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杂记一

1.小年

刘朝侠

周日。
小年。
早晨醒来精神不错，躺着看东山魁夷《美的情愫》。
这是1991年版巴掌大的小册子，读了很多遍，拿在手里依然亲切。
东山魁夷画好，文字也好。
“我确信倘使没有人的感动为基础，就不可能看到风景是美的。——风景是心镜。”有写生和体察大自然经验的画家对这句话会深有感悟。
“我觉得，能一心一意地以纯洁的心情作画，这是最重要的。”这样画画，这样亲近大自然会使人把风景融入灵魂里。
这段话让我想到去古路板村写生，怎么表达那次愉快的写生呢？还是《万叶集》中的诗句写得好：
春日野清幽
茅草翻波浪
偕友竟日游
此情增能忘

挚友结伴游
春日野醉人
今日情悠悠
黄昏莫降临
我和东山魁夷都是带着感情写生创作的，画中渗透者我们的欣喜与哀愁。
东山魁夷有个观点我很赞成，他说“追求样式新奇也许是好的，但我觉得作为画家要真正创造出自己的东西，就必须持有一种朴实而坚定的态度。”持有朴实而坚定的态度才能画的长久而深入，才能使画接近事物的本质与自然内在的精神。
冬月拨云相伴随
更怜风雪浸月身
冬日的雪天，从28层居室的窗口看旷朗空寂的夜空，会觉得明惠上人的和歌入心入肺。
看了一会东山魁夷的散文。
起来洗漱，吃过早点，在屋里走走，抽出一本博尔赫斯诗集。
博尔赫斯和川端康成是对我的文字影响较大的两个外籍作家。
《易经》打卦似的翻开诗集，是《极点》：
那些期待你胆怯的人们留下的文字
肯定不会使你得救；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只是
你自己的足迹布下的迷阵的中心
耶稣和苏格拉底的磨难
以及暮色黄昏时分
在花园中圆寂的佛法无边的悉达多
也拯救不了你的生命。
你亲手写下的文章、亲口说出的话语
也只能是飞絮浮尘。
天意之中没有怜悯，
上帝的暗夜漫无边际。
你的存在就是光明，不停流逝的光明。
你是那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读了这一首诗，我就把诗集合上了。这一首偈语似的诗，似乎浓缩了万千诗人万千诗集，把真相洞明得如此彻底。
屋里书籍堆放的有些凌乱，需要整理。于是整理书籍和字画，尽可能整齐地装进书柜里。
说起整理书籍。年底大规模地清理了两次。清理出去的书报可以“五车”记。有系列丛书，有数百乃至上千元的豪华书法集、画册、诗集、文集等等，一律作废纸让收破烂的拉走。怎么有这么多人耗费那么大精力和财力印制那么多废书。可惜了那些纸张，好好的白纸被印上乱七八糟的文字和不堪入目的字画。多数是一些人利用职权出版的，这些人不但弄糟了社会环境，还污染侵蚀着文化艺术，扰乱着人心。
整理书籍用去不少时间。
下午叮叮当当剁饺子馅，包饺子。
晚上一家人快快乐乐吃饺子。一小瓶鹿血酒只喝了少许，越来越不怎么喝酒了。
窗外鞭炮声渐渐稀疏沉寂下来，夜深了。
看看日历，明天立春，再过七天就是大年了。
对照博尔赫斯的《极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
对照佛典整理一下自己的作为。
“朴实而坚定”走过壬辰。
“朴实而坚定”走进癸巳。

2013年2月3日星期一于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