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花花
老去的花花
江雁
我、大韩、大妞和瘦猴小聚的时候,瘦猴突然冒了一句:“咱是不是好长时间没见老张了。”
大韩立马附和:
“可不是?得有两个来月了。”
“不止吧?我感觉差不多四五个月!”瘦猴质疑。
我属于后知后觉型的,但叫他们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好奇:“对呀!最近也没见他写文章了,以前天天往群里发……”
老张是我们的一个朋友,特憨厚一个人。虽说比我们大了十来岁,可就愿意和我们一起扎堆。我总结过,我们这就是臭味相投。我们自诩纯文学的信徒,虽然也羡慕人家写网文能挣钱,但让我们自己写,谁都拉不下脸。说好听点儿是清高,不好听,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据老张说,他从读初中时候起就爱上了文学创作,投稿无数,但至今没有什么收获。
“那也写,我自己开心就好!”
老张经常这么跟我们说,我们每次因为都会这句话,喝得找不到北。不过最近,确实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人了。
我们这边正疑三惑四着呢,那边专心致志给大伙儿烫碗筷的大妞噗嗤一笑。
“大妞你笑啥?”一脸胡子拉碴、实则心细如发的大韩立刻嗅出了八卦的味道,“你是不是知道啥内幕?赶紧给哥们说说!”
我们也跟着起哄。
大妞一脸神秘地问:“你们还记不记得年前老张在咱们晚报上发的那篇文章?”
“记得,怎么不记得?”这回轮到大韩笑了,“因为这事儿,我们宰老张请了几回客,可把他心疼坏了。”
“我也想起来了,”瘦猴一拍大腿,“一篇小说。叫什么……什么来着?”
大妞斜了他一眼说:“别把你那小瘦腿再给拍折了!《老去的花花》。”
“对对对,花花,老去的花花!”
瘦猴像喝了鸡血一样兴奋,屋里的气氛也越发热烈。
“我也记得,第一人称写的。”
“我们当时还一次一次逼问老张,问花花到底是谁,那小说里写的是不是他和花花的爱情故事。”
“老张那家伙嘴够紧的,到了也没承认!”
“你快别那么说,老张都委屈死了!”
……
大家正在纷纷议论着的时候,大妞又自顾自笑了起来。先是脸憋得通红闷笑,后来干脆哈哈大笑,那魔性的笑声,成功把我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她身上。
“死丫头,别自己一个人笑,说出来我们大伙儿一起笑!”
我就坐在大妞旁边儿,抬手在她肩上狠拍了两下,总算把大妞的笑声给止住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大妞憋着笑说,“你们可不知道,老张因为那个老去的花花,可遭老罪了!”
嘴里说是老张遭了老罪,大妞脸上不见丝毫同情,反倒笑得不忍直视。我们一看大妞笑,生怕她又没个停的时候,连连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于是,在一叠声的追问下,在大妞断断续续的笑声中,我们总算知道了大概。
因为老张以第一人称写了那么一个老去的花花,老张的夫人不干了。她认定花花就是老张的初恋情人,从年轻的时候一直惦记到现在,老了老了还藕断丝连。
老张床头那把画着张生私会崔莺莺的折扇,在她看来一定是花花送的,老东西这是憋着劲儿时时想跟旧情人见面呢!
老张在杭州旅行时买的一件丝绸衬衫,肯定也是花花送的。要不然就凭老东西那个抠搜样儿,怎么舍得花钱买丝绸衣服?
老张放在茶桌上把玩的小和尚茶宠,虽然不一定是花花送的,但老张夫人觉得,这是老张在向自己表态:这辈子没能跟花花一起,就跟当和尚没啥两样。
就连去年我们参加文学研究会活动时一人发了一条的红围巾,也成了花花送的。老张夫人多次破口大骂:五十多岁快六十的死老头子,整那么一条血红血红的围巾,也不嫌磕碜。
总之,老张一切正常不正常的行为,在老张夫人眼里都和花花扯上了关系。老张多次跟她解释,那是小说,小说里的东西都是虚构出来的。奈何他夫人不听呀,她问得字字铿锵:
“小说来源于生活,不你自己说的?”
大妞的讲述,把我们都听傻了。大韩摸摸鼻子说:
“老张那媳妇儿我知道,确实是够他喝一壶的。”
“我要摊上这么个老婆,早把她踹了!”瘦猴也愤愤不平。
“那后来呢?”我惦记着老张的安危,插嘴问了一句。
“离了,闹了整整俩月,离了!”大妞挥挥手,“老张受了那女人一辈子的气,老了老了,总算爷们儿了一次。”
“啊,不会吧?”
“就因为一个老去的花花?”
“这不他妈的扯嘛!”
我、大韩和瘦猴觉得这事儿实在太魔幻,大韩干脆掏出手机来:
“我叫老张来喝酒,咱可得好好安慰安慰这老哥哥!”
“别!”大妞笑着阻止,“快别操这个心,人家老张才不需要咱们安慰呢。要说这老张还真够可以的,离婚以后不到一个月,就又找了个伴儿。但是他说啦,既然原来那女人愣说他和花花有关系,那他可不得找个花花?可有一点,以后再不写文章了,尤其小说!”
我们都愣住了。大韩问:“这和写不写小说有啥关系?”
大妞依旧笑着回答:“老张说,怕再闹出个花花,他折腾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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