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我是肺癌晚期患者(二十二)

我是肺癌晚期患者(二十二)

陈俊泽||河北

第二十二章

独篙撑船遇险滩       重担压肩难入眠

    带娃不慎遇艰险,
    亲朋助力度难关。
    福从天降愁容展,
    东拼西凑窟窿现。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1992年的秋天如期而至,气温一天比一天凉爽,水汽时常凝结在窗户玻璃上。夜晚凝神仰望天空,星宿不知不觉地慢慢换着岗,被称作天蝎座的心宿二星渐渐西沉。闭上双眸侧耳倾听,冬天的脚步渐渐走近了。情绪患上感冒的我,此时已无忧无虑地过了一个多月神仙难求的日子。
      十月十日(农历九月十五)星期六,进入寒露节气第三天傍晚,我站在宿舍前等待回娘家接儿子的妻子。乌云不知不觉地从西北方漂浮而来,黑压压布满古洼大地上空。雨点儿打在雨罩子上,发出“屁啦帕拉”的响声,天色由暗变白,雨悄然而下,妻儿今天肯定是回不来啦。一场秋雨一场寒,入冬上冻差几天。小麦浇灌不犯难,昭示又遇大丰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厨房做上一碗烩饼津津有味地品着。
      不经意间,从德归法庭调到县法院工作的李双来大步流星地走来。他撑着一把折叠伞,身着浅灰色小翻领明兜法官服,头顶大盖帽,帽子正中一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尤为“抢眼”。双肩佩戴着印有天平图案的肩章,内穿白衬衫,脖子上系一条红色领带。最让我惊讶的是皮带上别着一把手枪,枪套外五发子弹格外引人注目。
     “吃饭了吗?”“吃过了,这些天累死我了。”双来用沉稳的语调慢条斯理地叙述着:法院实行房改,组织上在单位南侧一百五十米处,分给他一块儿两间房的宅基地,有的同事已经盖起来了,差不多花费两万五千多块钱,他家刚刚把地基垒起来,等把码磉填好就该起房框了。他刚从龙街老家回来,找了五六辆十二马力拖拉机和十几个乡亲准备明天上午开始拉土,可土原成了问题。我问道:“怎么不买土啊?”他说:“买土得十块钱一车,关键是没有土源很难买得到”。
      说话间来到我家居住的一间宿舍里,泡了壶绿茶对坐在圆桌旁,哥俩边品茶边继续刚才的话题闲聊着。我说:龙街小学调教育局工作的张宝乐老师,在教育局北面买了一套85平的单元住宅楼,花费一万五千元,父母把家里仅有的一头毛驴卖了700块钱,拿出手里存的300元,凑足一千给他们添上了。他说,你也得有个思想准备,一旦遇到房改压力确实很大。
       我们从儿时的趣谈逸事讲到79年高考刘x x偷卷,重新参加第二次考试;从廊坊师范学校入学,毕业,参加工作,贾各庄小学用茄包子毛豆角充饥,谈到十多年来的工作变迁;从33.5元的工资收入谈到现在一百大几的工作报酬。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信心十足压力倍增,他为当前的处境一筹莫展,转而又一笑而过,有俩哥俩姐帮忙困难还不算很大。
      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俩静静地闲侃着,细听雨的述说,雨的微笑,雨的喧嚣…… 不知不觉中雨停风起,圆圆的月亮从云隙间渐渐露出笑脸儿。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说道:“该休息了”。铺好床,抬头瞄了一眼双来挂在大衣架上的手枪:“这家伙在那儿放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双来应声道:“我每天都把它掖在枕头底下,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不是吧,最近我听说多起杀人案都涉枪啊。”“是,某县公安干警酒后和妻子吵架,拔枪就把老婆毙了。这样的事儿还真不少,有它在身边还真是负担。遇到紧急情况必须先鸣枪示警,然后才能酌情而定,开不开第二枪要反应敏捷判断准确,一枪在手注意力一刻不能放松,必须提高警惕啊。”
      晨曦爬上窗棱,犬吠唤醒熟睡的我们,双来早早起床回家安排诸多建房事宜,相约南环集合。我赶忙起床洗漱,看看时间刚好五点,倒了杯白开水边喝边打开12英寸黑白电视机。由Kyohei Tsutsumi / Masao Urino作曲,周礼茂作词刘德华主唱的歌曲《长夜多浪漫》响彻耳畔映入眼帘:“孤单的一晚,但仍灿烂,你去了我却心不冷。陪着我走,总有心里空间,这黱的一晚自由懒慢。爱去了我己经不挽,宁愿看星,怎会孤单。天空是清冷,但我心偏感觉温暖,人没你没有酸,没有感觉哀怨,长夜多浪漫……”歌声细腻真诚柔美,极具感染力。
    关掉电视推出自行车,骑向南关约定点,和同时赶到的双来,在十字路口东南侧的“大城驴肉火烧”店用完早餐,骑行五公里来到贾各庄村支书家里。见到王书记说明来意,书记对我们说:“你俩在贾各庄教了好多年书,这点儿事儿还成问题吗?你们在文大(文安——大城)公路以东,孙庄道口以南的薄碱地里随便取土,只要不挖死坑就可以了。”得到村支书许可,我们来到公路旁等待龙街村民开过来的拖拉机。
      一天之内人来车往,一锹锹一趟趟不停地往返。期间有几个贾各庄村民赶来过问,见到我俩都相视而笑一走了之。……
       时间从指缝里溜走,转眼到了1993年仲夏。“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7月3日农历五月十四,星期六,暑假第一天傍晚。盘算着一年来工资收入差不多存下一千五六百块钱。我揣起一百张十元大钞,骑车来到双来刚刚搬进的新家。“以前没能力帮你没敢说话,现在数算着可以撙出一千给你拿来了,尽管帮不了什么大忙,也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吧。”双来朝我笑了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没有多少压力,你还是拿回去吧。”经过一番推让后我说:“你要是不用,我就添俩钱买冰箱啦。”
      第二天我来到大十字街西南侧的家电营销处,花1500块钱买回一台耗电量0.59千瓦/日,冷藏容积113升,冷冻容积45升的冰箱。售后把冰箱送到家后,妻子嗔怪道:“你也不好好想想,家里一分钱没有,我拿什么去交学费啊?”是啊,我只考虑天气越来越热,家里该有个冰箱了,脑子像生了锈似的怎么就不转悠转悠呢?一点规划都没有,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我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懊悔,也为生活面临的窘境而苦恼。
      在所有亲朋当中找谁能抓来妻子的学费呢?我左思右想,陷入借钱的苦闷之中。为结婚举债前行,才还清债务没有多长时间,现在因考虑欠佳花光积蓄错买家电,险误妻子上学又要借债。经再三斟酌鼓足勇气,四处奔波无果而终。傍晚来到北关东侧路北哥哥家,和嫂子说明情况后她对我说:“你明天用钱怎么不早点儿说话,谁家里放着那么多现金啊,现在让我上哪儿给你去取呀?”是啊,自己觉得一旦别处借款落空,尽管哥哥不在家,嫂子仍可以做后盾,谁能想到还得提前到银行去取啊。

