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51期】《智泉流韵》主编郭进拴长篇小说连载《观音传奇》【一】
第一回
话说河南汝州香山寺，有一通《汝州香山大悲菩萨传》的石碑，高2·22米，宽1·46米，碑文50行，洋洋4000多言，为宋汝州太守蒋之奇润色，蔡京书丹。该碑为唐代道宣律师在终南山灵感寺行道时，曾于天神对话，述大悲观音香山证道事。方寸之碑，赋说千年风流；咫尺之间，揭密尘封历史。这块石碑是汉化观音在香山寺得道证果的最权威、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碑中记述的香山大悲菩萨，也就是观音菩萨。更是老幼咸知，妇孺都晓，差不多人人的脑海里，都深深地嵌着一尊观音菩萨的法像。
观音的宗旨，就是要使世人大彻大悟，共登觉岸。照《法华经》上说：“普度众生，一心称名，菩萨实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以是名观世音。”从这几句话，就可以看到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美好形象。
可是现在我们看见的那一班信仰观音的人，有的却是在迷信里讨生活哩？他们以为，只要相信了观音，随便自己的作为如何，观音都会来保佑的，一切不遂人愿的欲望，观音也会赐予圆满的。
他们最怕的是死，就以为只要平日多烧香，多念佛号，便可以延年益寿。最怕的是死了打入地狱，永不超生，就以为只要平日多持斋，多诵经卷，便可以死后到天堂佛国中去享乐。有的贪污腐败，犯了滔天大罪的人，也求观音保他们平安无事，甚而至于一切的罪恶，都可以念几声观音菩萨，就可以完事的。
相信观音的人，存了这种自私自利的心理，就闹出许许多多畸形怪状的供奉来了。寻常求福求寿的，供着白衣观音，求子的，供着送子观音；渔户人家求打鱼利市，便供着鱼篮观音。形形色色的附会着，越是如此，越是与佛理相去甚远。
闲言少叙，我执笔做这部《观音菩萨传》，并不是提倡迷信。一则是将观音菩萨的前后事迹，介绍给世人，使他们对观音有个全面的认识，二来揭出佛经的奥旨，使一班误走迷途的佛门弟子能够大彻大悟，同登觉岸。但是，虽然有此宏愿，还不知一枝拙笔，能不能助我达到目的呢？
我现在既决意替观音菩萨作传，在这开宗明义的第一回，有两个疑问，却不容不先解决。
第一点，观音菩萨究竟是男身还是女身？我们现在所看见的观世音法像，或是画像，很不一致。有的打扮似男身，有的装束似女身，这就引起了人们的疑问。依着世俗的见解，都当他是女身，所以有许多人还会称他“观音娘娘”哩！但是，据胡石麟《笔丛》，王凤洲《观音本纪》，又都指观音菩萨是男身，说得有凭有据。另一方面根据《北史》的记载，徐子才病中所见，以及北齐武成皇帝梦中所见的观音菩萨，又都是美妇人变的。因此，这疑问的确不易解决。
不过，根据观音菩萨的前后事迹，这疑问也就不难迎刃而解。因为观世音悯念众生，随缘普护，曾经三十三度化身，到各处去点化众生，到处都现化着观音菩萨不同的庄严宝相。或者化为菩萨学徒宰官玉人、天龙神鬼，因时地变换，便利他点化众生。因此，世人所看见的观世音宝像，也就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各个不同了！这绝对不是我的无稽之谈，《冰署笔谈》里面也明明载着这些事迹。到此，观音男身女身的疑问可以搁过。
第二点，就是观音菩萨只有一位，如何会有许多不同的头衔出来呢？像什么“白衣观世音”、“高王观世音”、“送子观世音”、“鱼篮观世音”等名目，法相也就因之互异。这许多头衔不同的观世音，还就是南海普陀洛迦山紫竹林中的那一位观音菩萨呢？还是另外有这不同的几位观音菩萨呢？
关于这一点，我敢说就是因为当初观音菩萨应化时所现的法相不同。
