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东 | 浅谈邓州窝子面的人文背景
花洲文学
浅谈邓州窝子面的人文背景
文|闫东
清晨,当一碗窝子面贯入腹中,邓州人才自此从精神上迎来了新的一天。
在我的心中,窝子面甚至是邓州的精神图腾,也是独一无二的文化底蕴。它像空气和水一样廉价、平淡、无奇,但又不经意地使人难以割离。它伴随着几乎每个邓州人的成长,给他们的一生都打上了厚重的烙印。无数次地睹见在外的游子归乡,第一件事便是吵嚷着要吃一碗地道的窝子面,我想原因无他,大概只是想念了家乡的味道。这种情愫正如笔者大年三十在越南的街头和萍水相逢的同胞一起吃一顿年夜饭,以及在遥远的锡林浩特街头偶然吃到一碗羊肉烩面一般,却又浓烈的多,这些情感分别是只有作为一个“中国人”、“河南人”和“邓州人”才能体会到的。
一个地方的味道,往往与一个地方的历史、人文、秉性有着密切的关联。正如我们吃着一碗味道浓烈的卤煮,便能体会到京城根厚重的历史,吃到一份正宗的剁椒鱼头,就能联想到性格火爆的湘妹子,又或者一块简单粗犷的手把肉,会让你感受到八百年前蒙古铁骑的铁血之歌。即便是一根面条,也会拥有不同的性格,在豪放、厚重的西北,这根面会成为一根同样豪放的“裤带面”,而在小桥流水、吴侬细语的江南,这根面又会变成阳春三月、清淡爽口的“阳春面”,这便是属于一个地方的味道。
窝子面的历史,笔者并没有深入的考究。但我想,邓州处在中国北方和南方交界,地理、气候、人文乃至生活习惯的冲突也一定能在这碗面中一探究竟。窝子面大约还是起源于武汉的热干面,当这碗热干面风尘仆仆三百公里自南方踏上穰原热土的那一刻,邓州人民便赋予了它全新的基因。碱面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这是北方人前所未闻的全新味道,邓州人包容了它,也毫不客气的改造着它——用他们最为惯用的臊子。板面送出了神奇的助攻,牛油臊子为热干面注入了中原的乡土气息,二者的有机结合让它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窝子面自此诞生了。
即便是在一衣带水的襄阳,窝子面也有不同的身段和性格。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在面的做法选择上,中国的北方多是干拌面,如打卤面、炸酱面、油泼面、臊子面,而在南方则是各式各样的汤面居多。因此,邓州的窝子面大多为佐以芝麻酱的“干拌面”,而襄阳的窝子面则是汤面,这符合面食的南北差异。当然,中原文化海纳百川、兼容并济,如果不想吃“干”的而想吃汤面,自然也是可以的,这在邓州叫做“湿”的。除了“干”“湿”两种经典做法,任何你能想得到的都难不倒邓州的窝子面师傅,“半干半湿”、“半干不湿”、“半湿不干”,这在外地人看来如同暗号般的对话会在顾客和师傅眼神交错火光电石的一刹得到诠释和破译,而后你就会如愿以偿地得到一碗面汤比例恰到好处的窝子面。
在配汤的选择上,襄邓两地再次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襄阳自古兴盛黄酒,李白在《襄阳歌》里就写道:“傍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诗仙太白日饮三百杯的就是如今的襄阳黄酒。毫不意外地,襄阳人在吃窝子面时一定会配上一碗“玉缸发醅似桐乳”的襄阳黄酒。而在邓州,独特的盆地气候孕育出了闻名于世的“南阳黄牛”,邓州也是主要产区——南阳市黄牛良种繁育场就坐落于此。如此得天独厚的资源,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因此在邓州,窝子面配上一碗牛肉汤就成为了不二选择。无论是“湿”窝子面配黄酒,还是“干”窝子面配牛肉汤,都深深根植于所在地的历史文化,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我们往往把它叫做“乡愁”。
行文至此,馋上心头,惟有快马扬鞭寻一窝子面馆大快朵颐方能化解馋意。邓州窝子面的人文背景,若是敞开了说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归根结底大概就是一句话,它是南阳盆地孕育出的独特产物,是文化冲击下的交融创新,更是全体邓州人共同的珍贵记忆、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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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闫东,河南邓州人,市春风朗读者协会副会长,戏剧家协会常务理事,声韵工坊语言艺术中心客座教师。喜爱朗诵主持,偶有文学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