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左宗棠与科考
春暖花开
左宗棠与科考
旧时的贡院曾十分兴盛。因为那是天下读书人耐得十年寒窗,不惜铁砚磨穿以冲天一跃得遂平生之志的鱼龙之门,也是国家寄予厚望延揽天下才俊的希望之门。朝野的目光和脉搏如此紧密地交集与合拍,可见它的神圣与庄严。贡院无一例外都有一副由文坛高手精心撰写的对联和匾额,虽角度各有不同,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精彩。在这个墨香四溢的圣坛上,坐落在甘肃兰州的那座贡院以及其上的题联尤其引人注目。
此贡院纵长四百六十米,横宽三百米,占地达二百亩,可容纳四千名考生同时答卷,由当时的陕甘总督左宗棠于1875年建成,并亲笔题写额联,上联曰“共赏万余卷奇文,远撷紫芝,近搴朱草”;下联曰“重寻五十年旧事,一攀丹桂,三趁黄槐”;门额为“至公堂”。
左宗棠不仅是杰出的军事统帅、封疆大吏,也是名震寰宇的文章巨擘,曾自称为“奏议天下第一人”,他的大手笔想不夺人眼球都不可能。此作确实不同凡响,十分厚重,涵容了很多东西。此时的左宗棠人生事业都达到巅峰,领略无限风光的同时,不免回首往昔的峥嵘岁月。当年,他才高八斗又负有经国济世的鸿鹄之志,却运途多舛,三次会试都不幸折戟,含恨止步于“举人”这个层级。这令他一生耿耿于怀。其中的椎心之苦,剜心之痛,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即使后来功成名就了,他仍想再进考场,在这里实实在在地证明一下自己的高度和斤两。如今,埋在他心头五十年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他要让脚底下这一亩三分地的青年学子都能脱颖而出,再不要像他那样险些被埋没了。
阔大安静的贡院里,数千举子激情四射笔走龙蛇,尽展平生之所学;考官们以神圣的责任感,精心地为国家捡拾着珍珠与美玉。欣赏着、鉴别着一篇篇闪耀着智慧与才华的考卷,是一件多么美妙和功德无量的事情。“紫芝”、“朱草”名字充满诗意和梦幻,在大自然中乃珍稀之物也,只有堪称国家栋梁的人才方有资格当之。一个“远撷”,一个“近搴”,令人神往,令人钦羡,令人敬佩,令人赞叹。那么如何才能保证取的都是“紫芝”、“朱草”,而不是“狗尾巴草”呢?文章之事,素来是见仁见智,你看它是一朵花,我看可能是豆腐渣,如何取舍,又如何统一?这司空见惯的问题要说不难恐怕不是事实,却并非不可逾越,有效的也是唯一的利器,就是处以公心,秉公而断。这是至高无上的原则。为了良心的天平不至于偏斜,特别在这个“公”字的前边加了个格外醒目的字眼“至”。“至”者,极、最之义也!“至公”,就是非常地“公”,格外地“公”,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公”。后来孙中山读懂了这两个字,推出了自己的理念“天下为公”。建立新中国的毛泽东对此内涵理解和认识得更为深透,为了“大公无私”,他奋斗了一生。
公平、公正,历来深入人心。有此,则心平气和,则天下顺遂;有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歪理邪说必销声匿迹;有此,则一切打着冠冕堂皇旗号的假公济私、巧取自肥的行径必如过街老鼠,无立锥之地。近闻,某某名牌学府竟有学官落马了,令人惊愕之余也不无释然。“紫芝”、“朱草”乃天之骄子,国之珍宝,呵护、培养,使之茁壮成长是百年大计,这样崇高和神圣的地方最不应该有这样的学官,否则,“狗尾巴草”就会削尖了脑袋挤进门来,并且日渐一日地疯长,以致形成气候,将“紫芝”、“朱草”们也变异成“狗尾巴草”。
无公则无平,不平则鸣;无公则无正,不正则倾。古往今来,此例多多,难以尽数。近闻不少地方已经限制或取消了某些为“特殊”学子群体预留的偏门,更看到今年对花样翻新、屡禁不绝的高考作弊行为予以入刑,顿感宽慰不少。“至公”,体现的是严肃和神圣,维护的是它固有的权威和尊严。
“至公堂”,区区三字,仿佛周之宝鼎,听着就踏实,就稳当,就舒服,设使天下人都有这种感觉,额手称庆,心悦诚服,这不是充满无限希望与美好愿景的和谐社会又是什么呢?人才辈出,人才济济,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国人翘首以期的中国梦的实现也将不再是多么遥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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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匡天龙,作家,诗人,笔名有流沙、流沙江、匡花坛、匡金火、洪湖浪涛、流沙江河。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生。1976年中秋节出生,湖北省荆州市人,有著作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