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真不想做保姆了!”
有了恩情,
一切不合理就会变得合理,
且会持续久远,
甚至不死不休。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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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和丈母娘相比,我爹好可怜
沈砚君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是何时改变的。
准确来说,也不是“想生”,而是不再排斥生育,不再是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急头白脸化身为一只刺猬。
但她不愿将此心思透露给许平,亦不愿迎合他、不愿跟着他去看新生婴儿。
许平有些黯然,在腹中酝酿一整个晚上的话,也都悉数咽了回去:“没有,我哪儿有什么要求,就是单纯想对你好罢了!”
“肉麻!”
沈砚君笑骂一声,自顾自泡澡去了。
和往常一样,生娃的事情只草草开了一个头,就匆忙揭过去了。
夫妻双方,依旧没有达成共识。
而许安的外卖小哥生涯,也在这个深秋拉开序幕了。
第一天,他只送成功了五单。
其中还有三单超时,到手收入寥寥无几。于翠巧大为恼火,但也强逼着自己压下心头怒气,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问:“那你有没有总结一下原因?”
“还用总结吗?抢不过别人呗!路又不熟。”
许安瓮声瓮气答着,语气中隐隐有恼怒。他骑着电动车东奔西跑,累了一天还遭了白眼,谁料一歇下来,老婆就要求他总结原因。
“我不熟悉路,全靠手机导航带。单子还抢得东一个西一个,跑得精疲力尽,还差点被投诉了!”
他满腹委屈,眼眶也差点红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
做保安多好啊,除了巡逻,便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偶尔被业主为难,也都,不像送外卖,直接被人劈头盖脸指着鼻子骂。
鼻子一酸,但许安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但此时此刻,于翠巧考虑不到丈夫的情绪。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解决问题。
“不如你买一张地图,闲下来就多研究研究,把它印在心里,自然就不会迷路了。”
老婆言之凿凿,许安却只想冷笑。
“我的记忆力要是那么好,那就能跟我哥一样考大学了!我还打什么工?受什么罪?”
他心里有气,讲话夹枪带棒,仿佛是积压多时的怨气瞬间释放。
于翠巧吃瘪,心里也窝着一团火,但转头一想,还是把火气忍下来。三两句话后,挂电话了事。
其实她也累。
白清依旧三天两头来,对于翠巧的工作指指点点,用一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姿态睥睨妹妹家的保姆,说是颐指气使并不为过。一诺偶尔嚎哭几句,也会被当作打扰病人的呈堂证供。
虽然白慧一再表示翠巧很好、一诺很乖,但到底是阻挡不住白清伸过来的长长的手。
无奈,她只得在姐姐离开后,略带歉意地对于翠巧道:“我姐那人就这样,你别在意。”
开始时,于翠巧确实不大在意,只勉强挤出些笑容做回应,表示自己没生气。
可眼看着被挑剔被责骂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高,于翠巧的忍耐也渐渐到了极限:“婶儿,这是你的家,为什么都要听你姐姐的?她是你姐没错,但也不至于那么听话吧?”
不悦探头探脑,似乎立刻就要喷涌而出。
白慧面色尴尬,长叹一声后,将于翠巧拉到沙发上坐下:“俗话说,长姐如母。我姐只大我5岁,但和妈妈差不多。”
这是回忆往事的腔调,是旧时光徐徐展开的征兆。
于翠巧苦笑了一下,却不得不跟随白慧的讲述,去听这对姐妹间的陈年旧事。同时,也找一找自己被针对、被辱骂的根源。
原来,白慧和白清的父母因病逝世,走得很早。
“当时,我姐才15岁,我也只有10岁。”
15岁的女孩,尚不足以挑起养家重担。可父母俱去,叔伯舅舅姑姑姨妈也给不了太大支持。无奈,白清只得一咬牙辍学,去了一家工厂做学徒,用微薄的收入来养活妹妹、供妹妹读书。
也正因为如此,白慧才读了书、进了医院,有了相对体面的工作。
而白清则终身混迹底层,活成庸庸碌碌的世俗妇女。
如今,也不过是靠每月二千来块退休金度日。
自然,也会得到妹妹和女儿的接济。
“这份恩情,我是怎么还都还不完的。所以……翠巧,你理解一下吧。我知道我姐脾气不好,但她没有坏心思,她只是怕我过得不好。”
白慧拉起于翠巧的手,眼里满是殷切。
于翠巧却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要把手缩回,却又怕伤了白慧的心。她的笑容带着三分尴尬、三分委屈、三分礼貌,剩下一份,则是赤裸裸的无奈。
很显然,自己是不可能打败白清的。
她们是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那感情因血缘而起,浓得化不开。
更何况,还有天大的恩情在。
有了恩情,一切不合理就会变得合理,且会持续久远,甚至不死不休。
一瞬间,于翠巧萌生退意。
不想再在白慧家做保姆了。因为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无法得到白清的肯定。
而只要白清持否定态度,自己就不太可能有好日子过。
这心思一起,便立刻如春天的野草般疯长,以至于她心猿意马,甚至蠢蠢欲动物色着下一份工作。
但想归想,却无法贸然开口。
倒不仅仅是留恋白慧家的舒适环境,而是在沈砚君那头,有些难以交代。毕竟,她是她的大嫂。
当初过来干活,是受情感与利益的双重驱使。如今要走,自然也会受此二者的牵绊和束缚。
而情感,往往比利益更难决绝推开。
于翠巧蠢蠢欲动之际,赵秀云却提前结束了保姆生涯。
不过,她未告诉任何人。
静悄悄收拾了行李,挑了个同样静悄悄的大清早,蹑手蹑脚往外走,似乎是怕被人发现。
但那天,于翠巧恰好早起扔垃圾,在小花园处与赵秀云狭路相逢,不禁一愣:“赵姐,你要走?”
“哦,对,我辞职了。”
赵秀云回了一声,手上拎着的行李箱却没放下。很显然,她没有停下来闲聊的意思。
于翠巧的八卦心却有些收不住:“怎么忽然辞职了呢?那你现在去哪里?干什么活儿?下一个工作收入如何呢?”
刹那间,她又暴露了本性。
对旁人之事,她常常不知不觉地越了边界。哪怕涉及隐私,也大大咧咧照问不误。
但今天的赵秀云,却明显不太乐意回答。
所以,她只顾左右而言他地随意说了几句,便抬手看表:“翠巧,我赶时间,我先走了。”
于翠巧虽没分寸,但有眼色,听到对方这样说,自然也咧嘴一笑,客客气气地送对方离开:“好!有空多联系啊,都是出来打工的,互相照应照应。”
“好好好!”
赵秀云边走边回应,一转身,便把堆积在脸上的笑容猛地收住了。
而她的离开原因,于翠巧是三天后才知道的。
且是从白清口中知道的。
那天,她又拎了些自己做的小菜过来,屁股往沙发上一坐,就对妹妹嘀嘀咕咕:“你们小区有个保姆被开除了,你听说了吗?”
“是吗?怎么被开除的?”
白慧虽不爱管闲事,但也极力配合着姐姐,顺嘴问了一问。
白清的神情却神秘起来,又下意识地朝于翠巧的方向一瞥,甚至把声音也扩大了些:“她啊,做假账,吞了主家的菜钱!那家主人狠狠逼问了一通,你猜怎么着,原来她们还有个什么保姆联盟!”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