勋,宣孟的忠诚,但他们却没有后代来继承,做好事的人就要害怕了。三代的贤明君王,都能够几百年保持上天的禄位。难道就没有邪恶的君王?这是靠着他祖先的贤明才得以免于亡国。《周书》说:'不敢欺侮鳏夫寡妇’,就是用这样的做法来发扬道德。”于是就立赵武为赵氏的继承人,归还了赵氏的土田。

  秋季,周卿士召桓公前来向鲁成公颁赐袭爵的命令。

  晋景公派遣申公巫臣去吴国,向莒国借路。巫臣和渠丘公站在护城河上,说:“城太坏了。”渠丘公说:“敝国偏僻简陋,处在蛮夷之地,有谁会把敝国作为觊觎的目的呢?”巫臣说:“狡猾的人想开辟疆土以利国家的,哪个国家没有?惟其如此,所以大国就多了。不过受觊觎的小国有的思虑有备,也有的放纵不备。勇敢的人还要层层关闭好内外门户,何况国家?”

  冬季,杞国的叔姬死了。由于她从杞国被休了回到鲁国来,所以《春秋》加以记载。

  晋国的士燮来鲁国聘问,声称要进攻郯国,因为郯国奉事吴国的缘故。鲁成公送给他财礼,请求从缓进兵。士燮不答应,说:“国君的命令说一不二,失去信义难以自立。除规定的礼物外,不应该增加财币,公事私事不能两全其美。君王后于诸侯出兵,这样寡君就不能事奉君王了。燮打算就这样向寡君回报。”季孙听了这话很害怕,派宣伯率兵会合进攻郯国。

  卫国人送女子前来鲁国作为共姬的陪嫁,这是合于礼的。凡是诸侯女儿出嫁,同姓的国家送女作为陪嫁,异姓就不送。

《春秋》:“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

杜预注曰:齐服事晋,故晋来语鲁,使还二年(前589年)所取田。

《谷梁传·成公》:“于齐,缓辞也。不使尽我也。”

(给齐,是调和的意思。不让晋国完全控制鲁国。)

《公羊传·成公》:“来言者何?内辞也。胁我使我归之也。曷为使我归之?鞌之战,齐师大败,齐侯归,吊死视疾,七年不饮酒、不食肉。晋侯闻之曰:“嘻!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饮酒、不食肉,请皆反其所取侵地。””

(来鲁国通知是什么意思?这是鲁国的说法。实际上是威胁鲁国,要鲁国把汉阳的土地归还给齐国。为什么要鲁国把汉阳的土地归还给齐国呢?在鞌这个地方的那次战役,使齐国大败,齐顷公回国后,吊唁战死的将士,探视受伤的兵卒,七年来不饮酒、不吃肉。晋景公听说这件事后,很感慨地说:“唉!为什么要使别人的国君七年不饮酒,不吃肉呢?请诸侯都退回他们所获得的齐国被侵占的土地吧。”)

《春秋》:“晋栾书帅师侵蔡。”

智庄子,姬姓,智氏,名首,谥号曰“庄”。因智氏为荀氏旁支,故多称荀首,史称智庄子。春秋中期晋国卿大夫,荀息之孙,逝敖幼子,荀林父之弟。晋国六卿之一智氏的开创者,稳健的政治家。

智氏分于荀氏,烈士荀息之孙,荀息死后,逝敖在晋国不甚得志,只为大夫。逝敖生长子荀林父,将中行军,建立中行氏家族。前607年,赵穿弑晋灵公,赵盾拥立晋成公,权倾朝野,压制荀林父。荀林父与弟弟荀首共侍晋成公,深受成公的赏识,成公封荀首于智,别为智氏。

前597年,荀林父担任晋国正卿,一夜间荀氏家族鸡犬升天。此年6月,荀林父带领晋军与楚庄王争霸,荀首在下军担任大夫。此战中虽然晋军遭到惨败,但荀首作战英勇,成为晋军在兵败阴霾之下为数不多的亮点。

前596年,先榖败亡,先氏家族被灭,荀林父利用职务之便,顺势将弟弟荀首拉入六卿行列,为下军将,自此中行氏与智氏同为六卿。荀首是哥哥荀林父坚定的支持者与追随者,在荀林父暮年为国家的复兴殚精竭虑时,荀首甘当哥哥的马前卒。所谓“打虎亲兄弟”,兄弟俩亲密无间的合作,为荀氏家族的迅速强盛奠定了基础。

