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挪威的森林》里回眸人生

又是一次“扫盲式阅读”。于我而言,是对日本文学的扫盲,也是对村上春树的扫盲。《挪威的森林》虽然是村上春树最有名的一部小说,照村上春树说法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成功之作”,描写孤独寂寞、凄凉哀怨的少男少女,如此风景的作品,却是他唯一的一部。从序言中得知,《挪威的森林》与村上其它作品的风格截然不同。这就是说,读《挪》并不算读了村上春树,也就谈不上通过《挪》对村上春树文学的窥斑见豹。

以为作品与挪威有关,其实不然。只不过是与挪威所在的欧洲有关。不是本书的内容有关,而是与本书的写作有关。一定要说内容也有关的话,大概是长期旅居南欧特有的感伤,与孤独气氛中青春回忆的交织,把日本与南欧牵在一起了。与几位中国作家旅居北美出精品相类似,日本作家和南欧是不是也有某种缘份,村上在南欧写《挪》,除此之外,另一人是盐野七生(女)写《罗马人的故事》。记得她几乎就移民意大利,写出了这一套煌煌巨著。当然,这不应该算文学作品。

《挪威的森林》原来只是一首曲子,是著中“女一号”直子最喜欢的曲子。曲名就是一个意象,茂密的森林,里面又冷又黑,一个人在黑暗的森林深处,孤独寂寞,进退不得,渴望有人相救。在这片森林中,村上尽情抒写少年男女人生的失落或再生。

这又是一次无意思的“倒叙式阅读”。进入“乐龄”(阅读之地狮城称老年人为“乐龄”),手里却捧起了青春小说、恋爱小说、成长小说。人生不可重来,但精神生活仿佛能够“倒叙”。有句话可以套用,“老牛吃嫩草”,这恐怕比“倒叙式阅读”更确切些。对比作者37岁写自己18年前的青春记忆,深感我这个年龄读《挪》,实在是不合时宜,落差还是太大了。当年村上说:此书是青春危机感的产物。他是抓住已经模糊和正在模糊的记忆碎片,是敲骨吸髓写出来的作品,抓住了青春的尾巴。

村上春树大我约十来岁,他的青春绽放在上世纪60年代。那时的日本应该是经济高速发展,物质极大丰富,小说以第一人称的“渡边”和与他为伍的一众年轻人,很多兼有精神空虚和精神困惑。本来纯真的他们,在爱情天地,几乎是为所欲为的释放性欲,性与爱是毫无顾忌的自然分离,怎么做似乎都不背负道德伦理的责任,不管是“三角恋”,还是“四角恋”,几无争风吃醋。作者用年龄完全相符的第一人称,写法是如此坦率直白,恐怕在中国作家中找不出同类。我不知道,《挪》所反应的日本当时的青春生态、情欲态度,具有多大的普遍性,年轻人真的是这样生活的吗?

曾记得日本电影《望乡》对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中国社会产生过巨大的冲击。我不知道,差不多10年之后,《挪》在中国编译出版,这部“反羞涩”,被日本人也称为色情小说和作品,在中国青少年中有过怎样实质的影响?这部作品在中国最初的一代青年读者,现在已经50岁左右了,他们最有发言权。

幻听、情结不稳定、逃避的直子,是吸引我急于卒读作品的一个“诱饵”。那么优雅娇美的容貌和风光体面的生活背景后,却是一个备受煎熬的灵魂。照我看来,她得到了最好的治疗。“阿美寮”既是医院,又是疗养院,这里集陪护、治疗、学习、成长于一体。玲子与直子的关系,集病友、医患、师生和姐妹关系于一体,甚至有着共同喜欢的男友渡边。“阿美寮”里的医患之间,彼此一律平等、推心置腹,这恐怕是能直抵中国读者心扉的。令人遗憾的是,有心理疾病的直子没能在这里康复,不得不转入以药物治疗为主的专科医院。也是巧合,当日《联合早报》也有一则消息,狮城一同样抑郁患者在接受心理干预时,也同时接受药物治疗,最后才得以康复。这让我想起了最近感触到的“元认知”——这一诞生于中国大连的心理干预技术,它的探索实践者们,对抑郁患者非常谨慎地使用药物治疗,他们很自信地用心理干预技术,挽救了一个个处于精神煎熬痛苦中的孩子们。

渡边沐浴过过那么多人的爱,经历了一众人的死,它最终穿越了那片无边的泥沼和阴暗的森林么?小说没有给读者一个正面的回应,这与中国小说的结尾迥异,却给养成这种思维习惯的我,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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