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点是很甜，而且甜得纯正，就像徐小柠说的，燕窝果没有红心火龙果那种甜菜红素的土腥味；缺点是种子有点大，大得有点硌牙。我一时不知道把它列入“极品水果”是否合适，但价格确实很贵，我眼前这堆4斤装的金岛庄园的燕窝果礼盒，售价368~538元不等。果个越大，价格越贵。最大的超过100元一个。“您手上拿的这个果应该有4两多，一箱装8个，核到55元一个。”朱泉凯（海南金岛庄园生态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非常客气地跟我说。
他是退伍军人，国字脸，大背头，外表粗犷朴实又不失干练。退伍后在海南干过物流，做过农资，搞果园是因为农资赊账抵押过来的，2013年陆续收了几千亩果园的股份，有芒果园、荔枝园、槟榔园……那几年行情好，居然把抵押的货款都收回来了。2015年开始涉足火龙果行业，2018年又看中了燕窝果。“从种火龙果开始我就发现还是要种一些附加值高的品种。”朱泉凯说。在从火龙果到燕窝果的转型过程中，他和合伙人发生了意见分歧。朱泉凯担心红心火龙果发展速度太快，市场价格逐年下降，前途堪忧，应尽快转型；合伙人则担心新品种风险太大。在意见无法统一的情况下，朱泉凯独自在乐东县万冲镇一山林中寻得40亩地，2018年10月开始整地，2019年1月定植，到现在刚好是两周年。
树上还挂着一些果实，果型较小，青中带黄，没有寻常火龙果那种鳞片，果面凸起部长着一丛丛的细刺。徐小柠从地上抓起一把杂草，动作麻利地刷掉这些恼人的保护组织，示范着燕窝果的正确采摘方法。“这两年做下来，你觉得符合你原来投资预期吗？”我问朱泉凯。“符合！按照我们2020年的数据，一亩地做个2000来斤是没问题了。”朱泉凯自信地说。“2000斤商品果？”我在海南的第一站——地生金农业时，裴兰锐就把这个产量作为他的目标。“不是。”朱泉凯摇了摇头，“大大小小全部加一块2000斤。从种植到现在，我这片园子一共卖了6批果，前面几批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小果、次果，后面3批才算摸着一些头绪了。”
“这种小果能卖什么价格？”我随手抓起桌子上大概只有二两的果子问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懂行情，以5元/斤的价格卖给三亚鸿港市场的批发商，结果他一转手卖给小贩20多元/斤，就这么小的。”朱泉凯应道。“20多元/斤。”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果卖100元一个我倒不觉为奇，但这种在他们口中的非商品果居然能卖出比红心火龙果高出数倍的价格，我觉得不可思议。我继续问道：“现在还能卖这个价吗？”“现在更贵了。”朱泉凯笑着说：“现在他不卖小贩了，而是运回去套上小网套，装在小纸盒中，一盒装2斤，198元/盒，卖给游客，卖得很好。”水涨船高，金岛庄园最近这几批小果也涨到16~18元/斤。朱泉凯接着说：“但这个没产量，同样一批果，一亩地种2000株，一株挂一个果，如果都是二两三两的小果，那亩产量最多几百斤；如果都能做到半斤以上，亩产量起码1000斤了。所以说，种植燕窝果的门槛不是资金，而是技术。”“从你的自我判断，现在这个技术瓶颈克服了吗？”我问道。“不能说完全克服，但起码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朱泉凯实事求是地说：“现在难度最大的还是花量的控制。之前我们不疏花，一根枝条可能会有3~4朵花，结果发现这些果子要么都不长，要么会自然脱落，后来我们就摸索出三根枝条供应一个果实的标准，提前把多余的花蕾抹掉，减少营养浪费，这样就能提高大果率。”
