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鹏论:赫拉克利特为什么会让傲娇的黑格尔崇拜?(上)

人们常会觉得箴言、谚语那么有道理,而这个有道理其实更多的不过是:应验了自己经历过的、眼见耳闻的某些事情而已,要说个个都是真理,那就太夸张了,就说不少谚语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又怎么解释呢!

——坤鹏论

关于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除了说过他的学说太深邃难懂之外,还曾用他特有的逻辑推论指出:
赫拉克利特的还残留给我们的东西是优越的;但已遗失的,我们必然设想,大概也是同样优越的。或者,如果我们希望命运是公正的,我们的后代永远保存最好的东西;那么,关于赫拉克利特的残篇我们至少必须说:它值得保存!

一、赫拉克利特对近现代西方主要哲学家的影响

在前苏格拉底哲学家中,没有哪一位哲学家像赫拉克利特这样对后世西方哲学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

也没有哪一位哲学家像他这样在整个西方哲学史中形成如此广泛而又相异的观念。

正如近现代的黑格尔、海德格尔与尼采,都将其箴言作为指引自己思想的路标,然而他们最终却走出了完全不同的哲学路径。

作为赫拉克利特哲学的主导词语,逻各斯、流变、活火、游戏等概念被后世哲学家作了多种解释。

比如:

黑格尔将理解的重心放在逻各斯所表现出的辩证法要素上;

海德格尔将逻各斯诠释为“显现”与“聚集”,他还从赫拉克利特的“世界是一个玩棋子的孩儿童,孩儿童是世界的主宰”中生发展出了其后期的“天地神人”四方游戏的思想;

而尼采则由上面这句箴言孕育出了他的永恒轮回学说。

再比如:

黑格尔将活火理解为对立统一的“过程”;

海德格尔将其解释为既明又暗的“澄明”;

尼采将其认作永不停息的“生成”。

可叹的是,赫拉克利特最重要、处于其学说最高位置的“一”,除了黑格尔之外,其他后世哲学家大多忽视甚至不见。

这里面的原因,之前坤鹏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通过学习才大致明白,后面的文章中会和大家分享。

不得不承认,赫拉克利特哲学的原初性为后世哲学带来更加多元的解释维度。

可能思想之伟大就在于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是,西方传统哲学一直以绝对为追求目标,却偏爱以“变”著称的赫拉克利特,实在耐人寻味。

另外,坤鹏论认为箴言式的写作方式以及只留下残篇,也为赫拉克利特增色颇多。

谚语、诗歌、散文、小说,它们脍炙人口的程度是依次递减的。

而箴言(包括名言警句)与谚语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前者有作者姓名一同流传下来,后者则是没有作者的。

我们学过信息熵,明白:人狠话不多、咬人的狗不叫,也就是话越少信息量越大。

所谓的信息量就是可以补充的信息数量,也就是话之外的想象空间,就是“100%=确定的%+未确定的%”中的未确定的%。

对于字少的箴言来说,意味着通过它解读出来的可能性多,那么对应的到现实中适用的情况也多。

所以,人们常会觉得箴言、谚语那么有道理,而这个有道理其实更多的不过是:应验了自己经历过的、眼见耳闻的某些事情而已。

要说个个都是真理,那就太夸张了,就说不少谚语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怎么解释呢!

再有就是,箴言、谚语留给人们宽广的解释空间,不仅如此,越是空间大,回旋余地越大,越容易自圆其说,越容易证明自己的观点。

最后,每个人都是骄傲的,都认为是独特而优秀的,即使现在活得不如意,那也是因为没人慧眼识珠或是自己不愿意(表面的说辞)罢了,而箴言、谚语恰恰可以让人通过解读来满足人性中的骄傲情节,而人之骄傲最容易让它满足的夸赞之辞,排在前一的就是:智慧、聪明。

