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2018年第22期(总261期)史话沧桑 大西桥镇下九溪村“罗汝芳墓”探寻
九溪全景图 李立洪 摄
大西桥镇下九溪村“罗汝芳墓”探寻
——刘涛志
青山绿水下九溪
邢江河是安顺市西秀区境内最大的河流,发源于西秀区东关办新哨村,蜿蜒流经七眼桥、大西桥、旧州、刘官、黄腊等乡镇,由黄腊乡六保流经平坝区羊昌河(邢江河下游)、清镇的澄河、红枫湖,注入乌江,属长江流域乌江水系。九溪河为邢江河中游河段,上游因有青苔井、八角洞、肖陇炸塘等九条溪河汇集,流经此河段即称为九溪。全河段长约4000米,河宽一般为50米,最宽处约80米;深度一般为2米左右,最深处可达10-15米。河段西南3000米处有河名龙家河,自西北流经云峰八寨来注。长约4000米,宽约2米,水深约0.5米,于此形成十溪,美丽的下九溪村即座落在十溪西岸。下九溪村面河负岗,北接九溪,南临旧州,地处幽僻而又比邻喧嚣,从九溪至旧州之往来商旅根本顾不及在此逗留,一迳往返。于是数百年间,此处恰是“喧嚣客边路,旅人多不留”的世外桃源。
明末清初的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诗人,泰州学派的代表人物罗汝芳墓,竟然静静地躺卧在这块前世不知、今世微名的青山绿水之间,数百年来除其后裔崇祀祭扫外,无人知晓。就连他的嫡亲后裔仅知其为罗氏入黔始祖,既非明初“太祖平滇”之屯堡人,又非“调北填南”之中原人。宦游、经商、流徙还是隐居于此?皆不能知其大概。
罗氏后裔在数百年后已繁衍成“入黔十五世、子孙遍黔中”的一支大家族,然其入黔择居地下九溪罗氏则仅余世世守墓的罗振文一家。
罗汝芳何许人也?下九溪埋葬的罗氏入黔始祖“近溪公”真的是罗汝芳吆?
罗汝芳明代着官服写真像 刘涛志 提供
明代贤哲罗近溪
近几年,学术界掀起了对罗汝芳本人以及思想研究的热潮。南京大学、河北师范大学、福州大学等全国几十所高校以及海外团体不断涌现出“罗汝芳思想研究”的个人和团体,各大学术期刊纷纷发表学术论文和传记,仅在网络上公开发表的论文就有两百余篇。对罗汝芳的生平、思想及其对后世的影响进行了全方位、立体深入的研究,使罗汝芳成为了继王阳明之后,对当代中国哲学思想有重大影响的历史人物。
据研究成果述,罗汝芳,字惟德,号近溪,学业者称为近溪先生。明正德十年(1515)五月初二日(6月13日)生于江西省建昌府南城县(今江西省南城县)泅石溪(今天井源乡罗坊村)人。自幼聪明好学,5岁从母读书,稍长则博览群书,后独钟理学。嘉靖十年(1531),16岁上赴南昌师从泰州学派代表人物颜钧,尽受其学,得王艮泰州学派真传。嘉靖二十二年(1543)中举、二十三年(1544)参加会试后,自认为“吾学未信,不可以仕”,不参加廷对,退居故乡达10年之久。翌师胡清虚学烧炼,师僧玄觉谈因果。他探幽索隐,触类旁通,精究细研,形成自己的真知灼见。他四处游访,考察社会,探究学问,并在从姑山创办“从姑山房”,接纳四方学子,从事讲学活动。他一生深入下层,宣讲哲理,教化士民,以发人“良知”和济人急难闻名于世。其学虽源于理学,但反对“存天理,灭人欲”的正宗教条,提倡用“赤子良心”、“不学不虑”去“体仁”,持见新奇,颇有创见,一扫宋明理学迂谨之腐气,故被誉为明末清初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启蒙思想家的先驱。
嘉靖三十二年(1553),罗汝芳赴京参加殿试,赐同进士出身,授太湖(今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知县,开始从政。在任上立乡约,饰讲规,召集诸生讲学,公事多在讲席上办理。两年后,朝廷提升他为刑部山东司主事。嘉靖四十一年(1562),出任宁国府(治在今安徽省宣城市)知府。他为政重教化,以讲会、乡约为治,又主持修缮泾县(今安徽省宣城市泾县)、南陵(今安徽省芜湖市南陵县)、太平(今安徽省黄山市黄山区)等县的城池,政绩斐然。由于为官清正廉洁,政声远布,嘉靖三十九年(1560),嘉靖帝称其为“清吏”,诰封其父为承德郎刑部主事(六品,明封赠官父衔,以子官职之次品级为据),其母宁氏为“安人”(明赠六品官妻曰安人),其妻吴氏为“恭人”(明赠四品官妻曰恭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汝芳因父亲去世回南城奔丧守孝,当地百姓、官绅远送百余里,有的竟随他到了其家乡南城,不忍离去。