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与时:金融世家的6小姐,借400元和穷小子结婚,逆袭成赢家
题记:
民国时期,上海东平路1号的席家花园,所处的区域,是人们心目中顶级居住区。
与东平路9号的爱庐(蒋介石和宋美龄的别墅)是近邻,与宋子文的豪宅(东平路11号)也相距不远。
连法租界的总董白宫,和洋大人斯比尔曼的豪宅,都在这一带。
周围环境幽静,绿树成荫,花园挨着花园,各式各样的别墅点缀其间,十分美丽。
但是,当年席家最出名的,却是七个明媚秀丽的女儿,尤其六小姐席与时。
席与时
01
说起苏州洞庭席家,大凡老上海几乎无人不晓,因为外滩那栋最庞大、最豪华的建筑,也是当年外国人在中国开设的最大银行——汇丰银行,就是在席氏家族,祖孙三代人的打理下,鼎盛了半个多世纪。
而整个席氏家族沾亲带故的亲友圈中,从事金融行业,并且做到顶层精英的,多达30多人。
他们供职的银行,攘括了当时所有外资银行。
席氏家族形成超级庞大、在金融界呼风唤雨,乃至影响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洞庭帮”,被称为“中国近代第一金融家族。”
席家的先祖,并非苏州人,而是来自北方关中,以武力从军,获得战功在西汉初年定居安定郡。
到了东汉,开始读书出仕,最大的官职来自唐朝的席豫,官至礼部尚书。
席与时与父亲
唐朝末年,黄巢战乱,席氏举家避难到了苏州洞庭,从此定居。
虽说祖上很荣耀,毕竟是逃难,到了清末时期,席家还很穷。
02
第37世孙席正甫,19岁时跟随哥哥到上海谋生,先是在钱庄做跑街,后与哥哥合伙开办钱庄,自己做老板。
两年后进入汇丰银行做跑楼(副买办)。
也是时运,因太平天国祸乱,清廷国库空虚,李鸿章派天津海关道孙竹堂到上海,向汇丰银行借款500万两银子。
汇丰的第一任买办叫王槐山,又怕拒绝朝廷被杀头,又怕借了银子收不回来被洋人索命,急的一夜白头患了精神分裂症。
这时候副买办席正甫毛遂自荐,接下这个重任,亲自去京城找李鸿章签定借款合同,要求以全国的盐税作为担保。
席与时与张南琛
银行不仅得到利息,还得到盐税抽成,当然席正甫也得到数十万两的回扣。
席正甫名利双收,一战成名,从此开启了席家掌控汇丰半个世纪的大业。
03
本文要说的主人公席与时小姐,是席正甫的重孙女,
他们的关系依次是席正甫→(三儿)席裕光→(次子)席德柄→(六女)席与时。
曾祖父席正甫是汇丰银行买办;
祖父席裕光是英商宝信银行买办;
伯父席德懋、父亲席德柄,俩兄弟在民国时期,上海的金融界都是名声响亮的人物。
席德懋是民国中央银行业务局局长,1948年任中国银行总经理。
父亲席德炳是民国时期中央造币厂厂长,抗战胜利后任阜丰面粉厂总经理。
所以席与时1930年出生,和她所有的兄弟姐妹一样,就是在豪华的席家花园。
她排行第六,人称席家六小姐。
席与时的父母亲
母亲是浙江湖州双林黄家的大小姐黄凤珠。
席家共有一男七女,其中一对双胞胎。
七个漂亮女儿长得都像母亲,如花似玉,美丽动人,她家因为“七仙女”的美貌而名动上海。
黄凤珠是中西女校第一届毕业生,知书达理,英文流利,接着她将七个女儿也陆续送入中西女校。
因为是要住宿的,周一由司机开车将小姐们送去学校,下周六接回来。
每两周才回一趟家,当时家里有汽车的毕竟少数,况且从一辆汽车上,跳下来一群如花似玉,玲珑可爱的小姑娘,在邻里们的眼中,简直就像看“七仙女下凡”。
04
席与时圆圆的脸,皮肤白皙,一对大眼睛总是流露着温柔和同情心。
她小时候很喜欢吃老大房的苏式甜点,经常叫黄包车载她和保姆上街去购买。
民国时期的流浪孤儿
有一次,买好甜点准备上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帮小叫化子,冷不防把她们的点心抢走了!
从小养尊处优的席与时先是感到害怕和惊奇,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小乞丐们见到她并不生气,以后每次都抢她手中的食物。
遇到几次以后她渐渐明白了:那些穷孩子个个衣不蔽体,看来的确是饿极了。
就渐渐原谅了他们,
不仅不憎恨,反而产生了同情心。
后来干脆每次回家,都特意带着充足的食物,到处去找这些小乞丐,招呼他们来分享食物。
有一次,席与时看着小乞丐们的身后,跟着一个胆怯的小孩,不敢上前讨要。
她关注到这个孩子竟是个盲人,只能摸索着找地上别人掉下来的食物,也不管能不能吃就塞进嘴巴里。
席与时看到心里非常难受,于是每次给他们送食物之后,总是另外从口袋里掏出零食给他吃。
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孩子会到这种境地,他们的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没有人来管他们?
