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 ‖ 浅谈子弟书
子弟书,又叫清音子弟书、弦子书、子弟段儿。它是鼓词的一种,其词雅训,其声和缓,音调沉穆。
讲故事是满族人的特长,大约在十八世纪中期,北京的满族八旗子弟,把讲故事和祭祀活动中打神鼓、诵鼓词的形式结合起来,创造出这种以叙述为主,以唱为辅,以鼓板和三弦伴奏的曲艺形式。
最初的子弟书词本,是左起右行的满汉合璧本,例如《寻夫曲》《升官图》和《螃蟹段》等。后来,演变成以汉文为主,掺杂满文字句的形式。例如《查关》的第一回中有这么几句:
那南方的蛮子哥布矮?
矮哈拉你要实说牛马朱杨?
西委居西尼阿妈是何人也?
亚巴衣呢呀拉妈住在哪方?
其中画线的是满文的汉语译音。满语中称“名字”为“哥布”;称“什么”为“矮”;称“姓氏”为“哈拉”;称“你”为“西”;称“谁之子”为“委居”;称“你的爸爸”为“西尼阿妈”;称“什么地方的”为“亚巴衣”;称“人”为“呢呀拉妈”。不久,子弟书的唱词则全部采用汉语。从乾隆时期算起,子弟书在北京和东北各地流行了150多年。伴随着清朝的灭亡,子弟书这个曲种也杳然逝去,但子弟书的曲目还健在。民国年间,北京等满族居住地区流行的民歌,即融汇了清音子弟书的特点。
子弟书,又分为东城调和西城调两种。西城调颇似昆曲,柔情而缠绵,多用来描写风花雪月故事,抒发爱恋之情。其文学素养较高。例如《出塞》一篇有这样的词句:
南方佳人飘雉尾,
北方戎服嫁昭君。
宫车掩泪空回首,
猎马出关也断魂。
今日还非胡地妾,
昨宵已不是汉宫人。
风霜不管胭脂面,
沙漠安知锦绣春。
东城调则不然,慷慨而悲壮,威武而雄浑,宛如大江东去,听后,精神为之亢奋。例如韩小窗所作的《糜氏托孤》中,有这样的词句:
古道荒山苦战征,
黎民涂炭血飞红。
黄沙影里山河陷,
白骨堆边魂魄惊。
视死如归真烈妇,
舍身救主是英雄。
如今可见的数百首子弟书词,大多是无名氏所作。可以找到名字的作者有鹤侣、韩小窗和罗松窗等人。
子弟书,短的有几十句,长的有几百句。以七字为主。有时为了保持完整的意思,又便于演唱,常加衬字。短篇的子弟书,不分回,中篇或长篇的分回。每回之首,或标回首,或赋诗篇。每回开头或全篇之首,大多有一首八句诗,有的诗句更多,大抵都是八的倍数。诗句多是七言,有时诗文的末尾两句超过七言。
子弟书用韵比较整齐,均押尾韵。短篇通篇一韵。长篇的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按回换韵。往往头一句和偶句同韵。例如,包括一百多句的子弟书《吊绵山》,头八句为:
天地茫茫恨莫穷,
精魂千古吊愚忠。
民间父老当年泪,
史上英雄没世名。
万里河山存朽骨,
五更风雨有余灵。
至今策马绵山道,
过客争传介士陵。
《吊绵山》最后八句为:
插柳招魂心事惨,
焚钱化纸泪珠红。
且莫论无情二字伤忠孝,
诚可谓浩气千秋贯日星。
文公一吊直千古,
子推虽死亦犹生。
至而今汾州留下禁烟节,
一年年冷餐风雨过清明。
这首诗通篇只用一韵。而《藏舟》一篇,共分五回,却是按回换韵,共用五个韵。也有每两回一换韵的,例如《全德报》共分八回,只用四韵。
子弟书还常常运用和谐的平仄和对仗等手段,来加强词的感染力。例如《晴雯撕扇》篇首的八句诗为:
佳人难得态憨生,
弱质矫柔貌娉婷,
俏语频频含妒意,
娇嗔脉脉露风情。
影内情郎终是幻,
镜中爱宠总是空。
莫笑晴雯言最利,
侍儿妙处是机灵。
几句诗把晴雯的体态、音容笑貌及命运交代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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