隆庆三年(1569),其母宁氏去世,其返家守制。隆庆六年(1572),“当道引哀诏促起复”。万历元年(1573),罗汝芳入京晋见张居正,补东昌府(治今山东省聊城市)知府。他治理东昌有如宁国,末满三月,即令士民大为叹服。未久,改官云南道按察副使,罗汝芳欲不就,具疏乞休,当道不允,第二年冬抵达云南,分守永昌(治今云南省保山市)。上任之后,即着手整治昆明堤,疏浚滇池,兴修水利,给当地农业生产带来很大便利。万历五年(1577),罗汝芳升任云南布政使司右参政。未久,因公进京,事毕,应邀至城外广慧寺讲学,朝中人士纷纷前往听讲,引起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张居正的不满,因有前“欲不就,具疏乞休”之恶,疏劾他“事毕不行,潜往京师,摇撼朝廷,夹乱名实”,“遂勒令致仕”。“有弟子劝曰:‘师以讲学罢官,盍少辍以从时好?’汝芳答曰:‘我父师止以此件家当付我,我此生亦惟此件事干。舍此不讲,将无事矣。况今去官,正好讲学。’”(《盱江直诠》卷下)。
致仕之后的罗汝芳非但不懊,反以为摆脱了官场羁绊,与门人、弟子在江浙闽粤、苏皖一带积极开展讲学活动,传播自己的学说。十年间,所到之处听者如云,时人有“龙溪(王畿,字汝中,别号龙溪,浙江山阴人,明代心学大师,王学继承人,为罗汝芳前辈)笔胜舌,近溪舌胜笔”的说法。李贽(卓吾)曾称他“七十余年间,东西南北无虚地,雪夜花朝无虚日,贤愚老幼,贫病富贵无虚人”。由此可见其讲学地域之广,时间之多,听者之众,影响之大。在他的一生中,向他行师礼、称弟子者不下百人,此中不乏著名学者、达官贵人,如汤显祖、杨起元、焦竑、邹元标、吴道南、董裕、占事讲、邓元锡、姜鸿绪、左宗郢、王一言、胡清虚、周汝登、沈懋学、李登、王环、徐允儒等等。
万历十六年(1588)八月,罗汝芳身有“微疾”,自知时日不多,于是他每日仍与弟子谈学不倦。九月初一,“浣栉出堂端坐,命诸孙次第进酒,各微饮。随拱手别诸生曰:‘吾行矣,珍重、珍重’。诸生哭留,许再盘桓一日。初二日(10月21日)午刻,整衣冠端坐而逝。”享年74岁。
罗汝芳逝世后,他的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吊唁,“海内同志奔奠三年不绝,其不能至者各设位举哀焉。”在其家乡南城,在太湖、在宁国、在东昌、在云南具请祀名宦祠;杨起元、董裕、周汝登、祝世禄等在南京旗手卫建公祠以祀。其弟子及诸孙也编纂其语录、诗文以示纪念。他的弟子私谥“明德”,称“明德先生”。《明史》列其传,安徽省、府、县《志》均对他进行了专门介绍。
罗汝芳一生学识渊博,著述丰富。“其识方证自如,敢为高论”(见《四库全书总目》),其著作有数十卷传世。如《近溪子集》十二卷、《罗近溪先生语要》二卷、《近溪罗先生一贯编》六卷,《近溪子明道录》八卷,《盱坛直诠》二卷,《罗近溪先生全集》十三卷,《孝经宗旨》一卷、《明通宝义》一卷等。
此为罗汝芳一生之正史,有生卒年,有宦迹,其传播经学之迹更是详尽无遗,按说应是盖棺之论了。
贵阳海天公园罗汝芳浮雕像 刘涛志 提供
九溪河畔探幽冢
2016年,安顺市三中教师罗文婷回老家下九溪村,为父亲罗振文老人修建生基(活人生前为自己死后修建的坟墓)。与父亲商定后,全家人决定把墓址选在家族入黔始祖近溪公墓旁。罗氏家族入黔以后,定居在下九溪村,但后因“水近鹅飞”(家族人口增多,地盘太小)的原因,罗氏后人搬迁到旧州、平坝、黔西南州一带居住。而罗振文这一支作为罗氏家族的守墓人留在本村。
罗文婷老师对近年来的“罗汝芳热”有所耳闻,凭着一个知识分子的嗅觉,她深感自己从小一直祭拜的“罗氏入黔始祖近溪公”与热传“近溪公”应是同一个人。她问父亲始祖的名字,父亲告诉她叫“罗汝芳”,这更加重了她的猜测。今年年初,民盟安顺市委召开市委扩大会议,会议的内容之一是赴平坝区塘约村考查学习。会议间,罗文婷提到她家有祖坟—座碑铭为“罗汝芳”的祖先墓,疑为明末清初的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泰州学派的代表人物罗汝芳,一时引起市民盟文化支部的关注,并将之列为支部的调研课题:一则为解罗文婷家族中之疑,二则为补正史中罗汝芳原籍无墓葬之惑。