譬如，他老人家在这一个地方化身的是一位美女，穿着白素的衣服，去设法点化众生。到临了，人家知道这位白衣美女是菩萨化身，造像供奉，自然依着他们所看见的法相，于是后世就有了白衣观世音。因东海鳌鱼为害，海边的居民不能安居乐业，观音菩萨就化身为渔妇，前去降鳌，以救众生。于是便有了鱼篮观音的法像。其余种种的宝像，也都是化身时留下的。这并不是做书的胡说八道，诸君不信，待我在正传的前面，先举一段观世音化身的历史，来做个引子，证明以上的说法。
我现在别处的观音宝像都不说，单说少林寺里那一尊法像，又是与众不同。塑得环眼巨鼻，阔口广额，头上边乱发如蓬，两只耳朵长大无比，戴着一对粗而且大的金环，直垂两肩，衣服折痕也散乱不整，赤着一双大脚，手中还斜支着一条黄金宝棍。这尊法像倒像五百罗汉里边的鸠摩罗多尊者，凡胎俗眼的人，谁也不会当它是观音大土。但少林寺中，却又明明地将它供在观音阁中，僧徒们也都认为是观音菩萨。这不是很奇怪么？可是少林寺的观世音法像，所以塑得这般模样，中间也有一段故事，待我慢慢讲来。
少林寺本是中国一大寺院，有很悠久的历史。自从六祖达摩撢师开山以来，非但禅乘远摇，就是武功也极著名。但是在初建的时候，却并没有观音阁。直到元朝时代，天下大乱，兵祸蔓延到中原，有个首领李全，他深知少林寺的武功，想将寺中僧徒收为己用。不料少林寺僧众都是严守戒律，不肯杀生的人，拒绝相从。因此，李全恼羞成怒，率众围攻少室山，声称非扫平少林寺不肯罢休。
那时，少林寺僧虽说是擅长武功，到底众寡悬殊，势不能敌，竭力防守，后来渐渐不支。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杀出一个莽和尚来，手提铁棍，直冲到李全队伍里。众人看时，却正是新来的挂单和尚。只见他宝棍起处，如同疾风猛雨一般，寒光万道，杀得那李全军马仰人翻，声声叫苦。就是那为首的铁枪李全，也大败亏输，率众远逃。那时，众人都觉跟前金光一闪，就失了那莽和尚的所在。四下探望，才见他正站在嵩山御寨之上，现出丈六法身，自称是观音大士化身紧罗那王，来解围的。
于是少林寺就依他现化的宝相，塑成此像，盖造观音阁供奉。这件事在《少林寺志》上也记载得明明白白，可见并非虚构了。也可知观世音所以有种种不同宝像，正是现化时的遗迹了。
欲知观世音的一生事迹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回
话说周朝末年，天下列国，互相征战，刀兵相接，战乱不断，正闹得人无安枕，野无净土。那时中原父城一带有个楚庄王却把国家治理成了和平盛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小部落也不得不臣服了。
那时在位的国王，名叫婆迦，年号妙庄，倒是个贤明之主，统治着数十万人民，使得男耕女织，各安生业，在位十多年，把一个国家治理得国富民丰，蒸蒸日上。楚庄王是一国之主，安富尊荣自不必说。正宫王后，名叫宝德，又是个贤良的妇人，与楚庄王十分恩爱，家庭方面也充满了和融气象。
但是，天下无十全十美的事，人生虽富贵无双，到底不能没有缺陷。楚庄王贵为国主，富有天下，只是有一桩事情，不是国王威力所能攫取，也不是金银所能买到的，却是膝下只有二位公主，并没有一个太子。楚庄王已是六十多岁的人，嗣位无人，自然望子情殷。为着此事，常常使他闷闷不乐，有时不免要长吁短叹。俗话说得好：“子嗣是有钱买不到，有力使不出的”，他纵然烦恼，也终归无用。他在希望和焦急愁闷的环境中，一天天地过去。春去秋来，匆匆的又是数年。
那时，正是楚庄王十七年的夏季，御花园中的一池白莲，正迎风绽放，香雾轻浮。宝德王后因这几天来觉得楚庄王愁闷不乐，便在莲池的凉亭之中设下宴席，请楚庄王饮酒散闷，当下夫妻二人，在亭中分上下首坐定，宫娥彩女，分班斟酒送菜。楚庄王心中，虽然为着子嗣问题不自在，但深体宝德后的一片好意，不免强颜欢笑。一方面看着池中的万朵白莲，参差地开放着，衬着碧绿的荷盖，清雅可爱。微风过处，轻轻地颤动着，好像含羞欲语的神情。那一阵阵淡远的清香，也从风中传播过来，沁人心脾。楚庄王在这种环境里边，也觉别有天地，很是有趣，心上的一片愁闷，早被清风吹散，莲香荡尽。