前594年,荀林父告老,其子荀庚继之为中行氏之主,是为中行宣子,将下军。荀庚尊重叔叔荀首,荀首辅助赵朔,升任上军佐。直至前591年,士会告老,郤克执政,荀首将上军。荀首好运连连,就在几个月后,时任中军佐的赵朔猝死,赵氏走上下坡路,荀首也幸运代替赵朔为中军佐,直接辅助郤献子。时六卿之中,荀首、荀庚叔侄都身居高位(荀庚为上军将,相当于国家的三把手),对执政的郤氏家族形成了威胁,与郤克关系并不和睦。郤克在失去了赵朔这一得力助手后也深感二荀的显赫气势,力不从心。

前589年,齐顷公攻略鲁国、卫国,季孙行父、石稷向晋景公求救,晋景公命郤克率领士燮、栾书带兵车800乘攻打齐国,而荀氏叔侄却似乎只派遣了一位大夫荀骓随军出征作为应付。鞍之战中,郤克英勇的挫败了齐国,一时声威大震,郤克英名远扬。晋景公自豪的将晋国的三军六卿制扩大为六军十二卿,并在郤克的左右调和下,最终十二卿将佐如下:

中军将 郤克 中军佐 荀首

新中军将 韩厥 新中军佐 赵括

上军将 荀庚 上军佐 士燮

新上军将 士朔 新上军佐 韩穿

下军将 栾书 下军佐 赵同

新下军将 荀骓 新下军佐 赵旃

荀氏家族在荀首的领导下,与赵氏基本持平(十二卿中各占三席)。所不同的是赵氏正处于灭门前夕的最后回光,而荀氏家族却如同东升的旭日,放出灿烂的光芒。面对如此强盛团结的世家,即便是一生不服软的郤克都不得不低头。

前587年,郤克将死,深恐荀氏对郤氏的下一代不利,临终前安排栾书为中军将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打压荀氏二宗(荀首与荀庚)。栾书是晋国政坛混迹长达十几年的老手,处事圆滑,团结众人;荀首更是以稳健著称。对于栾书,荀首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栾氏一直地位不高,如今栾书一夜暴富,还必须依靠荀氏家族的支持才能在执政宝座上坐稳。

前586年,晋景公宣布迁都,将都城前往远离赵氏势力范围的郇瑕氏,朝中诸姬大臣为灭亡赵氏做着最后的布置与准备。自此晋国“栾氏当国,政出二荀”。

前583年,荀首死于任上,智氏良驹荀罃继立,是为智武子。荀氏家族的强盛气焰暂熄。

《春秋》:“公孙婴齐如莒。”

《春秋》:“宋公使华元来聘。夏,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

杜预注曰:昏聘不使卿,今华元将命,故特书之。宋公无主昏者,自命之,故称使也。

《公羊传·成公》:“纳币不书,此何以书?录伯姬也。”

(送聘礼是不记载的,这里为什么记载呢?为了记载伯姬。)

《春秋》:“秋七月,天子使召伯来赐公命。”

杜预注曰:诸侯即位,天子赐以命圭,与之合瑞。八年乃来,缓也。天子、天王,王者之通称。

《公羊传·成公》:“其称天子何?元年,春,王正月,正也。其余皆通矣。”

(这里称周天子是什么意思呢?一位天子即位,第一年的春季,写“王正月”,称“王”是正规的用法。其他时候称王、称天王、称天子都可以。)

《谷梁传·成公》:“礼有受命,无来锡命,锡命,非正也。曰天子何也?曰,见一称也。”

(按礼,有(到天子那)接受命令的,没有来赐予命令的。天子派召伯来鲁向成公赐予命令是不对的。为什么称天子?又见到一种称呼。)

申公巫臣,芈姓,屈氏,字子灵,又称屈巫,原是楚国的大夫。

申公巫臣传略:

公元前597年,冬,楚子(楚庄王)伐萧,宋华椒以蔡人救萧。萧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杀,吾退。”萧人杀之。王怒,遂围萧。萧溃。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遂傅于萧。还无社与司马卯言,号申叔展。叔展曰:“有麦曲乎?”曰:“无”。“有山鞠穷乎?”曰:“无”。“河鱼腹疾奈何?”曰:“目于眢井而拯之。”“若为茅绖,哭井则己。”明日萧溃,申叔视其井,则茅绖存焉,号而出之。

