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熙亭文存之十一 :访东坡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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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熙亭文存之十一 散文篇:

访东坡故居

郑熙亭

不知从何时起,我萌生了写苏东坡的念头。材料看了不少,总觉得空洞洞的, 多有点感性的东西才好。10年前曾到石家庄市南40华里,栾城县苏邱村东坡祖籍去寻源,转了半日,一无所获。这一次借着公差到成都,抱了很大的希望,去探访眉山县的“东坡故居”——三苏祠。
1994年4月19日晚,我住进了四川省委招待所。一夜春雨,卧室有点阴凉。第二天清晨小雨还在蒙蒙星星地下。庭院随地几丛花木,都是北方所少见。并立两棵银杏,高过三层楼房,右边一株是雄性,枝条如青杨扶摇向上;左边一株是雌性,枝条如垂柳弯弯下垂,绿叶密如华盖,伸手摘下一片放在掌心细看,比红杏的叶子大而圆,顶端不是尖的,而是一个小嘴儿。在 树下交谈的人们说,雄株开花,雌株结果,两树皆有百岁以上了。
天不放晴,只好结伴去看杜甫草堂。雾气弥漫,这座“锦官城”没有 很高的洋楼,较多保留着“蜀都”的色彩,青砖青瓦,郁郁沉沉,很有一些古典文化的气氛。来到杜甫草堂,真是大开眼界,也大感意外,这简直是一 所极其精美清幽的园林,一点也没有“茅屋为秋风所破”的影子。不禁感慨 道:“杜甫生前如真有这么一所‘草堂’就好了。”同伴接过话头道“‘文章憎命达’嘛,杜甫若有这所别墅,也就不是杜甫了。”我不想跟人抬杠, 随了一群学生,依次瞻仰大廨(xiè)、柴门、史诗堂、工部祠。到处陈列着文物制品和书法木刻,琳琅满目,大多是现代名显人物的题词,杜甫的东西倒没有多少。有人议论说,今人好名比古人更甚,这样下去,不须多久,这 里就成了名显人物的展览馆了。
据解说员讲,杜甫草堂始建于北宋,元明清多次重修,园林台榭,则是 近年装修的。人们游览园亭,摄影留念,把时间都给忘了。“日不瞒午”,太阳和人打个照面又没入云层,雾气蒸腾,又渴又热又累,只好在街上吃了一顿“麻婆豆腐”,急忙去看武侯祠。
武侯祠在市南。过了大厅,古柏森森,石碑幢幢。看了一会“三绝 碑”,便入二门,高大的正殿,门额金字大书“汉昭烈庙”。大概刘备是皇 帝,总要摆在丞相前头吧?!偏殿是关张,两廊是众将,一大群的塑像,后 面才是武侯诸葛亮殿。君臣合祀,“一体君臣祭祀同”,也是佳话。但成都 市人、各地游客都说是武侯祠,没听人说昭烈庙的,大概是皇帝也压不过诸葛亮吧!
第二天早饭后,一辆旅游专用大轿车拉上我们几个人,到市中心站招揽了满满一车眉山游客,九点多钟方才开车。汽车行驶在天府之国的“红色盆地”上,公路两旁红紫色的田头田埂间,绿葱葱的越冬油菜快要成熟了;村落房舍在浓碧之中隐现,大树开着紫花,叫不上名字;毛竹蕉叶,一丛丛到处都是,这在冀中只能见于国画家的作品中。汽车在一段红土高坡夹道中阻住了,年青人纷纷下车去,我躺在座位上打盹,想起小时候舅父在瓜园的窝铺里看《今古奇观》。常给我们说故事,说《苏小妹三难新郎》什么的,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苏东坡是个有趣的大胡子。后来上学念书,念《千家 诗》,背诵“欲把西湖比西子”、“正是橙黄桔绿时”,从而迷上诗歌,编了开展大生产运动的《街头诗》写在砖墙上。再后来就是下放到渤海滩上农 场里去种水稻,一部《东坡集》伴我度过了难忘的三年……
汽车再次发动,人们都蔫了,十二点多才到眉山县城,二百多里路走 了三个多小时。清流碧树,景色宜人,西望峨嵋山,如积水空明,什么也看不见。在东坡诗句中常见的“峨嵋翠扫空”,只是诗人的一种感觉罢了。我们一下车,饭店的伙计赶来招徕食客。餐厅还算整洁,大案上摆满各种档次的“东坡菜”,临时组合要了一桌“东坡全席”,为主的是四大名菜:东坡肉,东坡鱼,东坡肘子,东坡蹄夹甜烧白,配了若干盘小菜,盛在白瓷餐具中,算得上色香味俱佳。大家品尝着,欣赏着,互相征询着“怎么样”。刚下筷子还可以,越吃越觉“不怎么样”了,特别是那东坡肉,只觉噎嗓子, 一点味道都没有。世传东坡肉正宗出在黄州,是东坡谪居时的创作,大块清蒸,酥香不腻。记得“文革”中1970年在乡村过春节,我亲手做过一次东坡肉,好吃极了。肉是经公社革委会主任开了条子买到的,是严格按照东坡《猪肉颂》处方做的:“净冼锅,少着水,柴头罨(yǎn)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满满一大盘子,吃了个干净,全家人都说好吃,此后再 也没有吃过那样的美味。
