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添一春便虚岁七十,可我从不曾记得过去所有立春的模样,唯独今年鼠年的立春我却记得牢,像一枚烙印铭刻心底。那天很冷,山中最高气温4度,最低气温零下3度,完全没有一点春的感觉。倒应了一句农谚“打了春,冻断筋。”天冷也就罢了,咋还起风了呢?风越刮越大,一会儿工夫院外狼烟四起,院内撕扯门帘声、窗玻璃哗啦咔嚓的粉碎声、伙房门叮咣叮咣的撞击声响成一片。院中所有被一扫而光,包括电动三轮上足有10公斤重的苫布,风的威力让它们蜷缩在院的一角乱作一团。我有些诧异,从炉火旁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小院,任凭风在肆虐,却增加了我无名的惊恐和担忧。该喂鸡了,我用行李拉杆拉上食材和水,迎着呼呼的大风摇摇晃晃向鸡棚走去。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整个80平米的鸡棚全没了顶,为鸡保暖的塑料棚顶全被风揭了去。80多只鸡和3只鹅都连冻带吓地躲在墙根挤在一起。鸡棚后面的“马家坟”及坟丘处几十株柏树,在天昏地暗的笼罩下阴森森的,让人有些发怵,心里一阵阵发毛。更让我心惊胆颤是伴随风而来的山声、林声、怪叫声,就象四处蔓延的疫情,吞噬着我最后的清净和安宁。眼下,连这深山老林,都感到隐藏着什么,让人慌恐。院外的核桃树林鸟在叽叽喳喳,常来此吵闹撒欢的长尾巴喜鹊和小黑鸟却没有来,只是成群的麻雀在那儿聒噪。它们一会儿树上,一会儿树下,一会儿又飞到院内的房檐下,来来回回,也显得焦躁不安。大地上的雪已悄悄钻进泥土,那些盼着今年有个好收成的农民呢?那些摇摇欲试的犁耧耙杖呢?那些亟待发芽的形形色色的种子们呢?“一年之计在于春”啊!然而,农民还有他们的所有农事都被疫情病毒统统关进深宅大院。无论怎样地焦躁、涌动、烦闷都是徒劳的,无奈的,无济于事。远处南山上的雪斑驳陆离,像护头的顽童刚理完发,一片一片的, 这就是春吗?我怎么一点都觉不出她的柔和美呢?我不时地翻动着天气预告。当我看到再过两天温度就会升至13度,再过五天就会升至15度,我乐了。病毒疫情怕热不怕冷,只要温度上来它们就难以存活,我一遍又一遍地翻腾着天气预告。
春的心事,我的心事,山村农家的心事,所有华夏儿女的心事。这一串串心事踩着冬的尾巴,静静地期待着。
作者简介:刘乙苏,生于1952年4月,祖籍邢台县龙泉寺乡落峪村,退休干部。2013年开始业余创作散文,杂感百余篇,其中40余篇在《老人世界》《河北农民报》《邢台日报》《牛城晚报》《邢周报》发表。散文《婆婆的心里话》获2015年全国报纸副刊三等奖,并被收入《中国报纸副刊优秀作品集萃》一书。与老伴合著的《大山儿女》于2017年11月结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