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才】赊糕、赊饭
作者:张法才
赊糕、赊饭
网上热搜“赊糕”、“赊饭”,并没有找到匹配的字符。查阅博兴县志,也没寻见叙述“赊糕”、“赊饭”习俗的文字。但“赊糕”、“赊饭”的习俗在老家的曹王、兴福一带却自古就有传承。
听上了年纪的老人讲,赊糕、赊饭是民国以前传承民间的古老习俗。是富足的大户人家,为了祈福新生的儿孙长命百岁,在儿孙满月或百岁日,在村内对全村的穷苦百姓、左邻右舍而布施赊饭,是行善积德祈求神明的一种善举。解放后,穷苦百姓翻身做了主人,打土豪,分田地,一天天过上了好日子。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古老习俗,也随着破四旧、立四新、树新风等精神文明建设,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我们这些文革后出生的人,多数对赊糕赊饭这一古老习俗没什么概念了。
听母亲说,赊糕赊饭的习俗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做得起。富贵人家为求儿孙平安健康而布施赊饭,有的还连续布施多年。穷人家连饭都吃不上,根本做不起什么赊饭。那穷人家无财、无粮又有啥保平安健康的招数呢?赊不起饭,就给儿孙起个听起来不雅的乳名,舍弃点脸面。舍了脸面,求得平安健康,也算平衡吧。包括我们这个年龄段以上的人,孩童时父辈大都给起了个难听的乳名,叫狗剩、狗蛋、狗子、坏蛋、铁蛋、钢蛋、大孬、二孬,总之啥难听起啥。按照迷信的说法,灾星往往最钟意名字好听的娃儿,这就是起个孬名的原因所在。这些为祈福平安起的不雅乳名,伴随了你我今生。我们全都平安无事,或许就是那些不雅乳名的神灵保佑你我。哪像现在,年轻一代生个宝贝娃儿,父母起名都得把字典翻烂了,还得电脑测分要高,名中还多见生僻字,难记、难写、难念,自以为多高雅,殊不知,内涵浅显,不值推敲!
听母亲讲,制作赊糕赊饭的流程非常复杂,极像现在新疆人做的切糕。制作赊糕时要先将备好大枣、花生朱、红小豆、干果仁等,用清水泡发好,捞出淋去多余的水分,切好腊肉丁、备好葱沬、蒜沬、姜沫、猪大油、食盐等辅料,一并掺合糯米(可掺部分大米、小米等粘米,但需先将粘米煮成半熟后掺入糯米)调匀,加水,龛篦子铺好荷叶,装锅,旺火烧开后,持续文火焖蒸四十分钟左右,蒸熟出锅。蒸好的赊饭成米坨状,一坨有十多斤,食用时切一厚片,松软适口,荷香四溢,风味独特。
中华民族习俗中虽查不到赊糕、赊饭的有关文字史料,但与赊糕赊饭习俗最贴近的应是“吃社饭”的习俗。社饭自古有之,是中国汉、土家、苗、侗族等民族祭祀社稷的一种食品。 吃社饭,主要在社日(即立春后第五个戊日)进行,民间习惯称为“过社”、“拦社”等。戊日属土,所以这天是祭祀土地菩萨的日子,人们以祈年景顺利,五谷丰登,家运祥和。赊与社谐音,说不定老家一带赊饭的古老习俗就是由社饭传承演变而来。
母亲讲,我祖辈算得上富裕人家,爷爷辈靠行医吃饭,置田买地家境殷实,而父辈单传,父母三十多岁了才添的大哥,农村话讲就是终于后继有人了。父母视大哥好比眼珠子,生怕有所闪失,父母还请了高人卜算。高人指点,为保佑大哥安然无恙,父母要在每年的春节前为大哥赊糕,且连赊三年。父母哪敢怠慢,一切只好照办。
赊糕、赊饭的礼数还是非常庄重的。赊糕、赊饭还要在春节前选个吉利日子。这天,父母怀揣上大哥,请上几个近亲属帮工,用手推车推上十多个糕坨,敲锣打鼓,全村范围内走街串巷,挨家挨户送赊糕。街房邻居们领赊饭后,也会送上几句祝福平安吉祥的话儿。父母图的就是这吉祥吉利的气场。还摸上一把自家锅底的黑灰抹到大哥的小脸蛋上,让大哥变成了个丑小鬼,这样邪魔鬼怪就不招惹大哥了。听起来好可笑,但为了大哥平安,所有的迷信习俗父母都虔诚地信奉。
社会在进步,人民生活水平也在不断得以提高,赊糕、赊饭的旧习俗现在虽然寻不见它的踪迹了,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盼却古今没变。把古老习俗用文字记录下来,也不致于人们遗忘赊糕、赊饭这一博兴特有的民间古习俗。写此短文,也算对发掘我县传统历史文化有所贡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