公元前589年,楚之讨陈夏氏也,庄王欲纳夏姬,申公巫臣(屈巫)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周书》曰:'明德慎罚。’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务崇之之谓也;慎罚,务去之之谓也。若兴诸侯,以取大罚,非慎之也。君其图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蛮,杀御叔,弑灵侯,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何不祥如是?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乎?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予连尹襄老。襄老死于邲,不获其尸,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归!吾聘女。”又使自郑召之,曰:“尸可得也,必来逆之。”姬以告王,王问诸屈巫。对曰:“其信!知荦(亦书知罃)之父(即荀首),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荀林父)之季弟也,新佐中军,而善郑皇戌,甚爱此子。其必因郑而归王子与襄老之尸以求之。郑人惧于邲之役而欲求媚于晋,其必许之。”王遣夏姬归。将行,谓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诸郑,郑伯许之。及共王即位,将为阳桥之役,使屈巫聘于齐,且告师期。巫臣尽室以行。申叔跪从其父将适郢,遇之,曰:“异哉!夫子有三军之惧,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将窃妻以逃者也。”及郑,使介反币,而以夏姬行。将奔齐,齐师新败曰:“吾不处不胜之国。”遂奔晋,而因郤至,以臣于晋。晋人使为邢大夫。子反请以重币锢之,王曰:“止!其自为谋也,则过矣。其为吾先君谋也,则忠。忠,社稷之固也,所盖多矣。且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

公元前584年,楚围宋之役,师还,子重(公子婴齐,令尹)请取于申、吕以为赏田,王(楚庄王)许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为赋,以御北方。若取之,是无申、吕也。晋、郑必至于汉。”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公子侧,司马)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到晋国),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杀巫臣之族子阎、子荡及清尹弗忌及襄老(连尹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阎之室,使沈尹(从此文看,沈尹不是孙叔敖)与王子罢分子荡之室,子反取黑要与清尹之室。巫臣自晋遗二子书,曰:“尔以谗慝贪婪事君,而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

巫臣请使于吴,晋侯许之。吴子寿梦说之。乃通吴于晋。以两之一卒适吴,舍偏两之一焉。与其射御,教吴乘车,教之战陈,教之叛楚。置其子狐庸(屈狐庸)焉,使为行人于吴。吴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马陵之会,吴入州来。子重自郑奔命。子重、子反于是乎一岁七奔命。蛮夷属于楚者,吴尽取之,是以始大,通吴于上国。

公元前583年,晋侯(晋景公)使申公巫臣如吴,假道于莒。与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恶!”莒子(莒渠丘公)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为虞?”对曰:“夫狡焉思启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国蔑有?唯然,故多大国矣,唯或思或纵也。勇夫重闭,况国乎?”

公元前582年,冬十一月,楚子重(公子婴齐)自陈伐莒,围渠丘。渠丘城恶,众溃,奔莒。戊申(庚申十七),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杀!吾归而俘。”莒人杀之。楚师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莒无备故也。

《春秋》:“冬十月癸卯(二十三),杞叔姬卒。”

《春秋》:“晋侯使士燮来聘。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人、邾人伐郯。”

《春秋》:“卫人来媵。”

《公羊传·成公》:“媵不书,此何以书?录伯姬也。”

(送女子做陪嫁的事是不记载的,这里为什么记载呢?为了记载伯姬。)

《谷梁传·成公》:“媵,浅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尽其事也。”

(送陪嫁女,是不重要的事,不必记载。这次为什么记载?因为鲁伯姬没嫁到好去处,所以详尽记下她的事。)

《春秋》:“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

杜预注曰:传曰:“原、屏,咎之徒也。”明本不以德义自居,宜其见讨,故从告辞而称名。

搜孤救孤(二)

《史记卷四十三·赵世家第十三》:“居十五年,晋景公疾,卜之,大业之后不遂者为祟。景公问韩厥,厥知赵孤在,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绝祀者,其赵氏乎?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鸟噣,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厉无道,而叔带去周适晋,事先君文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尝绝祀。今吾君独灭赵宗,国人哀之,故见龟策。唯君图之。”景公问:“赵尚有后子孙乎?”韩厥具以实告。于是景公乃与韩厥谋立赵孤儿,召而匿之宫中。诸将入问疾,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胁诸将而见赵孤。赵孤名曰武。诸将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难,屠岸贾为之,矫以君命,并命群臣。非然,孰敢作难!微君之疾,群臣固且请立赵后。今君有命,群臣之愿也。”于是召赵武、程婴遍拜诸将,遂反与程婴、赵武攻屠岸贾,灭其族。复与赵武田邑如故。