2017年6月 2日,市民盟文化支部一行五人(盟市委三人与行)及市电视台记者驱车下九溪,来到罗文婷父罗振文老家。罗振文先生多年曾任下九溪村党部书记,对下九溪村了若指掌,这对我们的调研大有裨益。略为寒喧之后,我们便随罗振文先生驱车过九溪河桥而达东岸之山麓,登蜿延小道数十步至半坡,即达罗汝芳墓前。墓建在长约十米的宝堡坎之上,为园形土石,周约6米,为安顺典型民间墓葬型制。其墓左右、后方有墓十余茔,罗汝芳墓居前中而稍耸。墓碑为1983年2月新立,旧碑则藏匿其后。碑形为上半圆下方正型制,碑高约1.8米,宽约米余。额为扇形阴刻,曰:“世泽绵衍”。碑铭阴刻中曰:“罗氏入黔始祖近溪公之墓”,并未铭“罗汝芳”之名讳。上款为“1983年2月初十日立”,下款为“阖族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世群祭祀”字样。左碑联云:“龙涌凤桓献穴吉”,右碑联云:“峰列流渡兆孙贤”,俱阴刻。上端半圆形碑盖饰有浅浮雕双云龙捧日图案,周以连续正反莲花图案为护;下端碑脚为深浮雕双狮瑞兽莲花座图案。旧碑因在新碑之后,不可窥见,其型制亦不可知。据罗振文先生介绍,旧碑为清光绪十八年(1892)所立,型制为嵌龛式,较新碑为小,言其光绪十八年前竟无碑铭。墓基为原葬地,其左侧不远处为吴姓之墓葬地,吴姓为其祖近溪公罗汝芳之外戚。临行,我们一行在此墓前恭敬肃立,顶礼谟拜--岂不论是否罗汝芳先贤,任是民盟成员之先祖亦是可以尊崇。
下得山来,又回到罗振文先生家中,罗振文先生捧其家族2014年4月新谱之《近溪公宗远录》家谱一册展示。其序三曰:“吾入黔始迁祖讳汝芳,字惟德,号近溪,《阳明哲学》之传人。家之江西南城,后徙高安,由前明进仕,出任安徽太湖知县、宁国府知府,后迁云南副使转左参政。笃学力行,目空时流,以道号为己任,时人以‘近溪先生’目之。明未隐居不仕,因避乱来游黔中,乃择居下九溪,遂为我祖之入黔始祖。越三世祖国元公迁徙兴义府,国选公迁徙旧州,国臣公迁徙唐官屯。”落款为“光绪十八年孟春”,未暑作序人之名讳。据罗振文先生,作序者当为其祖、清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进士罗兴仁所撰。〔查清己丑科进士有罗凤华、罗厚焜二人,俱为二甲进土,并无罗兴仁此人,是科安顺府亦无人得中进士。又查己丑(1889)景皇帝特旨乡试恩科,举人谱亦无罗兴仁。同治十二年(1873)癸酉科并补行三年(1864)甲子科举人中有罗兴士,官学正。通志条文记载:“安平籍,广顺州学正”。之后的光绪二十七年(1881)辛丑两宫回銮恩科并补行二十六年(1880)庚子正科中有罗咸章,通志条文记载:“安平籍。”无任职记载。查安顺府贡生,岁贡中光绪四年(1878)至八年(1882)间安平县岁贡有罗兴仁、罗兴元二人,亦无任职记载,其“清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进士罗兴仁”为罗氏家谱中出,典籍无考。〕由此看来,关于我们先前所拜谒之坟墓墓主人是否罗汝芳,早在100多年前就由下九溪罗氏给出了定论。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是省或是安顺的志书、典籍,对于罗汝芳留籍贵州、繁衍生息达十五、六代之久,竟无一丝一毫的录记和论述,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而哑然。或许,埋葬在下九溪的这个“近溪公”,就根本与蜚声海内的那个“罗汝芳”八竿子打不到一头;又或许下九溪的这个“近溪公”与罗汝芳仅姓氏、字号相同,下九溪罗氏因姓氏、字号相同而附誉其间……。带着这种种疑惑,我们返回了安顺,立即进行了查找资料、核实史籍的工作。
何娴 摄
凤凰山墓成疑案
有关罗汝芳的卒年,目前权威的发布俱云当在明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初二日。
有云:万历十六年(1588)八月,罗汝芳身有“微疾”,自知时日不多,于是他每日仍与弟子谈学不倦。九月初一,“浣栉出堂端坐,命诸孙次第进酒,各微饮。随拱手别诸生曰:‘吾行矣,珍重、珍重’。诸生哭留,许再盘桓一日。初二日(10月21日)午刻,整衣冠端坐而逝。”享年74岁。
