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瓜病君求医记

我们中国人去看病,一般说“去看病”或“去医院”。英文说成see a doctor,看医生。虽然事情一样,但不同的表达里,兴许也透出不同的文化。今天,我采用翻译体,讲讲我们“看医生”的小经历,因为这重点不在我们的病,而在于医生。

前天,我陪瓜豆君去医院检查身体,有一项指标超出正常值0.3。我们上网一查,觉得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但为了放心,还是挂了个普通号的医生去看。医生看了报告单,热情地说:“这肯定就是有问题啦。这样,你挂个明天的专家号,明天再来看专家。”我和瓜豆君一时语塞,面有赧色,互相默默纳闷:让您看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看来是碰到一个几乎不会解决任何问题的医生了。

我们只好出来,转念一想:至少这位医生还有点医德,不会看,但不会乱开检查乱开药,态度也挺热情。但我俩终有些不平:进去5秒就被支出来,这10元的挂号费找谁退呀。

第二天,我们又去到这家医院。因为最近我纠缠于鼻炎,就顺道挂了个鼻科的专家号。见到医生,我说:“上次也是在您这里看的另一位医生,开了几样药,没什么效果。后来我自己买了鼻炎康片吃,几乎要好了,不料突然来了一场发高烧,鼻炎又跟着下来,再吃鼻炎康,没用了。”医生听后,戴上口罩,用镊子在我鼻腔和喉咙里探了探,之后若有所思(手足无措),在电脑上点来点去。凭我的视力,感觉她好像在百度一些药品的疗效。我马上不好意思起来,顾左右而瞧他。这个感觉,就跟上学时,看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急忙证明不出一道题(但又不能让学生看出来他卡住了),自己在底下替老师捏把汗的感觉一样。

人都有卡壳的时候嘛。我上课给学生示范书法,有时手也抖。我就告诉学生,这是老师紧张啦。不过医生不了解常见药的疗效,却有点说不过去。为了破尬,我开口提醒医生:最好不要重复开药哈。少顷,终于开好了三样药,终于还是有一样海水喷剂,跟上次是重复的。这喷剂,成分是纯净海水。它的作用,在已喷过一瓶的我看来,就好比头痛让吃糖,纯粹安慰。不知道为什么会生产这种药,可能是因为海水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吧。

我想起了春节前在另一家医院的经历。瓜豆君检查肚里的宝宝,拍彩超。我们拿着彩超单在诊室门口排队。听得里面的专家对一名孕妇说:“嗯,图片看着还不错。头大,身上没什么畸形,缺铁,要多吃什么什么,腿短,要补钙,吃钙片,每天多吃两片。”当我俩听到头大腿短这些词时,有点迷懵,心想这么模糊的影像,也能拿捏得这么准,果然是专家。轮到我们,专家看了报告单,说:“嗯,不错,头大,没有什么畸形,正常,有点缺钙,缺铁,吃钙片吗?没有?嗯,我给你开一些。要多吃红枣什么什么,腿有点短哈……”

我俩哭笑不得,崩溃之情忍于言表,心想这位大夫台词背得好熟啊。就在我俩回神的一瞬间,大夫开了壹仟陆佰元的检查和药品费用。

出来后,我对瓜豆君说:“愧疚啊,孩子还没出世,我们就让他(她)长了一双短腿”。

以上三次看医生的经历,有个共同点:都会让我们产生一种忐忑愧疚的感情,仿佛自己做错了事——可能是我们这种知识分子脸皮太薄的缘故吧。

但又不尽然,因为我们曾经看过一位区大夫,从来没有愧疚过。

我们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得知的区大夫。他退休了,但返聘在一家大医院坐诊。每次去看他,面对报告单上一些上上下下的箭头,他总是说,这个不要紧的,那个没事的,不用管,不吃药。临了,最多开几十元上百元的药,吃一个月。有一次,我们候诊时,听到区大夫对一位患者训话:“你又去看中医啦?中医,这种草抓一点,那种草抓一点,你自己想想,管用吗?”(我对中医没看法,不喜勿喷)

区大夫每次对做检查、吃药时要注意的细节,都仔细叮嘱,往往会现场拿一张纸给你一条条演示。还有,他看病从不关门,一旦有哪个患者或家属进去后带上了门,就会被他骂。哈哈,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妇科大夫,一切要透明啊。

可惜我们还没有跟区大夫那儿看完病,他却停诊回家养老了。

所以,我感觉这“看医生”,跟买彩票一样,要中个好医生,难。

另外,我觉得区别好大夫跟孬大夫的标准是,好大夫承认人的弱点。人是肉身,不是god,难免生病。生病虽然难过,但再正常不过。要每一个指标都正常,要胎儿在肚子里就长成大长腿,长成黄金比例身材,那是不承认人是人呀。

外二种:

①    以前,我们乡里有不少大脖子病患者。我几岁的时候,看到这些人,不知道那是一种病,以为那就是人的长相,有人没长,有人长了而已。

②    我们乡里有位老中医,据说神乎其技。有一次,我去他那里抓药,那时他已退休,是他侄子和侄媳在坐诊。因为排队人多,我就耗着。不一会儿,老中医踱出屋子晒太阳。不知怎的,我跟他搭上了话,一会儿聊到了印章。结果,他把自己刻的一些木头印都搬出来,蹲在阳台那跟我鉴赏。刻的是什么呢,是国号,御玺。没错。乡里早就传闻这位中医经常吹牛说要立国,警察局也进过几次,但据说都以其精神有问题,不了了之。我看那印刻的,实在乏善可陈。遗憾的是,我忘记了印面文字内容,当时也没有拍下来。他津津有味地给我说,他已经把龙袍、旗帜等缝制好了,择吉日要加身。

但那次,我吃了他的药,没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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