及赵武冠,为成人,程婴乃辞诸大夫,谓赵武曰:“昔下宫之难,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赵氏之后。今赵武既立,为成人,复故位,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赵武啼泣顿首固请,曰:“武愿苦筋骨以报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婴曰:“不可,彼以我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报,是以我事为不成。”遂自杀。赵武服齐衰三年,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绝。”

“居十五年”,谓自三年(公元前597年)屠岸贾诛赵朔起算,至此十五年,推次为晋景公十七年(公元前583年)。《晋世家》“十九年(公元前581年)夏,景公病”。成公十年《左传》“晋侯梦大厉”。鲁成公十年,当晋景公十九年。故梦大厉应与景公病同一事。“晋景公疾”,自应如《晋世家》记在景公十九年。此云“居十五年”,与《韩世家》“晋景公十七年,病”,并误。晋景公十七年,为赵同、赵括受诛之年。”

“大业之后不遂者为祟”,《秦本纪》:“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脩,女脩织,玄鸟陨卵,女脩吞之,生子大业。”按:大业为秦之先,亦赵之远祖。

“昔下宫之难”,谓晋景公十七年,屠岸贾攻杀赵同、赵括之事。

“及赵武冠,为成人”,古代男子成年时举行加冠礼。《礼记·曲礼》说,男子二十而冠。《荀子·大略》、《仪礼·士冠礼》、《说苑·建本》皆谓男子十九而冠。

(过了十五年,晋景公生病。占卜说是“大业因断了后代的香火而作祟”。景公问韩厥怎么回事。韩厥知道赵孤尚在人世,回答说:“大业的后代在晋国断了香火的,不就是说的赵氏吗!从中衍以来的后代都姓嬴。中衍人面鸟喙,来到人间辅佐殷帝大戊和周天子,都有明显的功绩。及至周幽王、周厉王两个无道的君王时,叔带才离开周,来到晋,臣事先君文侯。一直到成公,赵氏世世代代,建立功勋,从未断过祭祀。是您灭了赵氏宗族,老百姓都哀怜赵氏的不幸。这一切都显现在龟策上,您可得好好想个办法才对。”景公问道:“赵氏还有没有后代子孙呀?”韩厥以实情相告。于是景公和韩厥商量,谋立赵氏孤儿,便把赵武召来,藏匿在宫中。诸将入宫问疾。景公嘱咐韩厥布置好警卫武士,强令诸将与赵孤相见。赵氏孤儿名曰武,诸将不得已,只好说:“过去下宫发难,都是屠岸贾的主意。他假传君命,强迫大家跟着他作乱。否则的话,谁敢哟!要不是君王有病,我们早就打好主意,请求重立赵氏的后代啦!今天君王下达的旨意,本来就是我们大家的愿望啊!”于是召来赵武、程婴,一一拜见诸将。诸将反而跟着程婴、赵武袭击屠岸贾,灭其全族。景公把原来赵氏的封邑,依然赐给赵武。

不久赵武长大成人,行了冠礼。程婴辞别诸大夫,对赵武说:“当年下宫那场灾难,许多人都以身殉难,我不是不能死。我是想要为赵氏立后。现在赵武已立,长大成人,恢复故位。我将到泉下向赵宣子和公孙杵臼通报这一情况。”赵武啼哭不止,一再叩首请求说:“赵武愿意劳苦一辈子来报答您老人家,直到为您送终,老人家怎能忍心丢下我去死哟!”程婴说:“不行,他们相信我能成事,才先我而死。我不去告诉他们,还以为我办不成事啦!”程婴终于自杀。赵武为之服齐衰之丧三年。并为他设置祭邑,春秋两祭,世世代代不绝。)

《史记卷三十九·晋世家第九》:“十七年,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柰何绝祀!”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后,复与之邑。”