为了能把这些技术措施落实到位，朱泉凯在每个垄头都挂上一个标号，代表每一个工人负责的区域。24亩投产园，6个工人，每个人负责管理4亩地。在金岛庄园，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育苗场。几位工人正在埋头嫁接。嫁接的方法挺简单，首先切掉砧木顶部三棱茎的其中一棱，长约5厘米，再切一段相似长度的燕窝果茎棱置于其上，用薄膜缠绕几圈使粘贴紧密，再套上白色纸袋防治日晒雨淋，数天后即可愈合。“燕窝果一定要嫁接吗？”我好奇地问道。昨天在尖峰镇的时候，田明刚也介绍到他原来试种的燕窝果扦插苗长势不好，今年想尝试在无刺黄龙上嫁接燕窝果。
“其实扦插苗比嫁接苗的口感好，花量也大，每根枝条都有花，并且结出来的果是浑圆的，但扦插苗的根系弱，而且容易遭线虫危害。如果用两年以上、又粗又硬、挂过果的老熟枝条扦插也行，问题是没有这么多老熟枝条啊。”朱泉凯解释道。“那在种植技术上的关键点在哪里？”我继续刨根问底，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陌生的品种。“环境控制。”朱泉凯介绍道：“在夏天，如果没有生草覆盖的地方，地表温度和叶面温度都可以达到50℃以上。在这种高温胁迫下，须根会大量死亡，树体被迫休眠，所以我们现在采取的措施，第一是地面生草，第二是树冠盖遮阴网，65%的遮光率，第三是安装喷雾系统，进行降温增湿。这是燕窝果和红心火龙果最大的不同，燕窝果喜欢有湿度的环境，红心火龙果需要干燥的环境。”
“燕窝果原产哪里？”我问徐小柠。这种环境需求必然跟原产地的生态适应性相关。徐小柠解释道：“燕窝果原产厄瓜多尔、秘鲁、哥伦比亚等国家的高山区域。纬度在赤道附近，海拔在800~2000米，阳光充足，气候温良，昼夜温差大，湿度高，和量天尺火龙果（白心火龙果）、哥斯达黎加量天尺（红心火龙果）的分布区域是有极大差异的。”这跟我原先印象中生长在沙漠地带的仙人掌科植物的生长环境大相径庭，倒有点类似于热带兰的生长环境。怪不得朱泉凯选择毗邻琼中的山谷中建园，这里有中国现存面积最大、保存最好的热带原始森林。
“有很多同行在背后说，我能种好燕窝果也只是因为这里的小气候环境好，我就不服气，我在乐东的黄流、尖峰和东方、三亚等地都建了新基地，加起来有200多亩。另外，我在琼中加钗农场刚拿了600亩地，其中有200亩地准备种燕窝果，这是2021年的目标。”朱泉凯说了他的发展计划。“燕窝果只要能做到半斤以上，果面干净，品质好，糖度高，价格就不会低于50元/斤，而且供不应求。”朱泉凯说。为了保证日后的果实品质，他在新建园时格外重视土壤改良，一亩地投入13吨有机肥。
“会不会像红心火龙果一样搞个三五年就泛滥成灾了？”我提醒道。“我觉得这个品种十年之内没有问题，因为它有技术瓶颈。”朱泉凯的这句话让我想起昨天田明刚聊到的一个观点：在火龙果这个行业中，燕窝果适合种植水平排在前15%以内的人去尝试。他自认为没有这种技术水平，所以对这个能卖高价的品种无动于衷。我指着同行的徐加伟（广州好记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问道。“打个比方说，徐总心血来潮，打算在海南或者云南种50亩或100亩燕窝果，你觉得怎么样？”
“云南我不敢说，海南绝对可以。”朱泉凯爽快应道：“凡是在我这里买苗，我都会提供全套服务。第一，保证苗木健壮；第二，包你种植技术，一直到你开花挂果。”“这个全套服务有什么标准吗？比如亩产量多少？商品率多少？”我细问道。朱泉凯迟疑了一下，说：“基本上以我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比如亩产量2000斤，商品率这个没有细化。”
“我觉得半斤以上的大果率能做到50%以上就可以了，这是很现实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都不算小。”朱泉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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