又有云: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罗汝芳在从姑山上去世。人们无不对这位大师的离去表达哀悼。《盱江直诠》里记:“殓之日门人云集,相向而哭,闻者不问远迩,即愚夫愚妇莫不设位举哀。盱城内外为之罢市,七日之内悲号叹息不忍闻”“海内同志奔奠三年不绝,其不能至者各设位举哀焉。” 在其家乡南城、在太湖、在宁国、在东昌、在云南具请祀名宦祠,杨起元、董裕、周汝登、祝世禄等在南京旗手卫建公祠以祀。汤显祖写下《奉怀罗先生从姑》诗:“村底山河数点烟,真人气候郁罗天。蓬壶别贮生春酒,京洛传看小字笺。鹤唳月明珠树里,渔歌风色杏坛前,也知姑射能冰雪,谁道汾阳一窈然”。在此后的岁月里,汤显祖还多次登记从姑山吊祭先师。并写下多首诗。如《入粤过别从姑诸友》《已亥春送达公访白云石门,过盱吊明德夫子二首》:“残雪疏山发暝烟,卷帆春渡石门前。空宵为梦罗夫子,明月姑峰一线天。”“小住袈裟白云地,更过石门文字禅。平远空高一回首,清浅麻姑谁泊船?”等。斯人已逝,风物长留。
又有云:明万历十六年(1588)秋九月,在临终前的一个月,74岁的罗汝芳想起杨起元,便对黎文塘说:“贞复典试在闽,吾欲与语,子试往讯之。”杨起元接信后,从粤急驰至盱江,无奈罗汝芳已坐化而逝。杨起元 “恸哭于位”,并为其师作墓志铭。此后,杨起元不遗余力地搜集罗汝芳的语录、述著,并为其师出书,传承发扬罗汝芳的理学思想。
而更多的文章和论述则仅“被罢官归里。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二日卒,享年七十四岁。”数语。
然而,对于罗汝芳卒后葬于何处竟无一丝消息。
罗汝芳好友李贽接到讣告已是当年冬月二十四日了,时“据传”罗汝芳之卒已历80余日。李贽记曰:“戊子(明万历十六年)冬月二十四日(公元1589年元月10日),南城罗先生之讣至矣,而先生之殁实九月二日(10月22日)也。夫南城,—水间耳,往往至者不能十日余,而先生之讣直至八十余日而后得闻,何其缓也?岂龙湖处僻,往来者寡耶?……”日记中已隐隐提出了疑问,却引不起考据者的警觉和思考,可悲之至矣!
2010年,一本名为《一代思想大师罗汝芳》的书籍横空出世,署名为罗伽禄(江西省南城人,抚州市社科联副研究员,罗氏族裔),作者系江西学者。在书中第一次肯定地提出“罗汝芳卒后葬于南城凤凰山,坟茔之前有高大牌坊云”,这即是罗汝芳墓在凤凰山的始作俑者。然而奇怪的是,2010年以后研究罗汝芳的文章层出不穷,但采用其“罗汝芳卒后葬于南城凤凰山”结论的却格外的少。其间,江西省的一所高校为研究罗汝芳,曾率师生数十人到南城凤凰山寻访、拜谒罗汝芳墓,因未找到墓葬而悻悻作罢。这就为罗汝芳墓到底葬于何处、罗汝芳卒于何年带来了新的历史考证问题。
下九溪荷花 《文化安顺》编辑部 摄
峰回路转黔中亲
2013年3月,安顺罗氏后裔罗俊、罗振万前往江西寻根问祖,途中商定,一俟在江西发现有罗汝芳墓,二话不说即刻打道回府--此说明安顺之近溪公与罗汝芳同名、同号但不同人。在江西罗汝芳老家南城县天井源乡罗坊村,他们得见八十余岁的罗水生、罗永才、罗喜才以及六十余岁的罗冬仂,谈访中始知老家无罗汝芳墓葬。据他们言,自记事以来从未见到过罗汝芳墓,就连他们的祖辈也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说墓葬之事。只是听祖辈传言:“老祖公(罗汝芳)在云南做了大官,死在云南,葬在云南。”罗永才说:“家谱记载,汝芳公(近溪)有两个妻子。”又云:“有一年江西省教育厅来给汝芳公(近溪)扫墓,没有找到坟。”此番言语,对于罗汝芳“整衣冠端坐而逝”、“在从姑山上去世”、“已坐化而逝”以及“卒后葬于南城凤凰山”等结论无疑是颠覆性的否定。罗俊、罗振万向罗水生等出示安顺罗氏1992年编修的《罗氏族谱》以及近溪公、韦氏祖妣的坟墓照片,让几位人惊喜莫名,连声说道:“原来听说自己的老祖公(罗汝芳)是死在云南,葬在云南。如今才知道是死在贵州,埋在安顺。”继而带着罗俊、罗振万拜谒了汝芳公(近溪)故居和罗氏祠堂遗址,并合影留念。