(晋景公十七年,晋国杀死了赵同(原同,原叔)、赵括,并灭亡了他们的家族。韩厥(韩献子)说:"怎么能忘记赵衰、赵盾(赵宣子,宣孟)的功劳呢?怎么能断绝他们的香火呢?"于是,晋君又让赵氏庶子赵武(赵武,亦书赵文子,赵孟)作为赵氏后代,又封给他城池。)

《史记卷四十五·韩世家第十五》:“晋景公十七年,病,卜大业之不遂者为祟。韩厥称赵成季之功,今后无祀,以感景公。景公问曰:“尚有世乎?”厥于是言赵武,而复与故赵氏田邑,续赵氏祀。”

“晋景公十七年,病”,据《左传》及《晋世家》,晋景公病在十九年。此云“十七年”,误。

(晋景公十七年,景公生病,占卜的结果说是大业的后代子孙不顺心的人在作怪。韩厥就赞扬赵衰(cuī,崔)的功劳,并说他如今已没有人接续香火,以此来感动景公。景公问道:"他还有后代吗?"韩厥当时就谈到了赵武,景公因而把赵氏原有的田邑重新给他,让他接续赵氏的香火。)

《刘向·新序·节士第七》:“公孙杵臼,程婴者,晋大夫赵朔客也。晋赵穿弑灵公,赵盾时为贵大夫,亡不出境,还不讨贼,故春秋责之,以盾为弑君。屠岸贾者,幸于灵公,晋景公时,贾为司寇,欲讨灵公之贼,盾已死,欲诛盾之子赵朔,遍告诸将曰:“盾虽不知,犹为贼首,贼乃弑君,子孙在朝,何以惩罚?请诛之。”韩厥曰:“灵公遇贼,赵盾在外,吾先君以为无罪,故不诛。今请君将妄诛,妄诛谓之乱臣,有大事君不闻,是无君也。”屠岸贾不听,韩厥告赵朔趣亡,赵朔不肯。曰:“子必不绝赵祀,予死不恨。”韩厥许诺,称疾不出。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皆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公孙杵臼谓程婴曰:“胡不死。”婴曰:“朔之妻有遗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无何而朔妻免生男。屠岸贾闻之,索于宫,朔妻置儿苎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乎,若无声。”及索,儿竟无声。

诸将以为赵氏孤儿已死,皆喜。然赵氏真孤儿乃在,程婴卒与俱匿山中,居十五年。晋景公病,卜之,大业之胄者为祟,景公问韩厥,韩厥知赵孤存,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绝祀者,其赵氏乎?夫自中行衍皆嬴姓也。中行衍人面鸟嶵,降佐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厉无道,而叔带去周适晋,事先君缪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尝绝祀。今及吾君,独灭之赵宗,国人哀之,故见龟厕出现,唯君图之。”景公问赵尚有后子孙乎?韩厥具以实告。景公乃以韩厥谋立赵氏孤儿,召匿之宫中。诸将入问病,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胁诸将,而见赵氏孤儿,孤儿名武,诸将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难,屠岸贾为之,缫以君命,并命群臣。非然,庸敢作难?微君之病,群臣固将请立赵后,今君有命,群臣愿之。”于是乃召赵武,程婴遍拜诸将,遂俱与程婴赵氏攻屠岸贾,灭其族。复兴赵氏田邑如故。赵武冠为成人,程婴乃辞大夫,谓赵武曰:“昔下宫之难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思立赵氏后,今子既立为成人,赵宗复故,我将下报赵孟与公孙杵臼。”赵武号泣,固请曰:“武愿苦筋骨以报子至死,而子忍弃我而死乎?”程婴曰:“不可,彼以我为能成事故,皆先我死,今我不下报之,是以我事为不成也。”遂以杀。赵武服哀三年,为祭邑,春秋祠之,世不绝。君子曰:“程婴公孙杵臼,可谓信交厚士矣。婴之自杀下报亦过矣。””

