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小学·嘉言》全文
《小学》,旧题宋代朱熹撰,实为朱熹与其弟子刘清之合编。书的发凡起例出于朱熹,而类次编定则有出于弟子刘清之。
朱熹(1130—1200),南宋哲学家,也是著名的儒家人物、理学集大成者,徽州婺源(今属江西)人,字符晦,一字仲晦,号晦庵。
刘清之(1134—1190),南宋临江(今江西清江西南)人,字子澄,世称静春先生。
朱熹曰:“后生初学,且看《小学》书,那个是做人的样子。”
《小学》全书六卷,分内外两篇。内篇有四个纲目:前三个是立教,明伦,敬身,第四个是鉴古。外篇分两部分:一是嘉言,二是善行。鉴古、嘉言和善行,均各有立教、明伦、敬身三纲目。鉴古,按三个纲目记载夏商时三代时圣人贤者已行之迹;嘉言和善行则是按三个纲目记载汉以后贤者的嘉言善行:这三部分都是相对应地实证内篇的论述的。三个纲目中,最主要的是明伦。立教的目的是为了明伦,敬身也是为了明伦。什么是明伦?明伦便是明人之伦,便是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人之伦理不明则尊卑上下轻重厚薄之序混乱而不可理,所以教者必须以明伦为教,学者必须以明伦为学。
《小学》是旧时封建社会的小学教材,宣传孔孟之道,灌输封建思想。其中自有两重性,有它必须批判的糟粕,也有它应该继承发扬的优良成分。诸如讲究节气,重视品德,强调自我节制、发愤立志等等,在中华民族的主体意识结构方面理学是有影响的。
朱熹
小学序
古者小学,敎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穉之时。欲其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无扞格不胜之患也。今其全书虽不可见而杂出于传记者亦多。读者往往直以古今异宣,而莫之行。殊不知,其无古今之异者,固未始不可行也。今颇搜辑,以为此书,授之童蒙资其讲习。庶几有补于风化之万一云尔。
淳煕丁未三月朔旦,晦庵题
小学题辞
元亨利贞天道之常,仁义礼智人性之纲。凡此厥初无有不善,蔼然四端,随感而见。爱亲敬兄,忠君弟长,是曰秉彛。有顺无强。惟圣性者,浩浩其天,不加毫末万善足焉。众人蚩蚩,物欲交蔽,乃颓其纲安此暴弃。惟圣斯恻,建学立师,以培其根,以达其支。小学之方,洒扫应对,入孝,出恭,动罔或悖,行有余力,诵诗读书,咏歌舞蹈,思罔或逾。穷理修身斯学之大,明命赫然罔有内外。德崇业广,乃复其初。昔非不足,今岂有余。世远人亡,经残敎弛,蒙养弗端,长益浮靡,郷无善俗,世乏良材,利欲纷挐,异言喧豗。幸兹秉彛极天罔坠。爰辑旧闻庶觉来裔。嗟嗟小子,敬受此书。匪我言耄。惟圣之谟。
《小学》外篇
《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德。”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彛也,故好是懿德。”历传记,接见闻,述嘉言,纪善行,为《小学》外篇。
嘉言第五
广立教
横渠张先生曰,教小儿,先要安详恭敬。今世学不讲,男女从幼便骄惰坏了,到长益凶狠。只为未尝为子弟之事,则于其亲已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又随所居而长,至死只依旧。为子弟,则不能安洒扫应对,接朋友则不能下朋友,有官长则不能下官长,为宰相则不能下天下之贤。甚则至于徇私意,义理都丧,也只为病根不去,随所居所接而长。
杨文公《家训》曰:童稚之学,不止记诵。养其良知良能,当以先入之言为主。日记故事,不拘古今,必先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等事,如黄香扇枕,陆绩怀橘,叔敖阴德,子路负米之类,只如俗说,便晓此道理,久久成熟,德性若自然矣。
陈忠肃公曰:幼学之士,先要分别人品之上下,何者是圣贤所为之事,何者是下愚所为之事。向善背恶,去彼取此,此幼学所当先也。颜子、孟子,亚圣也,学之虽未至,亦可为贤人。今学者若能知此,则颜、孟之事,我亦可学。言温而气和,则颜子之不迁,渐可学矣;过而能悔,又不惮改,则颜子之不贰,渐可学矣;知埋鬻之戏不如爼豆,念慈母之教至于三迁,自幼至老,不厌不改,终始一意,则我之不动心亦可以如孟子矣。若夫立志不高,则其学皆常人之事。语及颜、孟,则不敢当也。其心必曰:“我为孩童,岂敢学颜、孟哉?”此人不可以语上矣。先生长者见其卑下,岂肯与之语哉。先生长者不肯与之语,则其所与语皆下等人也。言不忠信,下等人也;行不笃敬,下等人也;过而不知悔,下等人也;悔而不知改,下等人也。闻下等之语。为下等之事,譬如坐于房舍之中,四面皆墙壁也。虽欲开明。不可得矣。
马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在交趾,还书诫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政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淸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尙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汉昭烈将终,敕后主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诸葛武侯《戒子书》曰:“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研精,险躁则不能理性。年与时驰,意与岁去,遂成枯落,悲叹穷庐,将复何及也!
