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语

读《最后的贵族》，百感交集。章并不直接写她的父母，而写与她父母相关的若干人。曾经背叛或伤害过她的父亲的，最后却恨不起来。他父亲深感愧对的，也无法补救。在那个特殊年代，不是单个人的错，是集体的悲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抵不住人性的恶。

曾经的精神贵族，在某种强大氛围之下，也被撕开了贵族的最后遮蔽物，露出赤裸裸的人性的丑恶面目。被某种强大力量所催眠，进入类似酒醉的癫狂，而相互撕咬。也有少数保持着最后理性的，坚守良知的底线，最终也怀着人性的慈悲，在被伤害后不忍去恨。

人性是复杂的，在某种特殊氛围下，不能简单地以善与恶来论断。被伤害者在某种情境下也十分了解作恶者的内心活动，所以对作恶者也怀着深沉的同情。今天我们很难理解那个特定场景下人的理性如此脆弱，以至于这么容易就被操控，会做出不可理喻的行为。

在一场无可逃遁的精神瘟疫下，每个人的内心都怀着极度的恐惧，为了自保或为了获得某种安全特权，不惜把他所有能够典当的东西全然典当，包括良知与尊严，用以换取权力的庇护。所谓的贵族，因为太爱自己，在这种时候尤其软弱，最早选择对友谊的背叛。

犹如被自己养了许多年的忠犬所咬，作为主人，因为爱犬太切，被撕咬后竟不忍心惩戒那牲畜，反而担忧起它的安危来。在一个人畜同吃同住的圈养场里，人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把自己也混同于畜，甚至会不自觉地去模仿畜的行为和嗷叫，以便不被分辨出来。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