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 | 不知秋思落谁家
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不觉间,秋意渐浓。
伸手触摸秋的一丝凉意,有些思念便于指缝间悄悄跌落,惆怅的夜色里,和着月光一起流淌。
今年是母亲走后的第十三个年头。母亲刚去世的那两年,很多个夜晚,常常与母亲梦中相见,有时是她病重的样子,有时又分明说母亲好了,我又可以亲爱日思夜想的母亲了,不胜欢喜。但每每醒来,都是一场空,内心悲凉更重。
母亲是辛劳的。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工作,繁重的农活,永远忙不完的家务,四个儿女的起居,都靠母亲承担。母亲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的旋转。多少次,夜半醒来,看见忙了一天农活的母亲,还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儿。有一年,正是麦焦头的时候,母亲的脚因为匆忙不慎,被烫伤,满脚的燎泡,看着地里急急待收的庄稼,母亲心焦如焚,心一横,穿上鞋子就下地了,晚上脚溃烂流血,但母亲涂上药,第二天照样下地收麦。我的母亲,难道您是铁人,不知道什么是疼吗?
母亲是善良厚道的。谁家有红白喜事,母亲总是热心的前去帮忙。小时候的农村,经常有要饭的讨到门上,母亲总是舀一满碗麦子,倒进乞袋里。如果遇到午饭时,母亲就会留住他们吃饭,直到吃饱,宁可让我们少吃一点。我堂二爷,光棍一人,有一年生了重病,经由母亲细心照料,奄奄一息的二爷,竟渐渐好了。
母亲是温柔细腻的。我初中和高中都是离家求学,每次上学的时候,母亲总是把我的衣服洗净叠整齐,放进包里,总不忘给我装上一瓶精心腌制的咸菜。婚后每每回家,母亲问长问短,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临走时,总要装上大包小包的特产,让我带回去。
母亲是凄楚和委屈的。父亲和母亲的婚姻,我一直认为是不幸的结合。斜背书包上小学的日子,在每个父亲要回家的周末,一路上总在担心,今晚是否又有风暴,那汹涌突兀的争吵和哭泣,充斥着我每一年的回忆,每一年隔三岔五的回忆。可是,母亲是坚韧的,她擦干眼泪,依然挑着重担前行。我很同情母亲,幼时的我,常常在心底对自己说:“妈妈,等我长大了,不管做什么,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力量,让你开心让你幸福。”
可是,生活是残酷的,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被肝癌这个恶魔缠上,不到一个月,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母亲是狠心的,不等我陪她治病,不等我陪她说话,甚至不等远在新疆的姐姐,赶回来见上一面。是不是天堂没有疲累,没有痛苦,母亲才走得那么决绝,只把思念和哀伤扔给我们。
红尘紫陌,我再也触摸不到母亲的温暖了。
远处,秋虫唧唧,蛙鸣声声,似是浅吟,又若轮唱,是在为终结的生命忧伤吗?
月华幽幽,带着几许怅然,裁一段月光为帕,轻轻擦拭思念的隐痛,任心底的泪,流成一片汪洋。
念一声,秋凉了,影动禅窗。
秋声摇落藏于岁月痕迹里的思念,伴着寒蝉凄切,弥漫在秋事夜风里,遥寄给一轮明月。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张静,河南邓州湍河二初中,数学教师。南阳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范仲淹文化研究会会员。文学评论《一部寻根立命的撼心之作》,发在河南大型文学刊物《奔流》上。另有多篇文评、散文发在《华文作家》《世界汉语文学》《躬耕》《花洲》《西部时报》《今日邓州》等杂志报刊上。喜欢在淡淡的烟火里,煮字生暖,用文字的香,熏染流年每一寸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