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一桩风月案:杀驴羞死寡妇,引发离奇命案,巡抚明断

大家好,我今天百忙之中抽空给大家带来以下这篇文章,欢迎大家一起品鉴!
清朝嘉庆年间,山东青州府益都县城西有座太康镇。镇上有一货郎名叫贾怀显,七岁时死了父亲,自幼便与母亲刘氏相依为命。刘氏整日延揽针线活计为生,怀显读不起书,十多岁便背起货箱走街串巷,贩卖些胭脂、水粉、团扇等物贴补家用。
这贾家虽是蜗舍荆扉,怀显与母亲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但在太康镇却人人都要敬他母子三分。
皆因在贾家门前,坐西向东,立着一座麻石、青石结构的贞洁牌楼:石柱、石梁雕刻精美,中柱刻着“双狮滚球”,龙门枋则分刻“二龙抢珠”、“双凤朝阳”图案。原来,怀显的七世烈祖母姜氏,十六岁时死了丈夫,直到九十六岁亡故,足足守寡八十个春秋,州府感其贞烈,修建贞节牌坊以示旌表。
如今虽时隔多年,但贞洁牌楼依然是道“金字招牌”,为贾家子孙赢得了无尽荣光。加之怀显母亲刘氏,也是寡居多年、含辛茹苦带大儿子,因此镇上百姓,无不称羡贾家门庭,颂扬母子二人。
嘉庆十九年(公元1814年)腊月,贾怀显经媒人牵线,娶了南村薛安之女秀娘为妻。这秀娘袅袅婷婷、性格怯懦,十七岁嫁到贾家,服侍丈夫、孝敬婆婆,却是诸般勤谨知礼。怀显得了贤惠美貌妻,自是浓情蜜意、百般疼爱,只道夫唱妇随、同修百年之好。
岂料,“天不遂人愿”。一日,贾怀显正在街口兜售货品,天空竟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街口虽然离家不远,但怀显担心淋湿货物,便只好躲在一株老槐树下避雨,哪知几个震天霹雷落下,竟直击怀显顶门。
风消雨歇,人们才看清槐树下劈死了贾货郎,便赶紧跑到贾家给婆媳送信儿。刘氏、秀娘皆是女流之辈,闻了凶信全都哭晕在地,半步也动弹不得。有几个年长邻居,眼看婆媳乱了方寸手脚,连收尸都难,便靠前帮着收敛尸体、置办棺椁,秀娘老父闻讯也赶来照应,总算将怀显丧事料理完毕。
自此后,贾家没了男丁,一门仅剩两个寡妇相扶度日。刘氏见秀娘年纪轻轻守寡,况且怀显也未遗下一儿半女,便屡次劝她另行改嫁。哪知秀娘夫妻情重,况且视名节操守如生命,便向婆婆表明守节之志,决心从一而终。刘氏勉强不得,唯有常常落泪感叹儿媳命苦,更感叹贾家几代媳妇的运命。
话说这秀娘自打守寡,每每深居简出,终日不肯到邻居家多走半步,以免闲言碎语。但贾家毕竟没有男人,婆婆又腿脚不好,因此东挪西借、买米买菜,秀娘抛头露面便也在所难免。
秀娘长得如花似玉、美冠一方,且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纵使非招蜂引蝶之女,却也慢慢引得太康镇乡绅富户、浪荡公子垂涎三尺,人人皆知贾家有个俊俏寡妇。更有那光棍、下流之徒,明着欺负贾家没了男人,便常常深夜敲门、扒墙,硬来撩拨秀娘。
秀娘一气之下,便将切菜刀备于身侧,再有登徒子上门,她便真的抡起菜刀一顿狂砍,这才镇住了一群宵小,从此再无人敢于冒死撩妹。
不过,太康镇东却有一个四旬乡绅,名叫柳作东,年轻时曾打打杀杀、混过绿林,十年前金盆洗手,回乡开了个酒馆过起了富足生活。一次,柳作东街头偶遇秀娘,虽是惊鸿一瞥,却惊为天人。柳作东一打听,才知是贾家的俏寡妇,丈夫新死,秀娘备下切菜刀,是以无人得手。
这柳作东曾做过绿林豪强,若是寻常柔弱女子,使些金银勾她不着,便也作罢。只是他一听秀娘竟带刀明志、如此刚强,便顿时产生了征服欲望,因此时时算计如何将秀娘骗入自己帷帐之中。
话说这一天下午,秀娘正在家中纳鞋底,婆婆刘氏腿脚刚好,便挎着篮子到十字街头买些米面菜蔬。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秀娘忽然看见自家门口落下一乘小轿,一个管家模样男子慌慌张张进门,便催促秀娘上轿,口中连称:“你婆婆刚才中风晕倒,幸亏我家老爷及时施救,才醒转过来,如今生死未可知,老爷命我们接家人过去,好做定夺。”
秀娘素来行事谨慎,见来人脸生,便犹犹豫豫追问道:“既是婆婆晕倒,你们何不用此乘小轿将其抬送回来,为何却反来寻我?”管家模样男子,闻言顿时沉下脸来,斥责秀娘道:“哪有你这样的儿媳?婆婆病重,轿子来接还推三阻四!我家老爷心细如发,恐你婆婆路上再染风寒,症候加重,更难救治。因此嘱咐我们接她家人过去,或接回,或是送医救治,有亲人在旁,也好自拿主意。难道一切赖上我家老爷不成?”