柳玼尝著书戒其子弟曰:夫坏名灾己,辱先丧家。其失尤大者五,宜深志之。其一,自求安逸,靡甘澹泊。苟利于己,不恤人言。其二,不知儒术,不悦古道。懵前经而不耻,论当世而解颐。身既寡知,恶人有学。其三,胜己者厌之,佞己者悦之。唯乐戏谈,莫思古道。闻人之善嫉之,闻人之恶扬之。浸渍颇僻,销刻德义。簪裾徒在,厮养何殊?其四,崇好优游,耽嗜曲蘖。以衘杯为高致,以勤事为俗流。习之易荒,觉已难悔。其五,急于名宦,匿近权要,一资半级,虽或得之,众怒群猜,鲜有存者。余见名门右族,莫不由祖先忠孝勤俭以成立之,莫不由子孙顽率奢傲以覆坠之。成立之难如升天,覆坠之易如燎毛。言之痛心。尔宜刻骨。
节考徐先生训学者曰:诸君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父母欲之,乡人荣之,诸君何不为君子?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善,如此而不为君子,未之有也。言其不善,行其不善,思其不善,如此而不为小人,未之有也。
古灵陈先生为仙居令,教其民曰:为吾民者,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夫妇有恩,男女有别,乡闾有礼。贫穷患难,亲戚相救,昏姻死丧,邻保相助。无堕农业,无作盗贼,无学赌博,无好争讼,无以恶陵善,无以富呑贫。行者让路,耕者让畔,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则为礼义之俗矣。
广明伦
司马温公曰:凡诸卑幼,事无大小,毋得专行,必咨禀于家长。
凡子受父母之命,必籍记而佩之,时省而速行之,事毕则返命焉。或所命有不可行者,则和色柔声,具是非利害而白之,待父母之许,然后改之。若不许,苟于事无大害者,亦当曲从。若以父母之命为非而直行己志,虽所执皆是,犹为不顺之子。况未必是乎!
横渠先生曰:舜之事亲,有不悦者,为父顽母嚚,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爱恶若无害理,必姑顺之。若亲之故旧所喜,当极力招致。宾客之奉,当极力营办。努以悦亲为事,不可计家之有无。然又须使之不知其勉强劳苦。苟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
伊川先生曰:病卧于床,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事亲者亦不可不知医。
司马温公曰:冠者,成人之道也。成人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行也。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冠礼之废久矣。近世以来人情尤为轻薄。生子犹饮乳,已加巾帽,有官者或为之制公服而弄之。过十岁犹总角者,盖鲜矣。彼责以四者之行,岂能知之?故往往自幼至长,愚騃如一,由不知成人之道故也。古礼虽称二十而冠,然世俗之弊不可猝变。若敦厚好古之君子,俟其子年十五以上,能通《孝经》《论语》,粗知礼义之方,然后冠之,斯其美矣。
吕氏《童蒙训》曰: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能尽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未尽也。
明道先生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
刘安礼问临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输其情。”问御吏,曰:“正己以格物。”
伊川先生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
《童蒙训》曰: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则知所以持身矣。
当官者,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类,尤宜疎絶,要以清心省事为本。
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敢复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良可惜也。
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
夫有人民而后有夫妇,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兄弟。一家之亲,此三者而已矣。自兹以往,至于九族,皆本于三亲焉。故于人伦为重者也,不可不笃。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后裾,食则同案,衣则传服,学则连业,游则共方。虽有悖乱之人,不能不相爱也。及其壮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虽有笃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娣姒之比兄弟则疎薄矣。今使疎薄之人而节量亲厚之恩,犹方底而圆盖,必不合矣。惟友悌深至,不为傍人之所移者,免夫!