饭后去看三苏祠。眉山县城不大,有 几分秀色。不像广东那边市镇那么热闹,商 业气味不那么浓,人也不算密,马路显得 宽敞清洁,我尽量体会那“郁然千载诗书 城”的味道,但实在是没有多少。到了三苏 祠,我东瞧瞧,西看看,尽力寻找昔日“纱 毂(g ǔ )行”的模样,尽力想象东坡12岁 时“与群儿凿地为戏”(《天石砚铭》)的 情形。这水泥地面,“群儿”怕是凿不动。再看三楹大门,横额黑匾镀金大字“三苏 祠”,下款署名道州何绍基,书法着实不 错。门联也是名家手笔:“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两联14字,提纲挈领,好比一篇文章的总题目,榜于门首,恰到好处。但唐宋八大家,北宋居其六,这四大家怎么排呢?韩、柳二家是坐定了,那么北宋还有两家,欧阳修当占一家,还有一个名额,依我看自然是苏东坡了。人们忙着拍照。进了大门,一色的青堂瓦舍,大殿是 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的塑像,清致淡雅,仙风道骨。有一位白发长者 向苏洵鞠躬,两个女青年对着东坡施礼,我习惯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三苏的服 饰、相貌、神态以及人们虔诚膜拜的情形,记录着解说员的话:“三苏祠, 是在苏氏故宅旧址改建的,因苏轼名气最大,又叫东坡故居。初建于明洪武元年(1368),供奉三苏塑像,并立故里石坊。明末毁于兵火,清康熙四年(1665)重修。解放后,人民政府扩建,总面积56800平方米,约85亩……” 我想,祠庙本来是供奉神圣的地方,而神圣又是道德的形象,真善美的化身。中国文化,从来就讲“天人合一”。
随着时代的变迁,文明的进步, 人们更加醒悟和聪明,人的良知更加清晰,于是不分等级贵贱穷达,凡是生前曾为社会历史做出贡献的杰出人物,皆“神而祠之”,于是建祠立庙变为社会历史的一种殊荣。苏氏父子生前,既无赫赫战功,又无显著政绩,而 且身无长物,一贫如洗,唯有道德文章惠及天下生民,乃于身后受到世人崇敬,建祠立庙350年,正是历史的公平和严正。清人杨庆远所撰大殿长联,评价三苏器识及社会价值,可算是天下公论:“宦迹渺难寻,只博得三杰一 门,前无古,后无今,器识文章,浩若江河行大地;天心厚有属,任凭他千磨百炼,扬不清,沉不浊,父子兄弟,依然风雨共名山。”死而不亡者寿, 三苏合当名垂千古。
我独自想着这些,完全失掉了游观胜地的轻松和愉快,只是混混沌沌的 随着人群进进出出。等到看完殿堂,来到香樟和碧竹林,方才清醒过来。同伴们向我谈论木假山如何如何,是否苏家原物,我瞠然无以回答。刚看了木假山堂,又好像没有看过,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坐在石凳上休息,喝自己 带来的矿泉水。
嗣后,我穿过竹林,绕过池塘,那里有一尊东坡塑像,着常服戴高筒 帽,左手拄地,右手搭在膝头,侧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神态很是悠闲,我 站在一旁,与这位前世高贤合影留念。然后,告别了东坡故居。                          
作于1994年4月

 郑熙亭:河北沧州人,原沧州行政公署专员,河北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56年开始发表诗歌、小说。主要著作有长篇历史小说《汴京梦断》(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东游寻梦—苏轼传》(东方出版社出版)、《大宋河山》(海南出版社出版),2010年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三卷本《熙亭文存》。

编者简介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沧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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