就此与宝德后互相传杯，开怀畅饮，有说有笑起来。宝德后见他快乐，也自欢喜，亲自执壶斟酒，又命群姬当宴歌舞。正是：笑声纵，乐声扬，风光异样。如此一闹，早就是明月西斜。
楚庄王酒已过量，不觉玉山颓矣，乘着一团酒兴，命撤了席，扶着宫娥，携了宝德后，径回寝宫安息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宝德后早已梳洗完毕，便服侍楚庄王起身，让他洗盥之后，一面端整饮食，一面向楚庄王道：“妾昨夜得一奇梦，未知主何吉凶？梦到一处地方，正是海边模样，一片白茫茫的，无边无岸，波浪滔滔，很是怕人。”“正看间，忽然‘轰’的一声响亮，海中就涌出一朵金色莲花。初出水时，大小与寻常莲花无异，离水面也很近。不料这金色莲花，却愈长愈高，愈放愈大，金光也越发耀目生花，连眼也睁不开来了。于是，便将眼合了一会儿，待到重新睁开来时，哪里还有什么金色莲花？兀立在海中的，却是好端端的一座神山，山上却缥缥缈缈的似有许多重迭的楼阁，以及那宝树珍禽，天龙白鹤。这许多景像，究竟距离得远，倏隐倏现的，看不真切。中间只有一座山头上，涌出一座七级浮屠。浮屠顶上，端端正正安放着一颗明珠，放出千万道奇光异彩，十分庄严。”“我正看得出神，那一颗明珠，忽然冉冉地升空，转瞬之间变成了一轮旭日，渐渐逼近海岸，不多时已高高地悬在我的头顶上。又是‘轰’的一声响亮，那轮旭日竟抛抛滚滚地落到我怀中来。我吓得忙了手足，欲待逃去罢，两足又好似生了根的一般。我不觉拚命一挣，竟自挣醒过来，好端端地睡在床上，哪里有什么海，有什么山和一切的景像？到此，始知是南柯一梦。这种梦不知是何予兆，主何吉凶？”
楚庄王闻言，心中暗暗欢喜，向宝德后安慰道：“御妻梦中所见，分明是佛国极乐世界的真形，凡人难遇，自然是大吉之兆。再说那明珠，分明是佛家舍利，化为旭日，就是阳像；投入怀中，不消说是孕育之兆了。御妻得此梦征，今番怀孕，一定生男无疑，正是大可庆幸哩！”
宝德后听了这一番话，自然欢喜不尽。此事传遍宫中，于是全宫上下都存着万分的希望。
再说宝德后自从这天起，怀孕的象征逐一地显露出来，经过了两三个月时间，腹部也显著地膨涨起来。可是自从怀孕之后，身体倒很强健，只是有一桩，凡是鱼肉一类的荤腥，一点也不能入口。就是平日间最爱吃的东西，只要是荤的，一见了便要起恶心，勉强吃得一点儿，一定会连苦胆汁都呕将出来。这也是孕妇常有的事情，大家也不以为怪，又哪里知道内中却另有一番奥妙哩？
如此一天天地过去，不觉又是冬尽春来，宝德后的产褥之期，也愈迫愈近，楚庄王满以为今番一定生男，非常地高兴，忙着先预备起庆贺的事情来。宫庭上下，也自有一番忙碌，不在话下。
直到妙庄十八年二月十九那一天，楚庄王正在园中观赏美妙的春天景物，出神地幻想，忽有宫女急急奔到面前奏说：“王后在辰时三刻，又添了一位公主，请赐题名。”
楚庄王一听生的又是一个女孩子，心头的高兴早消了一半，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怪自己前世没有修透，才致如此。当下便向宫女问起：“王后生产后可安好如常？”
那宫女道：“启奏我王，娘娘要生产的当儿，有许多异色良禽，集在庭树争鸣，如奏仙乐。屋中也有奇香发现，氤氲阵阵。隔不多时，便产生了三公主。如今大小平安，娘娘精神健旺，公主啼声也很洪亮。”
楚庄王听了此话，暗想仙禽集树，异香绕室；又想起宝德后怀孕时的一梦，琢磨此女有些来历，生具夙根，也未可知！他便题取“妙善”二字做三公主的名字，因为上边两位公主。一名妙颜，一名妙音，都是拿自己年号的首字来排行的。当下便亲用金笺朱笔书就，付与宫女去了。正是：
惟善堪称妙，儿生有慧根。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郭进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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