《刘向·说苑卷第六·复恩》:“晋赵盾举韩厥,晋君以为中军尉;赵盾死,子朔嗣为卿。至景公三年,赵朔为晋将,朔取成公姊为夫人,大夫屠岸贾,欲诛赵氏,初赵盾在梦见叔带持龟要而哭甚悲,已而笑拊手且歌,盾卜之占,垂绝而后好,赵史援占曰:此甚恶非君之身,及君之子,然亦君之咎也。至子赵朔,世益衰,屠岸贾者,始有宠于灵公,及至于晋景公,而贾为司寇,将作难,乃治灵公之贼以至,赵盾遍告诸将曰:“赵穿弒灵公,盾虽不知犹为首贼,臣杀君,子孙在朝,何以惩罪,请诛之!”韩厥曰:“灵公遇贼,赵盾在外,吾先君以为无罪,故不诛;今诸君将诛其后,是非先君之意而后妄诛;妄诛谓之乱臣,有大事而君不闻,是无君也。”屠岸贾不听,厥告赵朔趋亡,赵朔不肯,曰:“子必不绝赵祀,朔死且不恨。”韩厥许诺,称疾不出,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括。赵婴齐,皆灭其族;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后生男乳,朔客程婴持亡匿山中,居十五年,晋景公疾,卜之曰:“大业之后不遂者为祟。”景公疾问韩厥,韩厥知赵孤在,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绝祀者,其赵氏乎!夫自中行衍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鸟喙,降佐殷帝太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厉无道,而叔带去周适晋,事先君文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尝有绝祀;今及吾君独灭之,赵宗国人哀之,故见龟策,唯君图之。”景公问曰:“赵尚有后子孙乎?”韩厥具以实对,于是景公乃与韩厥谋立赵孤儿,召而匿之宫中,诸将入问疾,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胁诸将而见赵孤,孤名曰武,诸将不得已乃曰:“昔下官之难屠岸贾为之,矫以君令,幷命群臣,非然孰敢作难,微君之疾,群臣固且请立赵后,今君有令,群臣之愿也。”于是召赵武、程婴遍拜诸将军,将军遂返与程婴赵武攻屠岸贾,灭其族,复与赵武田邑如故。故人安可以无恩,夫有恩于此故复于彼;非程婴则赵孤不全,非韩厥则赵后不复。韩厥可谓不忘恩矣。”

《国语卷十二·晋语六·赵文子冠》:“赵文子冠,见栾武子,武子曰:“美哉!昔吾逮事庄主,华则荣矣,实之不知,请务实乎。”见中行宣子,宣子曰:“美哉!惜也,吾老矣。”见范文子,文子曰:“而今可以戒矣,夫贤者宠至而益戒,不足者为宠骄。故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吾闻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兜,风听胪言于市,辨袄祥于谣,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见郤驹伯,驹伯曰:“美哉!然而壮不若老者多矣。”见韩献子,献子曰:“戒之,此谓成人。成人在始与善。始与善,善进善,不善蔑由至矣;始与不善,不善进不善,善亦蔑由至矣。如草木之产也,各以其物。人之有冠,犹宫室之有墙屋也,粪除而已,又何加焉。”见智武子,武子曰:“吾子勉之,成、宣之后而老为大夫,非耻乎!成子之文,宣子之忠,其可忘乎!夫成子导前志以佐先君,导法而卒以政,可不谓文乎!夫宣子尽谏于襄、灵,以谏取恶,不惮死进,可不谓忠乎!吾子勉之,有宣子之忠,而纳之以成子之文,事君必济。”见苦成叔子,叔子曰:“抑年少而执官者众,吾安容子。”见温季子,季子曰:“谁之不如,可以求之。”见张老而语之,张老曰:“善矣,从栾伯之言,可以滋;范叔之教,可以大;韩子之戒,可以成。物备矣,志在子。若夫三郤,亡人之言也,何称述焉!智子之道善矣,是先主覆露子也。””