在南城宾馆,罗俊、罗振万约见了罗伽禄、罗连生(罗坊村党支书、罗汝芳后裔)并与之座谈。罗俊、罗振万介绍了寻访罗坊村的经过并出示安顺罗氏1992年编修的《罗氏族谱》以及近溪公、韦氏祖妣的坟墓照片等。罗伽禄、罗连生亦感惊奇,罗伽禄言道:“目前网络及全国多所高校在传播、研究罗汝芳(近溪)文化对后世儒学、思想、教育的影响,均认同罗汝芳(近溪)是葬在江西南城的风凰山。”对于罗俊、罗振万出示的安顺物证,罗伽禄云:“客观地说,我写书之前也没有到罗坊村去调查寻访,只是根据史料。”然根据何史料,为礼貌计,罗俊、罗振万没有追问。罗伽禄最后说:“你们这次的寻根问祖,世系清楚,目的明确,要数历次到南城寻根问祖最成功的一次(由此而见寻访罗汝芳、寻根问祖的罗氏后裔并非安顺一支)。现在大家是一家人了,双方要多沟通、多联系。安顺学院的何小英(罗文帝妻)可以研究一下罗汝芳(近溪)对贵州儒学、思想、教育方面的影响(足征安顺一支与之已发生过联络)。”约见、座谈后,罗伽禄、罗连生与罗俊、罗振万同到风凰山新建牌坊前合影留念。
此之前,罗俊、罗振万还到高安市筠阳街办事处南门沙溪罗村寻访主修沙溪塘《罗氏宗谱》、《高安市罗氏通谱》的八十三岁老人罗炎清等宗亲;拜会中共高安市委副书记罗海清、高安市政协常委罗时通、文广局局长罗晔根、经贸委主任、乡企局局长等宗亲;于柏林忠孝祠大门前会见“中华罗氏联谊会”常务副会长、联谊大使罗炳生、豫章罗氏始祖珠公第六十八世孙、“豫章罗珠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秘书长罗贤等宗亲。并分别与之合影留念。
此次江西寻访最大的收获是:解开了近溪公是来自高安还是南城、其墓是葬于江西南城凤凰山还是安顺下九溪的谜团,以及找到了近溪公后裔世系最关键的衔接点。
九溪朝阳 李立洪 摄
生卒之年费猜疑
从诸多的网络及全国多所高校的研究成果及文章而论,对于罗汝芳的生卒之年倶众之考究,同词一口,皆言罗汝芳生于明正德十年(1515)五月初二日(6月13日),卒于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初二日(10月21日)。言之凿凿,不由不信。据此论之,万历十六年(1588)时罗汝芳已是74岁高龄、垂垂老矣!其在贵州安顺择居下九溪当在此时,竟继娶韦氏、生儿诞女,繁衍后世。古语有云:人到七十古来稀。罗汝芳在74岁上还能诞育子嗣,已属奇人矣。据江西南城《罗氏宗谱》载:罗汝芳娶妻吴氏(南城新丰吴俊一女),生有二子,长曰轩,次曰辂,女据例不载。明万历五年(1575),时任云南布政使司左参政的罗汝芳曾携长子罗轩拜谒贵州修文阳明洞,在洞口右侧题刻“阳明别洞”四字,并题款云:“明万历五年夏,云南左参政盱江近溪罗汝芳同男轩游此。”此后赴京述任、留京讲学、遭劾罢官等如上说。安顺《罗氏族谱》载:罗汝芳娶妻韦氏(疑为本地布依族女),生子二,长曰明宇,次曰明进,女据例亦不载。依罗汝芳74岁娶妻韦氏,明年生长子明宇,后年生次子明进,届时已是76岁矣,众之考究74岁卒年显然不符。再者,罗汝芳是次子明进出生时去世,还是之后去世,这对于罗汝芳的卒年确认是至为重要的研究,草率地将罗汝芳在江西南城的失踪(由于安顺罗汝芳墓的发现,其在江西南城的卒年可认为是失踪)于万历十六年(1588),则不为严谨。
如果说罗汝芳74岁娶妻生子、76岁以后死葬下九溪是为奇迹的话,就不得不对他的生年产生怀疑。首先,罗汝芳生于明正德十年(1515)五月初二日(6月13日)的依据何在?在众多的研究成果及文章中均没有史料支持。罗汝芳生平经历的最大疑窦是在明嘉靖二十二年(1543)至三十二年(1553)这十年之间。研究文章云:嘉靖二十二年(1543)中举、二十三年参加会试后,自认为“吾学未信,不可以仕”,不参加廷对,退居故乡达10年之久。复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赴京参加殿试,赐同进士出身。应该指出的是,明代中式之后不参加廷对而后又重复参加会试的举人少而又少,一般多为屡试不第,所以有重复多次参加会试者。但如罗汝芳中式之后十年始复试者,简直就是凤毛麟角。罗汝芳竟究是会试未进还是自认为“吾学未信,不可以仕”,让人不能不疑。这就为罗汝芳的生年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天一阁》藏《明史稿·罗汝芳传》载:“罗汝芳,字维德,南城人,嘉靖三十二年进士。