说罢,管家便要催促轿夫抬着空轿而回,秀娘心中一急,便也顾不得吉凶真伪,竟乘轿而去。哪知,轿夫抬着轿子七弯八拐竟来到了一处深宅府邸。秀娘下轿后错愕不已,管家模样的男子将其带到内宅,便转身关门离去。
秀娘战战兢兢观瞧,但见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员外独坐桌前,桌子上早已备下了山珍海味。那员外一见秀娘进门,顿时喜笑颜开,点首唤秀娘落座饮酒。秀娘呆立当场,声音急促问道:“你是何人?我婆婆又在何处?快领我去看。”
那员外笑道:“我是本镇的柳作东。你婆婆刚才街头中风晕倒,有人报与我知,我过去帮她诊了诊脉,幸已苏醒。因家人迟迟未到,我便顺路将其载回府中。如今天色将晚,可暂在此处安歇,明日晨起再走。抑或此时要行,也得等轿夫吃口饭,娘子亦用些水酒、点心,方好讨了火把再去。”
秀娘闻言,便知中了圈套,但到了此时进退不得,也情知难以走脱,便只好落座饮了数杯,又连连催促轿夫早行。柳作东又推说轿夫不肯夜行,已各自回家去了,便端杯敬酒,宽慰秀娘“但饮数杯,莫要性急。”
秀娘情知身在虎穴,哪里还敢饮取杯中之物?这时,柳作东唤来两个丫环,只说让她们将秀娘引得婆婆处探视。秀娘穿房过屋,却来到了一处精致所在,但见锦衾绣褥,罗帐花枕,件件精美,唯独不见婆婆刘氏所在,秀娘连连追问,两个丫环笑而不语,诺诺连声而退。
秀娘独坐房中,甚是心惊。不一时,柳作东走进屋来将秀娘一把抱住,便向床上倒去。秀娘急得连呼“有贼!”柳作东道:“你便喊到天亮,我这里也无有捉贼之人。我对你倾心已久,也费了诸多心机,今日乃得到此,岂不是前生夙缘注定?哪里由得你不肯。”
秀娘寻死觅活,哭闹叫骂到了半夜,终究还是被柳作东强行剥去衣服,将手足绑缚,恣行淫污。第二天晨起,柳作东对秀娘说道:“我对你一片真心,天可怜见!若肯屈居妾室,便置办厚礼迎你过门;倘若一时还放不下情面,我也绝不亏待与你;事已至此,你若依旧如昨夜般执拗任性,此处麻绳、刀具、毒药尽有,任你自死!”
说罢,柳作东竟命仆人真的取来了麻绳、毒药等物,一一摆在秀娘面前。秀娘虽有守节之志,但到了生死关头,却还是贪生之念占了上风。秀娘垂泪良久,怯生生只提要回转家中,称此事从此再也休提。
柳作东见秀娘情绪稍安,便知已有了回心转意念头。于是,他命管家备轿将秀娘送到村头便回。秀娘刚一下轿,便见管家从轿后牵出一头白蹄毛驴,近前说道:“此驴性情温顺,可做娘子脚力,闲暇时也可拉载货物,此乃我家员外一片美意!且驴背褥囊中还有纹银百两,恐人瞧见不雅,权以此驴遮掩!”