回到家里,看看在床上聚精会神玩着玩具手枪的儿子,我沮丧地躺在孩子身旁。妻子从厨房端来晚饭,招呼尧尧洗手吃饭,对我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看来我们之间最近太缺乏沟通啦。目光扫向吃饭的母子忍不住问道:“明天的学费借到了吗?”“我从春玖(妻弟)手里把别人委托他买气枪的钱拿来了,快吃饭吧,我走后记着把孩子送回他姥姥家。”
      7月5日天刚蒙蒙亮,我木然起床发现妻子背起行李走出去,便尾随其后来到大门外,见她和赵英树老师结伴而行,向东关汽车站走去。妻子七年求学之路就要画上句号了,我放心地回来躺在孩子身旁,不知不觉地睡起了回笼觉。
      “爸爸,爸爸”,儿子清脆地呼喊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给孩子洗漱过后推出车子准备出发,我把尧尧抱起偏坐在自行车前杠上。他双手扶把两只小脚来回晃动着,瞅这架势儿子心里甭提多开心啦,眼睛东瞧瞧西看看,不停地问这问那。
      在西关菜市场附近用完早餐,我和孩子商量:“一会儿爸爸送你去姥姥家好吗?”话音刚落,儿子的眼泪一串串掉下来,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心一软答应孩子留在身边,买了点水果蔬菜,又花一块多钱买了个大西瓜,一毛钱买了两根老冰棍,一人一根边吃边返回家里。

