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顾丽茹：婆婆的聚会
婆婆的聚会
顾丽茹
五一小假回老家，婆婆兴奋地说：“3号我们也要去北京聚会了！”
时下流行各种聚会，我不禁感叹：老人家们也很潮！
细问之后我才明白：原来都是她小时候的伙伴，她们三个比较要好，经常一起玩耍。后来一个去了保定，一个去了北京，婆婆留在了老家，她们已经50多年没见过面了。前些天刚刚联系上，互相通了电话，激动得热泪盈眶。于是北京的王阿姨邀约保定的李阿姨和婆婆3号一起去北京玩几天。
婆婆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可以看出她很激动，也很期待。
说起往事，婆婆总是滔滔不绝的。她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割草的时光，一起扛红缨枪站岗放哨的回忆，一起偷偷躲开家长去河边玩耍的事情......婆婆不停地回忆着过往，似乎往事历历在目。最后长叹一声：“真快，一晃就五十多年了！”她眼角竟然湿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抹了下。
我装作没有看见，说：“现在咱家里也没有什么事，趁自己还走得动，早该出去玩玩，跟同龄人一起聚聚！去了多住几天。你们怎么去？”
她笑着说：“我2号下午得去保定，住一晚上，3号早上去客运中心找你李阿姨聚齐，一块坐大巴车到北京。因为她不认路，得让儿子在他上班之前把她送去车站。到了北京，再坐公交车去门头沟就行了......”
我表示很担心，这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坐班车去北京门头沟，还不能直达，到了北京还要倒车，也确实让人不放心。老公听了，说：“你们自己去可不行，我找人开车送你们过去吧。”
婆婆说不用，表示自己很能坐车。
婆婆年轻的时候经常出门，认路坐车都不发怵，可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几年交通发展又快，乘坐公共交通我都常常晕菜，何况她？
老公一直在盘算着：他还有事脱不开身，小张开车拉着人去沈阳看货了，我的车技还不足以放心出远门。让谁送她们去北京呢？
第二天婆婆早早地就去赶集了，买了好多红枣回来。我纳闷：怎么买这么多红枣？端午节还早呢。婆婆说：“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带过去好，现在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红枣看着还不错，给她补补身子吧......”
哦，原来是带去北京的礼物呀！
下午，我午休下楼，看着婆婆坐在餐桌旁摆弄着那一大兜红枣。她跟我说：“我们不去北京了，这些红枣挺好的，你走的时候带些走吧。早知道不去我就不买这么多了……”
我有点诧异：“不是明天就去吗？怎么又不去了？”
婆婆摩挲着红枣：“刚刚你北京的王阿姨打电话来说家里孩子们都在，人多，住不下；儿子儿媳又要上班，怕招待不好，太麻烦了。以后有机会再……”
以后有机会？分别五十几年了，还能再等多少年？
婆婆继续说：“她男人去世的早，她一直跟孩子们住，都上班呢，也确实不方便。嗨，倒腾一趟麻烦得不行，我也不想去的，在家待着吧……”不知道她是在跟我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掰开一颗红枣，抠掉枣核，递给我：“你看看这枣儿多好，肉头厚着呢。嗨，不去了......”婆婆的话语里明显的失望，还极力掩饰着。
我只好劝慰她：“等她们回老家的时候，你叫她们来咱家住几天，咱家有地方住。”
她低头说：“嗯，以后再说吧……”
我能理解婆婆的心情。她早上起来特意洗了个澡，把要穿的衣服也洗了晾晒在阳台上，又去赶集买了红枣，中午的时候还跟我说忘记去剪剪头发了。现在，一个电话，聚会泡汤了。
老人家们多年未见，分外想念；年轻人们还在上班做事，忙碌打拼。这确实是个矛盾。少了儿女们的支撑帮助，婆婆的聚会，终究也只是一场美丽的期待。
顾丽茹，笔名蓝天，唐河文学协会会员，初中语文教师。工作闲暇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主要作品有散文《红果飘香时》、《梅》、《年味》、《丑包子》、《巧娘》；小说《笼》；报告文学《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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