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 | 入春来的第一次洗澡

入春来的第一次洗澡

文|刘凯

今日立春。

撕下日历页码,我想了很多。至此,季节已经大踏步迈进了春天的行列,好像是不知不觉,好像是蹁跹而至,又好像是应运而生,反正,春姑娘已经走进她最适宜的季节门槛和温暖花房。

打开窗户,远眺而望,护城河两边的垂柳,已经绿意盎然,鹅黄的芽孢挂满了枝头,一张张喜颜,笑弯了腰。间夹着辛荑树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串串似铃铛、似灯笼、似彩灯的花瓣,多姿多彩、交相呼应,红的、粉的、白的,那是织锦的缎子被面上贵妃醉酒仕女图,养眼舒心,美不胜收。小公园的樱花,竞相绽放,娥娜生姿,一疙瘩叠着一疙瘩,它是春天的圣者,不知道那多种色彩的樱花,来自日不落帝国的品种,还是武汉大学校园的引进,抑或是我国专家的风彩。春天的使者,被喻为报春鸟之称的迎春花,在野火烧不尽的地面上,它低在尘埃里,但它那耀眼的黄色小花,却让人眼前一亮,有耳目为之一新之感,它是最知道、最懂得、最了解春天到什么时候戛然而止的圣物。

我生活的豫西南农村,也就是人们经常会说到的穰邓大地,民俗上有这么一说,在这天和前一天,出了门(出嫁)的姑娘,是不能回娘家的,更不能见娘家人,如若待见,会不吉利,会给娘家兄弟等家人带去血光之灾的,这是老古语,更是老传统,也是旧思想。反正在我们这里农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说辞一直沿用至今。这也就是在我们这里说的,迎春一天,打春(立春)一时,出嫁的姑娘是不能见到娘家人的,为了娘家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安安全全,大部分都是这两天,静静待在婆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尽可能避弃一切可能与娘家有牵扯与接触的事情发生。

今年的立春及前一天,刚好是在年内,农历年的腊月二十一与二十二,预示着农历年内就已经进入春天了。大姑娘、小媳妇们,顾忌着心中的千年古训,一直守着家,办造着春节的必备,为的是生得不吉利,日后有啥不测,影响娘家,不好做人。老少爷们,除了工作的、赶集的、帮家务的,一般也都是陪伴在家,张罗着春节的事务。

农村人常说,腊月的天,天天都是好日子,不要有过多的忌讳,但迎春、打春这两天,在农村,那可是像记谷种一样,从来没有被忘却的,就是忘记吃饭、忘记睡觉,这条古训,可是铁打的律规。

俗语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俗话又说,二十三炕火烧,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杀灶鸡,二十七贴画画,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馍笼,三十捏鼻,初一躬脊……

农村人总说,家务活是忙不完的活,摸摸这,弄弄那,拾掇拾掇这,料理料理那,一天一晌,不出活,一天也就过去了,干的都是无影的活,一天到晚,都是干不完,更干不清白的事,有人还说,干的都是些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人人把家里到处旮旯胡同都清扫打理完毕之后,往往都会意识到,自己的个人卫生,也被提到了章程上来,毕竟过新年,新年新气象,新年新起点,新年新开始,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人们心中都会有个意念,不能把旧的东西,脏的东西,带入到新的生活中,那种不吉利,也不喜庆。过新年时,总把新桃换旧符;新人结婚时,都要置办新家俱、新服装、新被褥;搬新家新房时,都要全部置办新的家俱摆设等,这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洗澡像洗脸洗手一样,这是每天的必修课。但,在我们老家,冬天有些寒冷,洗澡却又不像每天洗涮那样一样方便,而是有时隔几天,才能到大澡堂去洗一次,方便的家庭,天天在家洗一下,还有农村落后的地方,一个冬天,也没有洗上一个热水澡的还大有人在,这也属正常,因为它一直存在。