第二天清晨,儿子一反常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伸手摸摸孩子脑门感觉烧得很厉害。在我四处寻找体温表之际,尧尧迅疾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我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症状吓懵了,傻乎乎地抱起尧尧撒腿就往外跑。大门处恰巧碰到张国平嫂子(赵老师夫人)手里提着一兜物品从外面回来,她见我风风火火的样子大声问道:“干什么去?”“孩子烧得抽风儿啦!”我气喘吁吁地说。“像你这样子跑到医院不累死啊!等着我回家推车,陪你一块儿去。”关泽云老师(王树友老师夫人)从她家胡同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急忙推出自行车与嫂子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嫂子把自行车倚在大门旁,从我怀里接过孩子。我推车上坡走出大门,让嫂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掏腿骑上车旋风般驶向县中医院。嫂子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抽起风儿来了?”“昨晚睡觉前尧尧想吃瓜,我从冰箱里把冷藏的半块拿出来给他吃了,睡在凉席上,肯定是吃得不对付又睡凉了吧。”

来到中医院一楼,关老师掏了三块钱给孩子挂号,我和大嫂直接到儿科门诊室,一位三十五岁上下的苏姓医生接待了我们。他递过体温表给尧尧夹在腋下,用听诊器听听孩子心肺,看看舌苔,五分钟后瞅了瞅体温计:“孩子烧到40度能不抽风吗?”他边开住院单边说:“交押金安排住院吧。”我楞楞地看着苏医生:“交多少钱啊?”“一千。”听到这惊人的数字我彻底蒙圈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去哪儿给孩子借来这救命钱啊?刚刚进诊疗室的关老师催促着:“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去缴费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多亏关老师给孩子挂上号,不然我连挂号的钱都没有!我边往外走边想。来到中医院对过第一中学教学楼东侧的教师宿舍,敲响主抓教学的堂叔陈德瑞家大门。堂叔把我迎进屋,端详着突然来访的我,惊诧地问:“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有事啊?”我看到二位长辈像见了救星一样,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下来。婶子问:“怎么啦?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怎么连句话都没有就哭上啦?”我哽咽地说:“你孙子住院了,我兜里连一分钱的钢镚儿都没有。”
       堂叔和婶子来到医院,帮我交上押金走进儿科门诊室。尧尧躺在病床上,身旁放着嫂子刚刚买来的水果罐头等食品,她和关老师陪护在儿子身旁。婶子见到打过退烧针的孩子,心疼的坐在一旁轻轻抚慰着。验血,验尿,验大便一通忙活,孩子确诊为急性病毒性痢疾。
      安排尧尧住院后,签单,取药,输液,一日三餐一刻不敢怠慢,我日夜守护在儿子身旁,每天消费一百多块钱,差不多日花费我一个月的工资收入。嫂子,关老师,堂叔和婶子只要腾出时间来就到医院看望我和孩子,嘘寒问暖,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经过一周地治疗,儿子身体基本恢复如常。孩子出院后,我带着他在大十字街西侧的文安孙记照相馆拍了一张纪念照,回家路过中医院时,儿子指着医院大门对我说:“这是我那个医院”。之后很长时间只要他经过那里总会这样提及,每当这时我心里总是酸酸的,有种难言的苦衷。一件刻在记忆深处难以忘怀的事儿,时常在脑海中回荡:有一天苏大夫让我签了一个三十多块钱的药单,到孩子出院也没有见到药单上所开的药,想必是医生给自己的什么人拿了顺风药了吧。当时我想不管自己有多困难,只要他给孩子把病治好就随他去吧。
      孩子出院一周后,接到妻子从河北师范大学寄回的书信,信里叙述她每天惦念儿子加之水土不服,入学不久就病倒了,在学院医护室挂了一周的吊针。我在写给妻子的回信中告诉她,孩子一切都很好让她安心学习,不必挂念,并随信附上儿子照片一张。