柳开仲涂曰,皇考治家,孝且严。旦望弟妇等拜堂下毕,卽上手低面听我皇考训诫。曰,人家兄弟无不义者。尽因娶妇入门异姓相聚,争长竞短渐渍日闻,偏爱私藏以至背戾,分门割戸,患若冦雠,皆汝妇人所作。男子刚肠者,几人能不为妇人言所惑。吾见多矣。若等宁有是耶。退则惴惴,不敢出一语为不孝事。开軰抵此頼之,得全其家云。
伊川先生曰:今人多不知兄弟之爱。且如闾阎小人,得一食必先以食父母,夫何故?以父母之口重于己之口也。得一衣必先以衣父母,夫何故?以父母之体重于己之体也。至于犬马亦然,待父母之犬马,必异乎己之犬马也。独爱父母之子,却轻于己之子,甚者至若仇敌,举世皆如此,惑之甚矣。
伊川先生曰:近世浅薄,以相欢狎为相与,以无圭角为相欢爱。如此者,安能久?若要久,须是恭敬。君臣朋友,皆当以敬为主也。
横渠先生曰:今之朋友择其善柔以相与,拍肩执袂以为气合,一言不合,怒气相加。朋友之际,欲其相下不倦。故于朋友之间,主其敬者,日相亲与,得效最速。
《童蒙训》曰: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义。至其子孙,亦世讲之。前辈专以此为务,今人知之者盖少矣。又如旧举将及尝为旧任按察官者,后己官虽在上,前辈皆辞避坐下坐。风俗如此。安得不厚乎?
范文正公为参知政事时,告诸子曰:“吾贫时,与汝母养吾亲。汝母躬执爨,而吾亲甘旨未尝充也。今而得厚禄,欲以养亲,亲不在矣。汝母亦已早世。吾所最恨者,忍令若曹享富贵之乐也。吾吴中宗族甚众,于吾固有亲疎。然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疎也。苟祖宗之意无亲疎,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自祖宗来,积德百余年,而始发于吾,得至大官。若独享富贵而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何颜入家庙乎?”于是恩例俸赐常均于族人,并置义田宅云。
司马温公曰:凡为家长,必谨守礼法,以御群子弟及家众。分之以职,授之以事,而责其成功。制财用之节,量入以为出,称家之有无以给。上下之衣食及吉凶之费皆有品节,而莫不均一。裁省冗费,禁止奢华,常须稍存赢余,以备不虞。
广敬身
董仲舒曰: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孙思邈曰: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古语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孝友先生朱仁轨隐居养亲,常诲子弟曰:“终身让路,不枉百歩;终身让畔,不失一段。”
仲由喜闻过,令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护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
伊川先生曰:只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辟之干。
伊川先生甚爱《表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之语。盖常人之情,才放肆则日就旷荡,自检束则日就规矩。
人于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身与心,却不要好。苟得外物好时,却不知道自家身与心已自先不好了也。
伊川先生言,人有三不幸:少年登高科,一不幸;席父兄之势为美官,二不幸;有高才,能文章,三不幸也。
横渠先生曰: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所事不逾衣食之间,燕游之乐尔。
范忠宣公戒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尔曹但常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到圣贤地位也。
攻其恶,无攻人之恶。盖自攻其恶,日夜且自点检,丝毫不尽,则慊于心矣。岂有工夫点检他人邪?