知太湖县,务以德化民,设讲堂,召诸生论学,公事多决于讲座。吏民有过,谆谆诲谕。刑设不同,讼庭常虚课最。稍,迁刑部主事,进员外郎,出为宁国知府,治如太湖。民有兄弟争产者,汝芳引咎自责,对之泣下。其兄弟悔悟,亦相对泣,叩头息讼而去。创开元会,集士民,诲以孝弟忠信,罪囚亦令听讲,之郡翕然。入觐,值徐阶柄国,劝阶聚四方计吏,阐明正学。阶遂大会于灵济宫,听者数千人。京师讲会之盛,前此未有也。还任,丁父艰,士民泣送载道。起补东昌,移云南屯田副使,进参政,分守永昌。释圣谕六条,日与吏民及土官子弟讲解,词旨恳恻,音吐洪畅。蛮人素不知数,亦感悟泣下,多改行者,一时风教大行。万历五年入贺,朝士有从之问学者。为张居正所恶,令言官劾罢之。”《传》中无嘉靖三十二年中进士之前的记录,也无其生年之载。明江西省嘉靖二十二年中举名录查之未获,竟不知是年罗汝芳中举否,翌年其参加会试之闻亦不知据从何来。明《嘉靖三十二年进士录》载:是科中式者403名(一甲3名,二甲105名,三甲295名),罗汝芳中嘉靖三十二年会试三甲第六十六名,此为科举榜中的唯一记录。
那么,从嘉靖二十三年至三十二年十年之间,罗汝芳到哪里去了、去干什么呢?自认为“吾学未信,不可以仕”的他竟于二十四年在从姑山兴办《从姑山房》,收徒授业起来,其时罗汝芳方29岁。既认为自己“吾学未信”,理应“头悬梁,锥刺骨”,潜心学习,刻苦钻研为是,何故竟以“吾学未信”之资荼毒于所授生徒?这不唯违背了罗汝芳作为一代思想大家严谨的治学风范,更是对古代知识分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治学历程的歪曲和亵渎。《从姑山房》的兴办,应该是罗汝芳成熟历练、声名鹊起被劾罢官之后的行为方为可信。汤显祖投罗汝芳门下时方十三岁,时在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其时罗汝芳已官居黄堂、声名鹊起。是年,罗汝芳因父疾请辞以亲,返乡归里,汤显祖闻讯赶赴南城投师门下。汤显祖于万历十八年(1590)40岁时任南京礼部祠祭司主事,其回忆道:“13岁从明德先生游,血气未尽,读非圣贤之书,所游四门,辄交其气义之士,蹈厉靡行,几失其性。中途复见明德先生,叹而问曰:‘子与天下士日泮涣悲歌,意何为者?究竟于性命何如?何时可了?’夜思此言,不能安枕。久为之省,知生之为性也,非食色性也之生;豪杰之士是也,非迂视圣贤之豪。”于是,遂归宗于罗汝芳“左派王学”。嘉靖四十四年(1565),罗汝芳丁父艰;隆庆三年(1569),丁母忧。隆庆六年(1572)“当道引哀诏促起复”,其间共十年之久,这恰是罗汝芳在从姑山兴办《从姑山房》最合适亦最合理的时间。因比,从嘉靖二十三年至三十二年十年之间的空白处,明显感到研究者肆意填充、妄造经历以凑生年的无意与无奈。鉴于此,有理由相信,倘安顺下九溪“近溪公”墓确系罗汝芳墓,则其生年应晚于目前所论之明正德十年(1515),其误差应在嘉靖二十三年至三十二年十年之间去寻觅。
至于时下推论罗汝芳生年为明正德十年(1515)的依据为何,因我们手中尚无新的史料证据,仅依理提出疑虑,亦是学术研究中常见之举,不足为怪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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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居下九因何事
罗汝芳暮年忽弃故乡、亲朋、师友、子弟,毅然决然选择贵州安顺下九溪隐居,无声无息数百载,较之其隐居前名声鼎沸、归望如日、朝野高仰、弟子如云的景象,不谛隔世愰然、如梦如幻,倒教人千思万虑而不得其踪。由于四百余年间罗汝芳消遁于江湖,隐匿于黔中,安顺乃至于整个贵州对其行迹阗莫能识,更遑其思想之传播与研究。其在四百余年前竟究发生了什么变故?这才是解开罗汝芳暮年择居下九溪隐逸之谜,亦是本调研课题的根本所在。
一、韦氏之识
