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毫银针的香气是以花香为主的？
《1》
2018年的时候，我在茶农家里喝茶。
那是一个冬天，有点冷。
上山的时候，贪图山上的空气清新，村姑陈打开了天窗，一路吹着风上来的。
后来就有点感冒了，头又昏又重。
在茶农家宽大的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山风更盛，仿佛每条窗缝里、每条门缝里，都在忽忽地透着风进来。
真真是林妹妹说的，风刀霜剑严相逼。
茶农看我精神不济的样子，就说，感冒药是没有，老茶是有，喝杯热茶发点汗。于是窸窸窣窣地从房间的柜子里，掏出一小包茶叶来。
看上去是一些像红茶的叶子。
当时头昏脑胀的，也没心思细看，烧开了水，茶农就直接投进壶里面去煮了。
没煮一会儿，那汤就出色了，橙黄透亮的样子，泛着琥珀般的色泽。
一股老茶的陈香，飘散在空气中。
极温暖极舒服的一股气味，还有点淡淡的药香，当然这药香是极淡的，淡到偶尔机缘巧合才能用鼻尖捕捉到它的存在。
像山间的那片薄雾，似有非有，飘渺难寻。
主要还是一股温暖的陈香，在侵袭着我们的感官。
《2》
茶农也不吝啬，洗了个大马克杯，就倒了满满一杯给我。
看汤色，已经变成了深橙红色。
浓稠的汤，像是陈年的青红酒一般。
为了出汗，趁热，就赶紧喝了半杯下去。果然没一会儿就开始发汗。看来有人说茶气足会令人出汗，其实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只有温度高的水才会令人冒汗，好茶却没有出汗这项附加功能。
汗一出，头上就轻松了，整个人也渐渐松快起来。
这时候才有心思去关心，这究竟是多少年份的老茶？是什么品种？是哪个产区出的？
茶农说，这是我岳母藏的老茶，红茶，以前自己家里做的。就留下这一点点，前两天拿过来叫我帮她烘一烘，你运气好碰到了。
看来我这吹风，还吹到了一泡老红茶。
红茶盛行的年份留下来的老红茶，怎么着也有二十多年了吧？这个年份令李麻花咋舌，立马自觉地把自己随身带的保温杯递给茶农，毫不客气地说，倒满。
跟拼酒一样豪爽。
我也迅速收起了胡吃海喝的心思，小口小口地品尝起这杯穿越岁月烟尘而来的老茶汤。
细品的第一感觉，是陈香，嗯，就是陈年普洱茶、陈年沱茶的那种气息。
第二感觉，是汤水稠滑，那种浆感，稠度，十足十就是陈年老酒的滋味。
整体感觉，一点不犀利，一点不张扬，是温和敦厚的。
《3》
原来，老茶的气息都是相似的。
只要陈化的时光够长，不管是普洱，还是红茶，只要储存得当，都是一股陈年老茶的味道。
那是岁月烟尘，幻化在茶汤中的滋味。
那么老白茶呢？
村姑陈屹今为止喝过的最老的白茶，是2012年的出口秋寿眉饼。散茶喝过最老的，是2013年的白毫银针，只有8两，不，现在只有7两半了。
2012年出口秋寿眉饼的香气，是浓郁的药香和浓郁的枣香。
那气息，极浓极稠，极劲道，像一股强劲的龙卷风，袭卷而来，极不容易挥发和散失。
这就是老白茶的好处，劲力超强。
就像老醋，陈化得浓稠极了，一旦开封，便满屋子香气，经久不散。
不似做旧茶，香气没几分，一会儿就散掉了。
至于散白茶老银针，2013年的那一款，它的香气，首先是浓郁的稻谷香。
恐怕大多数的看官们，对稻谷香没有太大的印象。其实，稻谷香是陈年白毫银针当中最突出、最有标志性的香气。
一款白毫银针是不是真的老，是不是真的老银针，在没喝之前，便可以先通过闻香，通过稻谷香的存在与否，以及稻谷香的浓淡程度，来做一个基础判断。
没有稻谷香，自然不是老银针。
稻谷香不够浓，那说明年份还欠着火候。
稻谷香一冲出来就散掉，那不是产区不正，就极有可能是储存不好。
至于没有稻谷香，反倒还冒出什么外四路的酸梅味、梅子香、巧克力味、烟味等等怪异的不应该属于白茶的味道，则只有一个可能，这款茶，存坏了，不信，去测含水量啊。
就算临时拿去烘过，测含水量是达标的，也有办法令其自暴其丑——老银针的稠滑汤水，重新烘干之后便一丝也无——一杯汤水寡淡的老银针，还有什么饮用价值么？
《4》
老银针还有其它香么？
有的。
除了极度浓郁的稻谷香之外，还有药香、陈香，与极清淡的花香，还有尾调里悠长的竹叶香。
在所拥有香型的浓淡程度上，老银针和新银针，顺序恰好相反。
新银针，大多数时候最浓郁的是花香，其次是毫香，再其次是草药香，再再其次是竹叶香。
老银针，大多数时候，最浓郁是稻谷香（毫香转化而成的香型），其次是陈香，再次是药香，再再次是竹叶香，再再再次是花香。
列位看官看清楚这个变化了吗？
新银针最浓是花香。
老银针最浓是稻谷香。
好了，那么，万一一款“老银针”，它一来就具有浓郁的花香，跟新银针一样的花香浓郁，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它就是一款新银针。
若有人坚持老银针的主要香型是花香，那只能遗憾地认定，伊没有喝过真正的老银针。
被新银针冒充的老银针，给骗得很惨很惨。
《5》
还有人认为，老银针汤里的花香，全是靠白毫银针身上的小叶壳所贡献的。
这就更加荒谬了。
牡丹有叶片，叶片生成花香。寿眉有叶片，叶片生成花香。
并且，它们的花香，都极浓郁、极繁盛。
但请问，老牡丹还会有浓郁的花香么？老寿眉还会有浓郁的、似落英缤纷的花香么？
显然没有。
喝过2014高山白牡丹的茶友都知道，老牡丹是药香为主的，药香打头，药香居中，最后也是药香殿后。
花香只是隐约的一丝几缕，夜幕背景般的存在。
静默伫立着，仿佛那枚来自大唐盛世的大黄俑，穿越千年，看透人间悲喜。
喝过2014白露寿眉散茶的茶友都知道，老寿眉散茶也同样是药香打头的，其次是陈香、竹叶香，最后才是淡花香。
就算是2014年的老寿眉饼，也是枣香与药香的天下，花香只是淡淡的影子。
连寿眉与牡丹这种叶片大过银针的白茶，到老了花香都如此浅淡，怎么可能老银针还花香浓郁呢？
在新白茶时期那浓郁的，热情奔放的花香，在岁月的陈化过程中，早就已经被转化，生成了新的、其它的香型。
老白茶里的花香，几乎都是点缀。
既如此，还说老白茶里的花香是由小叶壳生成的，就更加奇怪了。
《6》
老白毫银针，由于历史的原因，比老牡丹和老寿眉要少。
于是，笼罩于老白毫银针身上的面纱，便又多又神秘；关于老白毫银针的传说，也又多又离谱。
其实，关于老白毫银针，我们不必过度纠缠于各种江湖传言。
相信以当下白毫银针的热度和产量，不出几年，年份真实的老白毫银针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关于老银针的穿凿附会，都会不攻自破。
在不久的将来，一个真实的老白毫银针，会呈现在大众面前。
期待它走下神坛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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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村姑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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