二、真理是全体,是过程

这两天,坤鹏论将重点分享赫拉克利特对黑格尔的影响。

或许,正像以前所说,人们看书更多是为了寻找认同,黑格尔可能已有定论,他只是在赫拉克利特那里找到了认同。

黑格尔的哲学思想核心是:真理是全体,是过程。

他认为,哲学的历史不是由偶然而盲目的任性所支配的,而是由一个“理性”自身所支配的合理的发展过程。

如果你和坤鹏论一起学习了赫拉克利特的思想,就会发现:

“真理是全体”——说的就是“一”;

“是过程”——说的是万物皆流,是永恒的活火,是万事万物在对立统一中不停流变、向对方转变,是循环往复、不眠不休的过程。

火是永恒地变化、变易,是永恒的过程,即把自然理解为过程。

黑格尔说:“了解自然,就是说把自然当作过程来阐明,这就是赫拉克利特的真理,这就是真正的概念。”

赫拉克利特是第一个把自然的本质了解为过程的人。

生成的过程即是对立面的相互斗争的过程,在这个不断生成、斗争的过程中,每一事物经历着多种多样的变化,“一”生万物,万物生“一”。

这个不断生成、流变、运动、斗争的世界就是一个火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由一个'理性’自身所支配”——这个理性指的是“一”的逻各斯,因此,世间万事万物的发展都在冥冥中被其支配着,黑格尔将其称为“绝对精神”(或绝对理念)。

他认为世界万物的本原、基础、本质是精神性的理念,即“绝对精神”。

而整个世界都是“绝对精神”自我认识、自我实现的过程——从自在到自在自为。

(注:关于黑格尔的自在、自为、自在自为、“绝对精神”等,请看《黑格尔如何评价阿那克萨戈拉?》

由此,黑格尔认为,逻辑与历史是统一的,前后相继的各种哲学体系并不是彼此对立的,而是相互补充的。

哲学史就是精神达到本身的在自身中统一的、因而必然的进步过程。

哲学史绝不是毫无联系的、依次更替的好些不同意见和学说的一个单纯序列。

坤鹏论非常认同这个观点,人类的成就,包括思想、科学等,都是积累出来的。

积累意味着上楼梯,后人需要踩在前人形成的楼梯之上,才能越积越多,越累越高。

所以,黑格尔对于古希腊哲学史的研究也与众不同,他采用了双重视角,除了纵向对每一个哲学家的思想进行介绍外,他还横向地将希腊人的哲学思考为整体,并且对这个整体进行了哲学思考。

在他眼中看到的是,各种哲学体系中,在后的哲学体系也把在前的哲学体系纳入自身之中而加以深化和吸收。

比如:西方传统哲学寻求的最高目标——绝对,便是典型的例子。

巴门尼德把“绝对”的本身规定为“存在”;

赫拉克利特把“绝对”的原则规定为“变易”;

斯宾诺莎把“绝对”规定为“实体”;

……

黑格尔认为,自己的哲学是整个哲学历史的最后完成,它把以前的一切哲学都吸收进来,因为他把“绝对”规定为“绝对精神”。

傲娇的黑格尔,傲娇得可爱!

而“绝对精神”是包含一切其他范畴如存在、变易、原因、实体等在内的最高范畴——就是赫拉克利特的“一”的逻各斯。

难怪人们说,黑格尔背后站的是赫拉克利特。

之前坤鹏论曾讲过,古希腊哲学认为真理就在那里,隐藏在某处,等待人们去寻找、去认识。

黑格尔则认为,实体自身具有能动性,实体自我运动、自我实现,实体的运动是正反相合的辩证运动。

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分得自整体“绝对精神”的“绝对精神”,正如赫拉克利特所说的,万物万物之中皆分有“一”,皆分有“逻各斯”。

到人类这里,也就是人们在社会中一边掌握文化知识,一边在自我内心靠“绝对精神”实施辩证法,总有一天会完美地掌握客观的全貌,使认知能够达到圆满境界——自在自为阶段。

黑格尔建立了一套逻辑学体系,将自然科学,艺术,哲学,宗教等人类知识全部整合到“绝对精神”的体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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