“恩仇分明”,此四字非有道者之言也。“无好人”三字,非有德者之言也。后生戒之。
张思叔《座右铭》曰:凡语必忠信,凡行必笃敬,饮食必慎节,字画必楷正,容貌必端庄,衣冠必肃整,歩履必安详,居处必正静。作事必谋始,出言必顾行,常德必固持,然诺必重应,见善如己出,见恶如己病。凡此十四者,我皆未深省。书之当座隅,朝夕视为警。
胡文定公曰:人须是一切世味淡薄方好,不要有富贵相。孟子谓“堂高数仭,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不为”。学者须先除去此等,常自激昂,便不到得坠堕。常爱诸葛孔明,当汉末躬耕南阳,不求闻达,后来虽应刘先主之聘,宰割山河,三分天下,身都将相,手握重兵,亦何求不得,何欲不遂?乃与后主言:“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臣身在外。别无调度,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死之日,不使廪有余粟,库有余财,以负陛下。”及卒果如其言。如此辈人,真可谓大丈夫矣。
胡子曰:今之儒者,移学文艺于仕进之心,以收其放心,而美其身,则何古人之不可及哉。父兄以文艺令其子弟,朋友以仕进相招,往而不返,则心始荒而不治,万事之成,咸不逮古先矣。
《颜氏家训》曰: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未知养亲者,欲其观古人之先意承颜,怡声下气,不惮劬劳,以致甘腝,惕然惭惧,起而行之也。未知事君者,欲其观古人之守职无侵,见危授命,不忘诚谏,以利社稷,恻然自念,思欲效之也。素骄奢者,欲其观古人之恭俭节用,卑以自牧,礼为教本,敬者身基,瞿然自失,敛容抑志也。素鄙吝者,欲其观古人之贵义轻财,少私寡欲,忌盈恶满,赒穷恤匮,赧然悔耻,积而能散也。素暴悍者,欲其观古人之小心黜己,齿弊舌存,含垢藏疾,尊贤容众,苶然沮丧,若不胜衣也。素怯懦者,欲其观古人之达生委命,强毅正直,立言必信,求福不回,勃然奋厉,不可恐惧也。历兹以往,百行皆然。纵不能淳,去泰去甚,学之所知,施无不达。世人读书,但能言之,不能行之。武人俗吏所共嗤诋,良由是耳。又有读数十卷书,便自高大,陵忽长者,轻慢同列。人疾之如仇敌,恶之如鸱枭。如此以学求益,今反自损。不如无学也。
吕舍人曰:大抵后生为学,先须理会所以为学者何事。一行一住,一语一默,须要尽合道理。学业则须是严立课程,不可一日放慢。每日须读一般经书,一般子书,不须多,只要令精熟。须静室危坐,读取二三百遍,字字句句,须要分明。又每日须连前三五授,通读五七十遍,须令成诵,不可一字放过也。史书每日须读取一卷,或半卷以上,始见功。须是从人授读,疑难处便质问,求古圣贤用心,竭力从之。夫指引者,师之功也。行有不至,从容规戒者,朋友之任也。决意而往,则须用己力,难仰他人矣。
吕氏《童蒙训》曰:今日记一事,明日记一事,久则自然贯穿。今日辨一理,明日辨一理,久则自然浃洽。今日行一难事,明日行一难事,久则自然坚固。涣然冰释,怡然理顺,久自得之,非偶然也。
前辈尝说:后生才性过人者不足畏,惟读书寻思推究者为可畏耳。又云:读书只怕寻思,盖义理精深,惟寻思用意,为可以得之。卤莽厌烦者,决无有成之理。
《颜氏家训》曰:借人典籍,皆须爱护,先有缺坏,就为补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济阳江禄读书未竟,虽有急速,必待卷束整齐,然后得起,故无损败,人不厌其求假焉。或有狼籍几案,分散部秩,多为童幼婢妾所点污,风雨虫鼠之所毁伤,实为累德。吾每读圣人之书,未尝不肃敬对之。其故纸有五经词义及圣贤姓名,不敢他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