(赵文子(赵武)举行了加冠典礼后,去拜见栾武子,武子说:“美啊!以前我赶上作你父亲庄子(赵朔)的副手,他外表很美,但华而不实,请你努力讲求实效吧!”赵文子去见中行宣子(荀庚,中行伯),宣子说:“美啊!可惜我老了。”去见范文子,文子说:“现在你可要警惕啦,贤明的人受到宠爱而更加警戒,智慧不足的人因为得宠而骄傲起来。所以振兴事业的君王奖赏那些敢于进谏的臣子,而贪图享乐的君王却惩罚他们。我听说古时候的君王,在建立了德政之后,又能听取百姓的意见,于是叫瞎眼乐师在朝廷上诵读前代的箴言,在位的百官献诗讽谏,使自己不受蒙蔽,在市场上采听商旅的传言,在歌谣中辨别吉凶,在朝廷上考察百官职事,在道路上询问毁誉,有邪曲不正的地方就纠正过来,这一切就是警惕戒备的全部方法了。先王最痛恨的就是骄傲。”去见郤驹伯(郤锜),驹伯说:“美啊!但是壮年人不如老年人的地方多得很哪。”去见韩献子,献子说:“要谨慎警诫啊,这就叫做成人。成人的关键在一开始就要亲近善人。一开始就亲近善人,善人再推荐善人,那么,不善的人就没法到自己身边了。一开始就亲近不善的人,不善的人又引进不善的人,那么,善人也就没法到自己身边了。这就好像草木的生长一样,各以其类聚在一起。人戴上冠冕,就如同宫室有了墙屋,只是去除污秽、保持清洁罢了,其他还有什么可增益的呢?”去见智武子,武子说:“你好好努力吧!作为赵成子、宣子的后代,老大了还在做大夫,这不是耻辱吗!成子的文才,宣子的忠心,难道可以忘记吗!成子通晓前代的典章,用来辅佐文公,精通法令而终于执政,这能说不是文吗!宣子在襄公、灵公时尽心谏诤,由于强谏而被灵公所憎恨,还是冒死进谏,这能说不是忠吗!你好好努力吧,有宣子的忠心,同时加上成子的文才,事奉君王就一定能成功。”去见苦成叔子郤犨,叔子说:“年少而当官的人很多,我怎么安排你呢。”去见温季子郤至,季子说:“你比不上别人,那么可以退而求其次。”赵文子去见张老(张孟),把各位卿大夫的话告诉了他。张孟说:“好呀,听从栾伯的话,可以使自己不断进步;听范叔(范文子,名燮)的教诲,可以恢宏自己的德行;听韩子(韩献子,名厥)的告诫,有助于你成就事业。条件都具备了,能否做到就要看你自己的志向了。至于三郤(即郤驹伯郤锜,苦成叔子郤犫,温叔子郤至)的话,是使人丧气的言论,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智子的话说得对呀,是先人的恩泽庇护、滋润着你啊。”)

前583年,晋国发生了一起冤案——下宫之难。栾书、郤锜两家趁赵氏内乱,诬陷赵氏谋反,晋景公调动军队屠杀赵氏满门,赵氏消亡了。几乎同时,荀首寿终,晋景公乘机削弱强族,将原先的12卿裁剪至8卿。中军元帅栾书的位置不变,中行庚(即荀庚,荀罃的堂兄)升任中军佐,荀罃则接替父亲荀首,入八卿,为下军佐。由于邯郸氏是赵氏小宗,受到牵连,只为新军将,郤锜安插堂弟郤至入八正,为新军佐。郤氏的实力开始膨胀!

时八卿将佐如下:

中军将 栾书 中军佐 荀庚;上军将 士燮 上军佐 郤锜

下军将 韩厥 下军佐 荀罃;新军将 赵旃 新军佐 郤至

这里不妨将荀罃的同僚做个简单的介绍:

1.栾书还年轻,但却是很有才干,是当时中军元帅的不二人选。

2.荀庚是荀罃的堂哥,资历老,父亲荀林父又有功勋于国家,有这样一个哥哥,荀罃在八卿之中的位置坐稳了。

3.燮是士会之子,忠君爱国,不计私仇。

4.郤锜是栾书的盟友,干事强梁霸道,从不知道何为让步。

5.韩厥是贤臣,出生地位不高却非常得晋景公的信任,而荀罃就在韩厥的手下任职,二人结下了非常牢固且持久的君子之交。

6.旃已经别为邯郸氏,没有了赵氏大宗的护佑,邯郸氏在晋国势单力孤难以立足。

7.最值得一提的是郤至。郤至虽为八卿最末,释放的能量让诸侯、诸卿瞠目结舌,同时郤至又是荀罃的大恩人,如果没有郤至,或许这会荀罃还在过着铁窗生活。

这是晋景公时代最后一次诸卿换班,这个班底似乎本就是为了新一轮的内斗而量身定做的。

当最强的赵家垮台后,栾郤相互利用已经失去了价值。栾书阴狠,栾氏清贫;郤锜霸道,郤氏富可敌国,这下还把才能卓著的郤至拉入卿士行列,栾书的地位权威受到了严峻挑战。更可恨的是郤锜非常强梁,迫使着栾郤两家的矛盾愈加表面化。

毕竟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多,荀庚、士燮、韩厥、荀罃都是公正廉明、明辨是非,成为了栾郤摩擦的润滑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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