1﹒韦氏是罗汝芳的第二个妻子,从江西南城口传及安顺《罗氏族谱》中得以确认。然韦氏是何族、何处人?何时因何事得嫁罗汝芳?从安顺罗氏的言传中仅得知“疑为布依族人,为黔南贵定或贵阳花溪人”。其根据为明万历时,李贽被贬黔南贵定,罗汝芳与李贽在贵定有暂短接触,或云由李贽牵线而识。盖李贽有赞许卓文君私奔司马相如的行为,认为如果卓文君先求其父,其父必不同意,但若从父之命,则“徒失佳偶,空负良缘。不如早自抉择,忍小耻而就大计”(《司马相如传论》,《藏书》卷三七)之论。其间罗汝芳与李贽同游花溪,亦有可能在花溪结识,这些仅为安顺罗氏之推测(合情合理的推测当然亦可作为史实存在的依据)。然罗汝芳择居之下九溪一带,韦姓布依族亦世居此处,这亦极可能是韦氏出处、罗汝芳择居之下九溪的原由。至于娶韦氏是在择居之下九溪之前还是之后,当容后研。
2﹒罗汝芳发妻吴氏史所公认,不必细详,但罗汝芳娶韦氏是继室还是讨妾就关乎吴氏的生平与卒年了。吴氏死葬江西南城有谱为鉴,但其兄弟之墓却葬安顺下九溪、其支现仍居此地就令人产生暇想:罗汝芳择居之下九溪时吴氏应为跟随,娶韦氏时吴氏亦应在,后归故乡;罗汝芳游历天下,吴氏独居江西南城,令其兄弟从罗汝芳游。罗汝芳择居之下九溪、娶韦氏时,吴氏已卒,其兄弟遂从罗汝芳定居下九溪;罗汝芳早娶韦氏,于万历十六年忽携韦氏返居韦氏故乡下九溪,吴氏令其兄弟从之(或吴氏卒,其兄弟寻之)。凡此种种,皆是今后结论的参考。
二、丧子之痛
1﹒罗汝芳与发妻吴氏诞有二子(轩、辂),罗轩随父之游已能证实。罗轩之随父,明官制之所然,礼之所然(明制:职官任,须带眷属赴)。然万历七年后,史籍中罗轩无载。想明万历五年时,罗汝芳已届花甲,罗轩亦应是而立、不惑之年,其功名、宦迹或曰事迹竟然在罗汝芳家史研究中荡然无存,这简直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其次子罗辂亦然,此—疑也;罗汝芳择居之下九溪、娶韦氏时,未有罗轩、罗辂跟随之迹,此二疑也。研究文章中有罗汝芳临死之日“浣栉出堂端坐,命诸孙次第进酒,各微饮。”的记载,然此时只“命诸孙次第进酒”,而无子罗轩、罗辂的点滴录记,此三疑也。罗轩、罗辂之迹何如?绝大多数的研究文章皆讳莫如深或曰避而不谈,何哉?此四疑也。
2﹒唯—透露罗轩、罗辂之迹的是《一代思想大师罗汝芳》的作者罗伽禄,在书中叙述了罗轩、罗辂于万历年间兄弟双双赴南海普陀欲皈依佛家、染病死亡的情节,老来丧子,人生之大不幸,万念俱灰不为过也。
3﹒罗汝芳虽说是—代思想大师,但其身在封建时代,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封建思想的熏陶和教育已根深蒂固,在二子双双亡故、妻已老垂、不能生育的情况之下,欲娶小妻、生儿育女以承宗祧也在情理之中了。然而声名之盛下,名节之污万不可为。于是假死以遁,寻—个人迹罕至之处,抛弃掉罩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光环,与—个倾心已久之人共度余生,亦是罗汝芳“制欲非体仁”思想的亲为。罗伽禄在《一代思想大师罗汝芳》—书中写道:“当友人来探望罗汝芳的病情,他们建议用‘玄门工夫’来医治他的病,以求得寿命的延长。但罗汝芳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只是希望人们把他的学问继承下去。他认为,这才是真正‘延我命于无穷’”。这恰似罗汝芳下定决心辞别江湖、选择隐逸的临别赠言,不足以外人道,何错之尤?
三、隐居之谜
1﹒基于上述因素,罗汝芳选择僻处隐居、不再入世,与心仪之人男耕女织、诗书传家,过—个远离功利名节的俗人生活,体验—把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洒脱暮岁,人生足矣。
2﹒安顺下九溪面河负岗,与罗汝芳讲学之从姑山颇有几分相似,这里山更青,水更碧,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红尘不飞,禽鸟时啼,最适宜隐逸者居。或许它就是韦氏的故乡,又或许它曾是罗汝芳游历时经过、留意的地方。
3﹒既然是隐居,便要将所有的—切隐匿,包括罗汝芳—生自认为讲学“此件家当”是“此生亦惟此件事干。舍此不讲,将无事矣”奉为毕生事业的事,亦要抛弃、隐匿。我们不知道老先生何来如此的胆魄和勇气,或许可以通过对晚年罗汝芳所处时代的背景、个人的生活际遇、暮年精神思想的变化等处来加以研究和评判,但这些对于罗汝芳已经不哪么重要了,他真正地成为了—个彻彻底底的隐逸者,—个连他的嫡亲后裔都不知道他是何人的羽化之仙,况江湖焉!