往事如风,带走了如花的青春,吹散了满天的浮云。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流走的,成为生命里的过往。当所有的波澜起伏风平浪静,我将用闲适淡然面对余生。“秋尽郊原情自哀,菊花寂寞晚仍开。高风疏叶带霜落,一雁寒声背水来。”

十月中旬,文安进校报请土地局备案,教育局批准,在第二中学与进校,城关中学之间的洼地处,计划改建两排教师住宅。分配给教育局职工八家进校七家,校领导经过再三研究审慎考虑,在众多教职工中以夫妻双方教师教龄为基数评定打分,我家顺利跻身房改行列。接单位通知,要求在一个月内交足一万五千块钱,用于一期垫土和备料所需资金。
      夜悄无声息地降临了,整个大杂院像浸泡在灰色的染缸里。夜是柔软的,不知不觉中月光划破天空朦朦胧胧地出现在远处的屋顶上空,星光迷离灯光闪烁。风轻轻柔柔地飞翔着,巨大的羽翼亲切地抚摸着古洼大地的一切。这月光、星光、灯光,这微风,交织成一张魅力无穷的大网,包裹着世间万物,使人在温馨的气息里满足地睡去,沉入一个个甜蜜美好的梦乡。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一次被紊乱的生物钟搅得心神不宁。我非但没有一分钱存款,还欠下两千元债务,如今又要筹措这么大的数字,让我到哪里去借啊?我第一时间拿起笔,给远在四川服役的哥哥和湛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的妹妹写信说明情况恳请资助,然后决定回家和父母商量商量。
      第二天清晨,阳光撒在古洼大地上金灿灿的,给人带来收获与祈盼。凉爽的秋风打在脸上让人感觉到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我迎着朝阳骑行15公里,来到生我养我的家。同二老说明情况后,老人帮我分析:两个弟弟建房买楼都处于困难时期,北京三姨家刚刚住进新楼,对帮衬别人肯定无能为力;西安四姨经济条件还可以,等有时间见到或联系上准备由母亲出面和四姨念叨念叨;舅舅家刚刚盖起八间红砖瓦房,连提都不能提及;姐姐和老姨更是自顾不暇;至于叔叔和姑姑能不能帮我,要等见到他们才能确定。
      告别父母第一时间来到堂兄文保哥家,我坐在炕沿儿上,一旁放着嫂子刚刚泡得一杯茶水,接过宝哥递过来的香烟,点着后深深吸了两口,向在写字台前记账的堂兄讲起集资建房的机遇与苦衷。堂兄耐心听完后,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千元钱说道:“俊泽,我就这么个家当都归你,哥理解你的处境。弟弟遇到难事儿我肯定会倾尽全力,依照你哥现在的能力,只能帮你到这儿啦。”文保哥的话语暖在心田刻在记忆里,令我终生难忘。

告别堂兄来到四叔家,客厅落座后我刚刚提及筹款盖房之事,还没等向他们提出帮忙意愿时,似乎触动了四婶的哪根神经吧,疑惑是四婶刚刚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朝着我没好气地说道:“人这一辈子,有多少钱干多少钱的事儿,自己得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吃几碗干饭。”听罢,我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样七上八下的。四叔近年来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为人坦诚热情,也小有存款,即使无心帮忙也没必要语重伤人,有钱钱挡没钱话挡,何出此言啊!我没有再说什么,沮丧地离开四叔家,从此心里网上了一个难解的疙瘩。