流浪孤儿
还在读小学的席与时,看到那些小叫花子生活得很痛苦,深为同情,由此萌发了一个志向——长大了一定要当老师,而且要当盲童的老师!
十岁那年,已经是抗战时期,对于席家六小姐的生日,家人还是隆重给她举办。
在许愿时,席与时郑重地开口:我要在上海开办一家盲童学校,帮助那些失去光明的孩子。
05
因为上海沦陷,父亲跟随南京政府迁徙到重庆,大哥席与文去了美国留学。
母亲带着女儿们留守上海,席家的灾难接踵而至。
先是大姐席与蓁染病亡故,三姐席与昭已经出嫁,母亲托人将老二和老四送上前往美国的轮船。
她们刚刚出发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一艘美国邮轮在夏威夷海边被炸沉的消息,让母亲心急火燎。
她推算着两个女儿上船的日期,认定她们就在那艘船上,一定是遇难了。
这个打击一下子将黄凤珠击垮,顿时瘫倒在地,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吃不喝,也睡不着,身体亏得厉害。
即使后来两个女儿发回来的电报,她们已经平安抵达美国,但黄凤珠的身体也无法恢复了。
很快便病逝。
席家花园
那一年,席与时刚刚12岁,正在读初中,下面还有两个更小的妹妹。
办理完母亲的丧事,三个女孩子,搬离席家花园,住到了三姐和三姐夫的家。
直到抗战胜利,父亲从重庆归来,却带来了继母欧阳氏,还有新出生的小妹妹。
席家花园,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更不幸的是,1948年3月29号,父亲和继母带着最小的妹妹席与韵去常熟游玩,途中出了车祸——五死二伤。
她永远的失去了小妹妹。
06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小小年纪的席与时承受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迅速成熟,仿佛看透了人生。
对于时间来说,生命和富贵,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东西。
唯有成为生活的强者,在有限的生命中,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张叔驯
年底,父亲将最后两个原配所生的女儿,送到美国读书。
接着席德柄也结束了国内的生意,来到美国团聚,所有的固定资产都化为乌有,能带走的一些股票债券,之后也成了废纸一堆。
晚年,席家以经营农场为生,也算不上富裕。
席与时在美国读完大学,心中始终不忘开办盲童学校的理想,于是又去读了师范,考取教师资格证,以及学习盲文,最终她来到了纽约,成为一名盲文教师。
席与时非常同情这些不幸的孩子,她住在学校里,日夜跟孩子们在一起,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给孩子们温暖的照顾,耐心地教他们读盲文。
天气晴朗的时候,就带孩子们到草地上唱歌,做游戏。
等这些孩子长大一些,就尽可能地教给他们独立生活的本领。
她的工作得到了校方和社会的好评,当地两家报纸分别对她的工作做了报道,还刊出了她的工作照片。
席与时(中)成了纽约盲童学校的女教师(此为纽约报界对她的报道)
07
1954年,席与时嫁给南浔张家的张南琛,古钱币收藏大王张叔驯之子。
家里的二叔公就是被誉为“民国奇人”、国民党元老张静江(蒋介石的老师)。
只是那时张家早已败落,连度蜜月的400块钱都是借的。
婚后,席与时拿出首饰贴补和照顾家庭,让丈夫有更多时间工作。
席与时一直在纽约盲童学校工作,直到她自己成为母亲。
夫妇二人育有张贻仁与张乐伦两个孩子,他们都出生在美国。
夫妻蜜月照
曾经花园洋房里的小姐,蜗居在两小间屋子,儿子的小床没处放,只好架在浴缸上,但一家人依旧相互体贴其乐融融。
教养和知识穿越乱世的尘埃,席与时的丈夫张南琛中兴家族,成为金融专家,在美国著名的史密斯信托公司工作多年后,创立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80岁才退休。
张南琛与席与时夫妇,是张静江家族,第一对从美国回来祭祖的后人。
她原本是要回上海办一所盲童学校的,儿时的梦想虽然没有完全实现,但她这一生同样关爱帮助了无数盲童,算尽了努力。
如今张贻仁已是波士顿一位有影响的建筑设计师。
张乐伦是西雅图资深律师,曾在北京经营法律咨询公司多年。
尾声:
这对夫妻儿孙满堂,2004年儿女为他们举办金婚盛典,三个孙子一起献上特大奶油蛋糕。
她古稀之年依旧衣着典雅,皮肤白皙,头发整理得纹丝不乱。
全家福
人生总会遇到暴风雨,什么样的名媛,才能在峥嵘的岁月中依旧美丽,我想就是像席与时这样的女人吧。
她名媛的头衔不仅是“白富美”的代称,还是一种在苦难中依旧保持微笑的态度,和永远悲天悯人的情怀,这才是美丽最好的解释。
不谈往事时,笑得优雅温暖;谈起往事,笑得温暖沧桑,却从不抱怨。
席与时的一辈子,与其他民国名媛相比并不传奇,虽然经历了很多跌宕,却始终没有歇斯底里地与生活硬碰硬,少了很多故事,也避免了不少事故,与生活握手言和。
善良永远比美貌更难能可贵,美貌是一种天成,而善良是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