下九溪荷花 《文化安顺》编辑部 摄
九溪鱼米之乡 李立洪 摄
文章尽处何必哀
我们对安顺下九溪罗汝芳墓的调研,在此也要打上—个暂停的省略号了。这是因为我们提出的课题宗旨是为解罗文婷家族之疑,为补正史中罗汝芳原籍无墓葬之惑。究其实,安顺罗氏家族早在清光绪十八年便已着手寻根问祖,虽然囿于当时的种种环境、条件的困艰而未能真正确认,但安顺罗氏家族已将罗汝芳明确为是家族入黔之祖、是—个了不起的人、—个可以使整个安顺罗氏家族顶礼谟拜的哲人。对罗汝芳的谟拜早已超越了血统、家族乃至家庭,这—点可以从修宗祠、续家谱、赴江西南城寻根问祖、多方研究、整理有关罗汝芳的点点滴滴以及—代代的追寻不已等诸多方面均得到映证。
这次调研的关键之点,是罗汝芳在其故乡江西南城是否有他的墓葬、或是有墓葬但是否有真身(有衣冠冢、但不是真身的墓葬亦不鲜见)。可幸的是,罗汝芳死在域外、葬在域外、其故乡未有他的墓葬得以证实,则葬于下九溪之“近溪公墓”就极有可能是罗汝芳本人的墓葬,我们急切地等待着罗汝芳墓清代碑铭的出土。
从调研之时我们就申明:对于罗汝芳的研究,安顺方面主要工作有如下几点。
1﹒安顺《罗氏宗谱》与江西南城《罗氏宗谱》的查证、衔接和续叙,其中罗轩、罗辂之行迹至为重要,它对于追述罗汝芳隐居安顺下九溪应有直接的联系原因;再则是罗汝芳外戚吴氏—支落脚下九溪、而罗汝芳原配吴氏却不葬此地的调研亦是追述罗汝芳隐居安顺下九溪的间接原因。
2﹒恰如罗伽禄所说:“安顺……可以研究一下罗汝芳(近溪)对贵州儒学、思想、教育方面的影响。”这方面难度较大,但却是必不可少的—环。古语有:“雁过留声,人过留迹”之说,寻常之人尚且如此,况罗汝芳哉?可从安顺罗氏族中的宗词联语、家训格言结合罗汝芳晚年的讲学精髓中去探索与追踪。
3﹒尽可能地查找出陪伴罗汝芳晚年、诞育安顺罗氏—脉的韦氏夫人的籍贯、民族、身分及其持家之为,亦可以从中窥见罗汝芳晚年隐居之原因。
4﹒九溪的近溪公墓与世代守墓人罗振文一支数百年的行为应有确实的家族认可及具体、详实的守墓行为记述。譬如家族约定(文字或口述、何年何月)、祖遗田亩数量、每岁祭扫情形、公祭均摊记录、墓陵维护情况等。“水近鹅飞”一谚的正确解读,亦是探究罗汝芳择居下九溪旳当时心境及家族迁变的原因之一,从中也可以佐证罗振文一支为世代守墓人的依据。
1、近溪公墓对面向山的描述和与南城从姑山的比较,要有其让人信服的契合地理特征,以探究罗汝芳择居隐逸而又对故乡及其人生大业恋恋不忘的不忍、不舍、不得不为的矛盾心理。
2、录罗汝芳作《从姑山图记》于后,以作比较。
3、“按图景,兹山以‘飞鳌’为最,中自入山至峰下‘长春阁’,左右额题凡八处一区也。并鳌峰稍东,为冲虚岩、印空石。其下则为‘前峰书屋’,其下为印空楼,额题十有四处一区也。玉立稍北,为秋泽洞、灵雨岩。旋崖北转,则屏玉洞在焉。额题十有二处一区也。从屏玉下瞰,屋幽然苍莽中,石复窿窿垒起,可小径入者,为狮子岩、浮玉洞天。复从上西出一峰,屹然孤高,顶若青莲菡萏者,蹑云岩也。诸景旁图,又复为额九处一区也。蹑云下趋,行万松荫中,回折而南,至步蟾石,复上为观音石,额题十有六区也。是七区者,景皆绕飞鳌峰而开户牖,蹊径俱相联络,大约皆山顶也。山腰近路,东通石磴,于林麓中曰‘松筠别径’。仰而望之,群岩 岈,楼阁隐现。延接可数十步,则余最初读书处,俗呼‘读书崖’者是也。又别为一区,额题十有二处。从书崖往东走,石林险巇,几不可足。将半里许,乃下至洞天山,盖道院也。客从城来,登则首自兹入,取道由此。前至正南,当林堂奥窔间,避一巨圃,亭其中曰‘坐春’。与前洞天山又各为一区,额题六处。兹区者,则去飞鳌峰稍远,然势亦丛接,非百武外也。诸题额名义,详具各图下,合之则为景凡十区云。”
4、比较之法,应从山形地貌去形似,而不可囿于从姑山之古建、洞穴、岩壁、题刻而作较对之比。
5、凡此种种,即是安顺探索罗汝芳晚年毅然选择安顺下九溪隐居最根本的目的所在。今日之调研,离揭示这一行为的真实性则才刚刚开始,虽洋洋洒洒数千字,依然只是提出问题的阶段,然从中已略为露出了—丝淡淡的曙光,引领着我们探究的思路,俟剥开层层迷雾,青天亦可现焉!
2017年9月于安顺
下九溪 《文化安顺》编辑部 摄
· 作者简介
刘涛志:号“习安布衣”、“沉舟”,布依族,安顺市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保护专家组成员,安顺市对外宣传专家顾问,安顺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安顺画院名誉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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