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考60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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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母亲节了,先祝所有的妈妈节日快乐。
我们总是歌颂母爱,因为我们知道,除了怀孕生产的风险、哺乳的艰辛,抚养孩子的过程中,母亲也往往是最辛苦的那个。
在今天,大多数女性都已经拥有了一份全职工作,但在家里,仍然需要承担更多的育儿责任。
根据现有的数据,母亲在家庭中,照料孩子的平均时长是父亲的2-3倍;在为了育儿做出事业牺牲的人中,九成以上都是母亲。
“伟大”背后,往往还意味着对于“自我”的牺牲。
在去年大热的影片《婚姻故事》中,借Laura Dern之口,吐槽了这种人们习以为常的双标:母亲很伟大,且只能伟大。
我们在母亲节感谢她们的付出,却忽略了在更多的日子里,她们本不需要、本可以不必有这么多的牺牲和付出。
所以我们找来了几位母亲聊聊,在母亲的身份以外,她们能做到什么、想要做什么。

陈老师,51,动森成瘾用户

我过去一度在女儿身上花费了过多的关注,以至于常常感到焦虑。如果她有一点不好的状况,我的情绪往往也会掉入低谷。比如说,有一次,她在学校把腿摔骨折了,我当时一看到就立刻情绪崩溃开始哭,会觉得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受到伤害。

不过我们关系一直很亲近,有很多交流,她也会劝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说得多了我觉得确实也有道理。而且她现在出国留学、又留在国外工作,我自然而然开始关注更多自己的事情。

成为动森玩家是很偶然的机会。我在女儿朋友圈看到她贴了个“上岛”的贴图,我当时就觉得好可爱,还特意去问同事这是什么。搞清楚以后自己也买了switch和游戏卡带,后来越玩越沉迷。

说来也巧,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将来能有块地、种些花花草草,别人还笑我是都市人的痴人说梦。结果在动森里,感觉实现了这种“种花农民”的梦想。

我和女儿还会互相上对方的岛,帮忙除除草什么的,好像玩了这个游戏以后,互相之间的交流又更亲近了一些。

平时要上班的时候,我还不至于特别上瘾。结果在五一假期的第一天,我在岛上不知不觉地待了一天,还被我自己的妈妈笑话,她说你平时整天管着孩子玩游戏,自己人到中年倒游戏成瘾了。
如果不是玩游戏,我还在练英语口语,也会玩健身环!相比起以前全身心扑在女儿和工作上,现在状态确实有变好。同事也说,感觉我整个人都“对”了。
满天星,43,烘焙工作室创业
差不多三年前,我的一对双胞胎儿子都到了青春叛逆期,沟通起来不是很顺利,我工作又很辛苦。所以权衡之下,辞了职回家照顾孩子。
结果情况并没有变好,因为当全职家庭主妇的生活比想象中辛苦更多。而且全部精力都用来管孩子,沟通并不会变得更顺利。有些道理我现在才逐渐想通:最重要的事,是要把自己做好。
所以这一年就在创业开自己的烘焙工作室,算是把自己的爱好变成了工作。但中年创业,其实要背负的东西会更多。比如说,家人习惯了我在家全职照顾他们,现在我把更多重心放在自己的工作室上,他们挺不支持的。
有时候我也很生气,家庭的责任本来就需要大家承担,做家务、照顾他们怎么就好像理所应当是我要做的事一样呢?
我丈夫一直非常反对我创业,因为觉得我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家庭。有一次,他话说得非常难听,几乎是以离婚相威胁了,我半夜十二点一个人跑下楼去哭了很久。结果二楼有人开窗对我吼,让我小声点别吵着人睡觉。
对我来说,确实是一次非常心寒的经历。但也是那次争吵之中,我发现自己莫名有了种特别坚定的信念:即使离婚,我也要坚持自己想做的事。
烘焙这件事,爱好和工作还是不一样。创业以来我也早出晚归吸纳了很多东西,比如需要听课学专业技能、需要学拍小视频来给产品打广告,而且平时我看了很多女性人物的传记,算是给自己一些坚持的勇气吧。
虽然目前的收益还不是很好,但我还是很有做自己喜欢事情的成就感。有些客户和我说我做的东西好吃,我就觉得其实一切都值得。

