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 冯润青:暮色由近及远
朝花夕拾
喜欢日子是慢的,也喜欢文字是慢的。慢条斯理才好。
暮色由近及远
文 | 冯润青
欧阳修沉醉琅琊山景色,有感“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我的窗外,四时景不同,晴雨景不同,早晚景亦不同。只守一方天地,伏仰其间,心已足,气安定,神守笃。
午后,对着高速发呆。那么多来往的车辆,以及轰鸣声。这时候便显示出肉眼的好,比照片和图画更立体可观。对面山排上许多栗子树,开满了花。前面那一撮子屋角挡住了我的视线。楼下园子里的花晒焉了,傍晚要打一次药水,明早再浇水。
昨晚追《大宋宫词》。剧情里狸猫换太子,做了艺术处理。历史到底怎么样,已不得而知,但这个剧情设置,很人情味。剧中人物的无奈,冲突和矛盾,那么真实。周末时光是用来浪费的,会睡觉,会玩游戏,会追剧,会在园子里游荡。会瘫在沙发上,会坐在窗前发呆。这样就很好。
天上云好看。拉成了丝絮状。天空蓝蓝。鸟儿叫声也好听。可我想睡一会。世界那么安静。且再睡一觉。
五点半起来,给花们打了一桶药水,花多,一桶已不足。跟自己说,再备量时,每次两桶。还有花肥,两斤一次用完了。需要去采买。
打完药,冲了一个澡。感觉有药喷洒到身上。晚餐简单,现饭现菜,自己烧的饭菜,不多,却合胃口。饭后,在书房发呆。六点三十分,窗外,有与午后不同的光影。云呈薄薄的黄金色。看看天,看看云,看看对面的青山和高速路上来往的车辆。对面车子各在其道,快的,慢的,自有秩序。
七点,暮色开始弥漫。这个时间段是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刻吧。《大宋宫词》中,刘娥担心参加狩猎的太子赵祯,那个细节,便是普通母亲的样子。而皇帝真宗虽然一边安慰刘娥,一边也不免着急,借皇后的唠叨,去寻儿子。那种普通家庭的味道,感觉温馨。
七点十分,暮色渐浓,屋子里开始视物不清。懒得起身开灯,让自己泡在慢慢浓稠的夜色里。听到鸟叫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有金属的脆响。除了麻雀、喜鹊、猫头鹰等,为数不多的几种鸟,认得出来,其他的,我只能冠以雀子统称。胡冬林分辨得出长白山两千多种动植物,每种鸟,他从叫声中分辨得出来。我能分辨什么?认人差,识物差,动植物辨认有限……不是自谦,不是浅薄,是认知。以前会觉得自己有区别俗人的特殊,抱紧那一点点认知,不知深浅地自傲。那才是浅薄。
七点二十分,屋子里差不多全暗下来,还能看到对面山上树的绿。高速路如一条长龙,穿越在山中,路上车辆已打开了车灯。如果把窗帘全拉开,屋子里光线会多一点。我没动,一边让暮色淹没我,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天没与人见面,通了几个电话之外,没有与人交流的欲望。大约是黄昏莫名的氛围,激活了语言中枢,词语在流淌,句子在重组,必须要有消减和释放。也幸好有文字,补偿我口语不足,让淤积的内湖有排泄的缺口。
喜欢日子是慢的,也喜欢文字是慢的。慢条斯理才好。我是朋友们调侃的“写咾”,啰嗦,累赘,繁琐,便是我的标签。独自一人时,用文字絮叨。
脚从蜷缩态伸展,架到桌子上,身子再陷进椅子里一些。视线便触及不到对面的山,只剩一窗灰蓝的天空。天空里的云从金黄色的丝絮,晕染开来,平铺直叙的表达为浅灰色。没有雀子的叫声了,蛙鸣连绵,此起彼伏,高高低低。七点三十,钩起身,望见对面山幽幽,分不清树影了。夜色又深了一分。
七点四十,屋子里已完全看不见。只有手机屏幕一方亮光。继续浸泡在黑暗里。抬头,见窗上天幕一白,对面的山已成墨。恍然,夜色更深。耳朵里盛满了蛙鸣,车声已远。对面山间人家,亮起几点灯火。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诗人说暮色由远及近,而今晚,暮色一点点从近及远。窗已是一张灰白色纸张,等人书写。我依旧隐身在完美的暗里,如一只慵懒的猫,蜷缩一角,一动不动。
配图:网络 / 编辑:闺门多瑕
冯润青,安徽省岳西县人,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安徽文学》《演讲与口才》《博爱》等杂志,著有散文集《零碎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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