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条长瘤的狗
一条长瘤的狗
张秋梅||山东
它跟在女人的身后，走了很远。女人的脚步不快，可它还是很吃力。渐渐的，它和她拉开了距离。
它悲伤地望着女人的背影，她是不是它的女主人呢？它想知道。可是，它瘦弱的身体已经无力奔跑。既使走到女人面前，看看，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只因它的后腿内侧长了一个大大的肿瘤，粉色的。就像一个大大的气球，被夹在两腿中间。每走一步，和腿发生的摩擦，都要让它痛不欲生。它的另一条后腿尽力地向外撇着，这让它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滑稽可笑。
它只专注地盯着前面的女人，而在它身后，一辆红色的小汽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它身后。车内的女孩看到了它腿上的肿瘤，泪水模糊了双眼。趴在副驾座上的卷毛狗，适时地凑上来，舔舔女孩的脸。女孩摸了一把眼睛，拍拍卷毛。卷毛高兴地摇着尾巴。幸福的小狗没有看到前方，那个长着粉色肿瘤的狗。
女孩加速，赶上了前面的女人。女孩摇下车窗，同女人说了句什么。它前面的女人忽然转身，瞪着眼睛惊奇地看着它。它失望了，不是它的女主人。最后一颗稻草折了，它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倒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它，感觉有一只柔软的手抚摸它。主人，我的女主人，是你吗？带我回家吧。我好想家，更想你。我知道你讨厌我，因为我长了一个瘤。我发誓，我不会住家里的，只要让我守在家门口，我就心满意足了。它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它想起了被男主人赶出家门的那个晚上，它的悲鸣丝毫打动不了男主人。它用头撞着紧闭的屋门。它的头上起了一个大血泡，非常疼。它全然不顾，只是锲而不舍地以头撞门。夜半，它停止了折腾，它感到无望。趴在门口，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它饥肠辘辘，却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万一男主人回心转意，错失良机。这时，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小手伸了出来。是女主人。它惊喜地迎上去。女主人用手摸了摸它的头，把一小碗食物放在它面前，便急急地缩回手，关死了门。它隐隐地听到，男主人低沉的叱责声。
一天晚上，它躺在门口，正昏昏沉沉，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勉强睁开眼睛，见两个蒙面人在悄悄上楼。走在前面的人看到了它：“有条狗。”另一个说：“没事。这是条病狗，快死了，不会叫。昨天，我来过，它无动于衷。那家是个土豪,,男主人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两个人在门口站定，一个人伸手敲门。它听见了屋里有了动静。它好害怕，女主人，千万别开门啊！心里一急，它忽然站起来了，一声吼。虽然声音沙哑，但足以令盗贼胆战心惊。它死死咬住一个人的裤角。那人气急，抬起脚踹向它。它无力地倒下了。邻居听见动静，打开门，见势，大叫起来。见事已败露，两个盗贼急急忙忙逃跑了。
男主人回到家，见它躺在门口，一动不动，厌恶地用手碰碰它，还有气息。他一把将它拎起来，走到楼下，扔进汽车的后备箱中，出了城。来到一片小树林里，又把它扔在地上。正欲离开，想了想，他找了一条绳子，又拿出几块干粮。他将绳子的一头系在它的脖子上，又将另一头捆在树干上。弄好这一切，才放心地离去了。
它靠着这点食物，恢复了体力，挣脱了绳索，回到了城市。可是它已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时它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酷似它的女主人的背影。便一路跟随。
“大夫，这只狗长了一个瘤，须切除。”它听见一柔软的声音，同时，一缕女子特别的体香飘进它的鼻孔。“你怎么才来动这个手术？这个瘤太大了，有可能恶化了。你看它这样的瘦。”“大夫，它不是我的狗。我是在路上发现的。它太可怜了，您还是把它的瘤切了吧！”“切除可以，这要很多费用。”“我不在乎钱，就是看不得它痛苦。”“你想收留这条狗？”“我不能收留它。我有美美。美美的老公仔仔，去年也长了个肿瘤，恶性的。刚刚去逝。现在我全心全意地爱美美，不想分出爱给另一条狗。只求您治好它。再给它找个好归宿。”
轻微的痛感之后，它昏昏睡去。
醒来，饭香扑鼻。眼前是它梦寐以求的食物。它喜出望外，突然往起站，一阵钻心的疼，迫使它重又躺倒。几次尝试后，均以失败告终。大夫走过来，抱起它，它感激地回头望。大夫将它的头伸到盆里，它终于吃到了食物，眼泪也流到了盆里。
几天之后，恢复体力的它悄悄离开了医院。它知道，这里不是它久留的地方，它要去找它的家。它想，肿瘤没了，主人不会嫌弃它了。它走街窜巷，挨个门口找。饿了，就去街边的垃圾箱找食；渴了，到湖边喝水。跑了半个城市，却一无所获。它变得焦躁不安，无缘无缘地追赶路人。
一个女孩牵着一条卷毛狗过马路。卷毛狗趾高气扬的不屑神情，让它极为不舒服。它焦躁不安起来。忽然，它疯了般冲上去。卷毛狗惊恐地逃窜。女孩被狗牵扯的踉踉跄跄。一辆汽车驶来，女孩惊的大声喊：“美美，美美……”它听到喊声，就是一怔，似曾相识。汽车驶近，绳子却缠住了女孩的双腿。它一下子咬住女孩的裤角，拼进全力拉扯。女孩向前扑倒，把它压在身下。汽车急驶而过。惊魂未定的女孩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它。“可怜的狗狗，是你救了我。”它睁开眼睛看了看。女孩正流着泪抚摸它的头。它又嗅到了熟悉的体香。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女主人？它满怀遗憾，停止了呼吸。双眼瞪着，却没有了亮光。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张秋梅，笔名：水之湄，现居山东德州。爱好文字，已发表散文多篇。近年开始创作网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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