“借钱看人心,还钱看人品。”钱是这个社会必不可少的东西。人生在世总会遇到着急用钱的时候,能在需要时毫无条件地借钱给你的人,才是生命中的贵人。鹰没有掌声依旧会在蓝天白云间自由翱翔;小草没人心疼依然在成长。做人做事不需每个人都理解,只要尽心尽力就好。一生一世并不是很长,既然来了就要活得潇洒活得漂亮!我暗下决心,等把房子盖好后一定要努力挣钱,尽早还清在我捉襟见肘之时出手帮助我的亲人们的血汗钱。我边走边想不觉来到叔叔家,叔对我说:“你能借多少算多少,怎么着也得帮你把房子盖起来,到最后我兜底儿就是了。假如是你俩兄弟盖房,我会把家里闲房上的房檩给他拆下来,侄子和儿子就差这么一点儿了。”听到叔叔的这番话,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下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和表态时,一旁的婶子接着叔叔的话茬说道:“我们最多只能帮你一万,没有更大的能力了。”

我在叔叔家坐了很长时间,同他谈经营讲发展,议处事论人生,颇有共同语言。只有高小文化的叔叔对各方面都有很深的见地,难怪他在改革开放以后,生意一直做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当我回到父母身边时二老已经把饺子包好,父亲赶忙抱来柴火点燃大锅烧水煮饺子。母亲关切地问:“怎么样啦,借到钱了吗?”我一五一十地向二老做了回报。

陪父母吃完午饭,少时休息,来到大叔家。我和大叔大婶讲明当前的处境,大叔说:“侄子遇到盖房这样的大事,我应该帮衬帮衬,借给你一千块钱算是我和你大婶的一点儿心意吧。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还真的难为你了。”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我开心地告别大叔大婶,回家和父母招呼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奔向两公里外的孙氏四村。

姑姑家临街而居,在四村文大公路东侧的西厢房里,开了个农药零售门市部。许久未见的姑姑看到我的身影别提多高兴了,急急忙忙拿出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在院子里栽种的石榴树上剪下来七八个红红圆圆的大石榴,装在塑料袋子里对我说:“盼了你好多天才来,带回去让玉环和尧尧尝尝。”当我说明来意时,姑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转身到门市部拿出五百块钱,打开水红色三尺躺柜又取出五百对我说:“你姑父刚发了工资,我从进农药的本金里再抽出五百来,给你凑一千块钱拿去盖房吧。”

黄昏的暮色唯美而柔软,夕阳从指缝中穿堂而过,洒落一地的挽留,笼罩旧日的时光。这个晚秋的黄昏给人带来期许与希望。——夕阳无限好,最美黄昏时。回到大杂院我们暂居的家里,和妻子前前后后把一天内借钱的全部经历详细叙述了一遍。妻子一声不吭地听完后,两行热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打在妻子的前襟上,痛在我的心里。她感慨地说了一句:“等将来咱有了钱,当街要饭的找咱借钱咱也给他。”

垒建房屋在眼前,

高堆债务愁容展。

天临祥瑞乐亦忧,

重担压肩难入眠。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陈俊泽,中共党员,男,现年57岁。河北廊坊市人,大专学历,中高教师。1981年廊坊师范学校毕业后回乡参加教育工作,教龄39年。二零一二年七月确诊为肺癌晚期。用钢铁般毅力与病魔抗争,矢志不渝,坚持不懈。住院治疗六十余次,七年后的今天,肺癌基本痊愈,并以自身经历为素材,挥泪写出了《我是肺癌晚期患者》这部长篇自传体纪实小说并在冬歌文苑平台连载,偶有诗歌发表。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顾       问:王树宾  戢觉佑  李品刚

总       编:冬   歌

副  总  编:蔡泗明

执行主编:倪宝元   吴秀明

责任编辑:汤燕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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