立春当天,我还在上班,这天特忙,反而十冬腊月,天寒地冻的季节,这天却又出其的晴朗,温度一下彪升至十七、八度,一整天忙的不亦乐乎,汗水浸湿了衣服,全天没有干爽过,一直感觉浑身有点黏糊糊的,非常的别扭和不自在,上班的间隙,就心里盘算着,趁今天天气太热,回家冲个热火澡,冲去一天的疲劳。

有了这种另类的想法,自己别提多高兴了。好久没在自家浴室洗澡了,寒冷刺骨的天气,家里开了四个浴霸,仍然没有一点热气,谁想在家里着凉感冒生病的,都是隔三差五在街上的大池子澡堂洗,成群结队的人,赤条条来,光溜溜去,很是别扭、羞涩和不自在,每次都是匆匆而去,悄悄而归,总感觉有点做贼或是偷了别人什么东西的感觉,一言难尽,无声胜有声。

昨天还是朔风怒吼,劲吹似刀割,想想就有生疼之感,干冻一冬的天气,到处都是干瘪裂爆的痕迹,像手上炸开的裂口,一道一道的。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迎来了立春,迎来了艳阳天,好像从这天起,完全进入暮春似的,到处春光明媚,一派生机勃勃。

晚上七点回到家,乘着身上的热乎劲和天气的温暖劲,我打开了明朗的四个浴霸,让它们发出的光芒完全照在我的身体上,有种电暖扇的感觉,又加上水笼头流出的汩汩热水,总算感到有点热意,但一离开水和灯的间隙,瞬间的冷战和凉意,即会涌遍全身,浑身上下会扭起腰肢,跳起那老年迪斯科,从那浑身生起的鸡皮疙瘩就可以看出,那是抖索的舞蹈,而非真正的芭蕾,应该人人都能体会到。

在自家浴室,虽然有点冷,但还算惬意,比较顺心吧,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更不会像网络上报料的有什么私密泄露,这是最不值得去害怕与担心的事,忧虑与多想,顷刻间,也烟销云散,只有随心所欲,乘兴而至。

此刻的我,脑袋里会想着十万个为什么,千奇百怪,无中生有的念头和想法,都会出现在脑际,毕竟大脑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一天之内,有可能就会有太多出其不意,意料之外的意念与想像的。

也会虚无缥缈地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抹去了一身的污垢,迎来了崭新的新生,这也是另一种意味的人生,有点虚无和不切实际,但细细品品,还是有几分实在意义的。

甚至有种想法是,洗去一年的疲惫、劳累和伤痛,走进一种别样的生活,去拥抱蓝天、拥抱朝气,这是一种生机,一种心情,一种生活,一种态度,人生就是每天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新的一天,这才是眼光和胆略。

静下心绪,我又在想,今年冬季,一直干旱,无雨无雪,在麦盖三层被的日子里,却干冻一冬,一滴雨水没落,就是气象台预报过有那么几次,狂风劲吹,黑风陡黯,却也是秋姑娘尿尿,没湿个地皮,根本不顶一回事。我在想,像我在家洗澡的水,去浇灌那些口渴得时时叫唤的麦苗,它们会多么庆幸和欢迎呢?我又在想,像我用水龙笼冲澡的水流,那就是倾盆大雨一般,要是下场透墒雨,让那些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能够美美实实喝个饱饱,明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可惜,这只是我的遐想和一厢情愿,但愿望总是美好的。

入春来的第一次洗澡,它淘尽了尘世的一切喧嚣与繁华,涤荡了人间的一切尘埃与污垢,不单单只是一次沐浴,而是洗尽了一切铅华,山峦、盆地、中原都朗润起来了,水也清亮起来了,大地也绿起来了,一切都像刚刚苏醒的样子,到处都焕发着生机和活力。一次潜意识的洗澡,瞬间唤醒了世间的一切万物复苏。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刘凯,笔名文青。80后,河南邓州人,市作协会员,爱好广泛,现为自由职业。从幼至今,一直有着文学梦想,笔耕不辍并小有成就,作品散见新闻报刊,微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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