Lucy,34,密室狂热爱好者/资深追星族

因为爱好很多,所以也做一次斜杠青年吧。

我大学时候就在追星,那时候追星方式很朴素。刷演唱会、买cd、线下见面会之类的,我一个都没落下。现在当了妈以后也照样追星。

最近这段时间特别迷恋一个女团成员,基本上她代言的东西全都买回家,洗发水是成箱买的,化妆品也是两个三个这样的囤。晚上孩子睡了,我可以在网上刷超话刷一整个晚上。

另一个主要的爱好是玩密室。我有一个小圈子,圈子里很多都是比较年轻的妈妈,都是密室爱好者,时间上也都比较自由(我是自由职业),所以会相约去刷密室,差不多一礼拜一次。到现在,已经把北京的密室刷得差不多了。

我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看侦探小说,现在年龄大了,身上压力和责任更重,密室真的是特别解压的方式。尤其是逃脱出来的一刻,特别特别有成就感。

我出门前还会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又给帮忙带娃的老人增加负担了,所以也不太会说自己出去具体干嘛。但我还是很坚定地会去,因为有一点自己的爱好真的会让自己的状态变好,回家以后就算带娃也会情绪饱满很多。

我觉得给孩子足够的陪伴当然必要,但“足够”其实是以我的感受为标准的。如果我感到疲惫了,我就不会再勉强自己,会让丈夫来“换班”,或是请老人帮忙。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对我来说非常必要,密室、追星、一个人看电影,都是我很常做的事。那种时候的快乐和成就感,也不是带孩子能替代的。

常青,47,兼职瑜伽教练

女儿离家上大学工作以后,我开始比较有时间关注自己。业余发展了瑜伽的爱好,一练五六年。到现在仍然非常痴迷。感觉好像找到了新的寄托。

现在我的生物钟大概是这样:每天三点半起床,开始练瑜伽,大概练到六点左右,收拾一下,再去正式上班。

这个“硬核”作息已经维持了很久了。我觉得练习瑜伽对我的帮助很大,一方面是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有提升,另一方面脾气也变缓和很多。过去脾气性格很急,女儿在身边的时候也老是忍不住要去操心,现在对这些事情都逐渐看得比较开。

练得时间久了,也足够专业了,就开始做一些兼职教练的工作。做教练和自己练终归不同,还要训练普通话、训练语言表达能力等等。我一开始真的很害羞,但是现在也适应得不错,每周起码会有两次以上的授课。

这份工作有点开启了我的第二事业的感觉,除了自己对于瑜伽有更深刻的理解之外,也感觉自己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学员特别喜欢我,说我教得好,几天不见还会很挂念我。这些都给我很大的成就感。

这个角度上来说,我真的挺感谢我的女儿:一开始我的丈夫不支持我练瑜伽,是女儿一直给我很多支持和鼓励。是她帮助我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一直以来,她都是比较理解、体谅我的那个人。

观熙,35,女性公益机构主理人

我一直很以自己职场妈妈的身份骄傲。我的职业,是主理一个保护女性权益的公益项目。

母亲的身份和职场上的身份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因为家里是一个男孩,所以一直有意识地在培养一些性别平等的观念,比如会给他买很多粉色的衣服,也会观察他作为一个男性的成长过程;

另一方面,做母亲给了我很多职场上的勇气,会觉得自己扛过怀孕生育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事情。因为在做女性公益,对很多前来求助的女性共情能力会更强,会更明白她们的痛苦和纠结,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这个领域很多年,其实沮丧失落当然很多,毕竟国内的女性权益真的很不受保障,但更多时候我觉得还是在做很好的事情,因为比起在网上很多观点和立场的争论,我们做了一些切实帮助到别人的事情。

观熙说这是她的人生态度:世界魔幻,奔跑不息

虽然她们都共同拥有母亲的身份,但除此之外,真的是完全不同又各自精彩的女性。有的已经找到令自己平静的方式,有的坚信自己仍然有创造的力量。
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共同点,她们都在试着更关注自己本身,而不仅仅是家庭。
精神分析专家温尼科特曾有一个著名的“足够好的母亲”理论(good-enough),意即母亲在孩子婴儿时期,会建立强烈的情感连接(good),但随着孩子逐渐长大,就需要懂得放手、减少对孩子的关注。在孩子需要的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就已经足够(enough)。
换言之,不需要当那个把所有精力都奉献给孩子的“100分妈妈”,“60分”的妈妈已经很棒了。
但在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在种种压力之下,许多妈妈从成为母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让渡了一部分自己的人生,去支撑家庭和孩子。她们为了拿到“100分”而身心疲惫。
所以母亲节,更想和妈妈们说,我祝愿你不必成为“完美的母亲”。
祝愿你不必面对一个对母亲充满苛责的社会;
祝愿你所有的成就感不止从家庭中获得;
祝愿你也有自己的理想、兴趣和归属感;
祝愿你在每一个不是母亲节的日子,都能以“母亲”以外的身份感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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