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天空寒星点点，启明星挂在天边闪烁
文/张玲（安徽）
像往常那样，我背着黑色的包，快速穿过长长的走廊。阳光红润，无声倾泄，透过我经过的每个办公室的窗户。斜射进来的缕缕光束线条柔和，清晰可见。我脚步轻快如荡漾着的春风，我能感觉自己上扬的嘴角笑意浅然，眉眼盈盈。
为何这样匆匆，是奔赴一场约会？匆忙中放弃与每一扇窗户微笑地碰撞，只是客套地向熟悉的脸庞摆摆手，匆匆奔向目的地－－－一个敞开的办公室。
推开门，你笑意清浅，淡然平和地说：“你来了，坐。”我大大咧咧地坐在你的对面，微笑。
“怎有空来了？”你转身倒了一杯水。水气袅袅，片片茶叶如绿色云朵在杯中缓缓沉浮，舒展，又如舞者踮起脚尖,拉长纤腿在水中旋转翩跹。
待到茶色显现，我嘬起嘴唇轻轻吹抚飘浮在杯面的茶叶，小小地呷了一口青色的茶汤，“想你了呗。”
“呵呵，那么好？一直巴望着你来看我，可你偏偏不来。”笑声里隐着干涩。
我的喉咙里哽了一下。
“唉，不是不来，只是太忙。细碎的事太多，做也做不完，天天忙来忙去的，也不知忙些什么，都是瞎忙，也没啥收获。有时候真的想来看看你，想与你一起吃饭聊天，可就抽不开身。偶尔得闲，却想在家静静地躺着。太累了。我现在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你看－－”我拔拉着鬓角的头发示意你看。
你没有探身看我的那些白发，只是握着茶杯，双手来回摩挲着茶杯，眼光闪了一下，说:“别将自己弄得太累了，身体重要。”你的声音低沉，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欲言又止。
“是呀，转眼间我们都老了，还记得我们一起学驾驶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们还是很年轻的，我们师兄妹几个随着王师父一起去实践学习，去岳西经水吼走瘦牛岭，上黄柏过九曲十三弯看昆仑寨……，几趟山路下来，我们的胆也大了，车速用可以用'飞奔’来形容了，各乡镇畈区的小路都跑过，各地方的小吃都吃过，特别是黄泥的米粉蒸肉，记忆深刻。”我在你的眼睛里寻找记忆。
“是啊，真是转眼之间啊，记得我刚上班的时候，年龄太小，从没想工作上的事，却总想着与你玩，想着小姑做的菜好吃。”你感叹着。
“唉－－，转眼间都老了。”我轻轻地呡了一口茶，任淡淡茶香沁入心脾。微微颔首，深深吸了一口茶香，又慢慢呼出来，成年往事似乎随着香气渐渐散开，也如堆积在心里的淤气消散开来。
缓缓抬头。眼前一亮，这才发现你穿了一件淡绿色碎花上衣。刚才怎没注意呢？哦，只顾看你脸上的笑容了。再仔细看那件衬衫，温婉清雅的绿色，蕴含着女性淡淡的贤淑；褶皱的荷叶领，衬得细长的脖子秀气高雅；修身的裁剪将高挑清秀的身裁，凸现得格外有韵味，我不禁脱口而出：“真好看！”
你宛然一笑。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那件衣服，“记得我妈妈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她穿着也像你一样好看。”说完，喉咙哽咽，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
我抚摸着那薄薄的、柔软的面料，自言自语：“妈妈，好久没喊过妈妈了，这个称呼在我嘴里都感到陌生了……能，能对着你叫一声'妈妈’吗？”我的眼睛没有离开那件衣服，只是用声音询问着。
你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暖顷刻传遍我的身心，这股暖流像命令一般，让我呼喊起来：“妈……，妈……，妈妈……。”
我的呼喊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有雨在我的叫喊声中滂沱。
“怎了？做梦了吧？”老公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轻柔地问。
“嗯，做梦了……梦见了表姐，梦到了妈……没事。”我没有细说，只是止不住地抽泣。
“快过年了，她们可能是提醒我们，别忘了她们。天还没亮，还早呢，再睡会。”老公掖了一下我的被子，在喃喃中睡去。
黑夜中，我睁着朦胧泪眼清醒地看着窗外，喉咙里的哽咽与哭泣时身体的颤抖持续良久。大寒将近，天空寒星点点，启明星挂在天边闪烁，窗外呼呼的寒风中有树叶颤动的声音。
作者简介:
张玲，女，安徽潜山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潜山市（天柱山）文化旅游协会，担任《天柱山》杂志编辑。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杂志与报刊，荣获2017年、2019年张恨水文学奖。
责任编辑：吴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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