管家说罢,领着轿夫转身离去。秀娘意待不受,又恐被人发觉,便只好牵驴回家。到了家中,秀娘向婆婆谎称昨晚回了娘家,父亲又送一头毛驴充当脚力。之后,秀娘便将褥囊中银两取出,偷放于柜底夹层之中。从此后,柳作东便常夜入秀娘处私会,晨起时偷偷离开。秀娘因怕一旦将其惹恼,传扬出去没法做人,便也只好半推半就屈从了他。
话说秀娘家的东院,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赌徒,名叫李猛。以前他便对秀娘垂涎三尺,却险些被砍破了头颅,因此一直未敢造次。这李猛因见秀娘家凭空多了一头毛驴,一直不解其故。一天深夜,李猛竟见柳作东闪身进了秀娘房中,便潜身爬到窗下偷听。只听柳作东一番亲热话语后,竟询问秀娘毛驴可趁脚力,如若不行便再另换一头。
到了此时,李猛才知毛驴乃是柳作东所送,如今又抓住了秀娘把柄,因此便志得意满离去。第二天。李猛见秀娘家中无人,便闯入房中求欢。秀娘顿时大怒,便起身寻刀要来砍李猛。李猛一边躲一边骂道:“偏那柳作东来得,我便来不得?难道差你一头毛驴不成?”
秀娘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但嘴上依旧不肯饶人,挥舞着切菜刀驱赶李猛。李猛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当晚他便拿着尖刀、绳索,潜进秀娘院中,将毛驴捆绑结实后,便提刀将驴刺死。并在门上留下一张字条,上写“毛驴为价,秀娘人尽可夫!”之后,李猛才返回家中蒙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秀娘晨起见毛驴死在院中,又在门口发现了纸条。便知是李猛坏事做绝,要将自己丑事散布出去。秀娘撕碎纸条后,心想:贾家贞节牌坊犹在,自己竟委身于贼,此事传扬出去,自己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想到这里,秀娘寻了条绳索,便来到屋后柳树下悬梁自尽。
待婆婆刘氏起床后见儿媳自缢、毛驴被杀,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哭喊声惊扰四邻,众人皆来帮助料理后事。保长唐太公虽觉毛驴死得可疑,但确认秀娘是自缢而死后,便也未曾报官,只是帮着张罗料理秀娘后事而已。
然而,令唐太公万没想到的是,秀娘死后第三天,李猛竟深夜陈尸街头,被人杀死在了秀娘家门口。这下,唐太公哪里还敢瞒报,便匆忙赶到益都县衙,将秀娘之死、李猛被杀悉数报官。
接到报案,县令李云雷便带领衙役、仵作等人,前往太康镇一探究竟。李县令验尸完毕后,将秀娘之死与李猛被杀并案处理,又访得柳作东玷污秀娘,之后送驴送银实情,便将柳作东缉拿归案。一番严刑审讯之下,柳作东虽承认玷污秀娘,却终不肯认下杀死李猛之罪。
李县令哪里肯信?便命衙役轮番用刑、直将柳作东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生不如死,便赶紧求饶认下所有罪名。李县令命其签字画押,犹自愤愤不平。自此柳作东被押入大牢,只待秋后问斩。
恰巧,一日青州巡抚姜大人巡访来到益都,查阅县衙案件卷宗时,认为李猛之死疑点颇多。遂派人暗中到李猛经常出入的赌场查访,才尽得实情。原来,一年间李猛在赌场欠下韩成、马英福、付东三个赌徒近百两纹银,三人一直怀恨在心,却又屡次催讨无果。
这一天,李猛又到赌场赌博。闲谈中,他向众人讲述柳作东、秀娘通奸之事,又怕众人不信,便讲出自己杀驴、留纸条经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韩成早就将李猛恨之入骨,今见他散播柳作东通奸之事,当晚找到马英福、付东商议道:“咱们不如趁机结果了李猛!柳作东素来豪横,李猛散播他的丑事,如果被杀别人也必定认为是柳作东所为,你们觉得如何?”
马英福、付东连声称妙,三人一拍即合。于是,在第二天深夜,韩成等三人便将李猛砍死在了街头。
最终,一切真相大白。姜巡抚将韩成、马英福、付东三人斩首示众;柳作东判刑五载,罚银二百两以为贾家刘氏养老之用;随后,姜巡抚又命衙役拆下贾家贞节牌楼!至此,一桩清代奇案就此侦破!
案后微评:在封建社会里,一座贞节牌坊,便如一座高山仰止的丰碑,令人景仰、令人趋之若鹜。也让贾家两代媳妇,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终老一生,永不改嫁。而秀娘虽心如死灰,一朝受辱后也痛苦选择了坚忍活着,但最终李猛杀驴,还是逼死了秀娘。秀娘之死,固然死于作东玷污、李猛羞辱,其实更是死于封建陈腐的贞节礼教面前,可谓致死不悟、虽死犹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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