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劳一生终无悔，西去六月亲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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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劳一生终无悔，西去六月亲人泪
文/陈清臣
“娘，你别走！……”撕心裂肺。外甥女卫娟呼天抢地。
“娘，你不能走！……”撕肺裂心。外甥卫国嚎啕。
“姐姐，你别走！……”摧肝断肠。我的爱人庆新悲痛欲绝。
今年农历六月初二，凌晨三点，外面哗哗下雨，屋内三人在放声大哭。我爱人的姐姐孙庆珍才62岁，走完了辛劳的一生无怨无悔地往那边去了。怎不令人悲伤！我两眼也泪汪汪。
姐姐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辛苦的一生，是没有享福的一生。
姐姐十七八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底下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父亲除了上班几乎什么都不会。弟弟十一二岁，大妹妹即我的爱人六七岁，小妹妹才三四岁，姊妹四人吃饭穿衣上学就成问题，况且那时候还是生产队时代，日子紧得很，生活的重担全由姐姐挑起，其压力可想而知。我们今天的年轻孩子很难想象姊妹几个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经媒人撮合，嫁给了本村的任庆。在任庆的大力相助下，一家人度过了难关。二人婚后不久，有了一儿一女，日子勉强过得下去。儿女上学需要开销，特别是儿子，上出大学，在北京买房，结婚，这得多少钱？这些钱是怎么挣来的？
这些钱是炸出来的。姐夫任庆虽说是农民，但人实诚心眼灵，学东西学得快，不知他从谁那里学了一手炸油条，又叫炸果子。自从学会炸油条开始，两口子就认准了这一点，这一炸就是三十年。每天早五点左右起床，到炸油条门市开门，和面，生火，烧油，开炸。任庆管剁面下锅，姐姐管翻过儿和抄铛，二人合作协调。边炸边卖，一直卖到十点左右，几十斤面，炸出几十斤油条，全部卖完。姐姐炸的油条香脆酥，那口感在全村是有名的。但满足不了全村人的需要，来得晚的只能空手而归。有两个外村的也来卖油条，满大街叫卖，就是卖不动，非等姐姐的卖完了，不够了，才有几个人买他的。这样，两人忙半天可赚个十块二十块钱。
也许有人会问，那为什么不多炸点呢？你算问到点上了，这就是下面我要说的。农民，主要任务是种地。姐姐也不例外。卖果子卖到十点来钟，简单吃口饭，或喝口汤，急急忙忙带着锄，或背起药管子往地里走了。姐姐家有好几亩地呢，有种粮食的，有种棉花的，有种果树的。需要犁、种、浇、锄、打农药，整枝，打叉，掐顶，疏果、套袋，摘棉花、卖棉花，摘苹果、卖苹果。这些活都是力气活，都需要动手去做，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
那冬天没啥农活是否该稍轻松点了？按理说该这样，可事实上仍不轻松，干什么？去拾柴。别人不要的树枝干柴，都拉回来存起来，够半年炸果子用，这样就省去了买碳钱。能挣，还得会省！
姐姐要强，地要种好，炸果子也不能丢。地确实种好了，炸果子真的没丢。手头宽裕了点，也有了储蓄，但姐姐从不讲究穿戴，从没穿过像样的衣服；从不讲究吃，好孬饭吃饱就行；从不讲究化妆打扮，不在脸上头发上下功夫浪费钱。
多好的姐姐，谁会想到，竟是因为不注意吃而致病而最终丧命。好几年前，家人发现姐姐特别爱吃甜食，糖球一会儿可以吃一大把，甜桃甜瓜甜苹果可以连续吃好几个。不正常，去医院一检查，血糖高！需注意饮食！姐姐是一个马大哈，哪里会讲究这些？又过几年再检查，糖尿病！需注意饮食！需打胰岛素！需吃药！姐姐还是不讲究。又一检查，添了新病——老年痴呆！活不能干了，言语少了，呆了，行动不便了。妹妹跟她提起小时候的事，她只是笑。
真是祸不单行，两年前姐姐又跌了跤，大腿骨折了，虽经医治，但还是没法动，离不开人了。吃饭需喂，有时像小孩子闹高兴，吃到嘴里不咽给喷出来。弄得喂她的人既着急又可笑。
去年麦收后的一个下午，任庆浇地回来，发现姐姐浑身打颤，口吐白沫，闭着眼，问啥也不吭，一摸额头，滚烫。打120，打电话通知女儿和妹妹。我们赶到姐姐家时间不长，县中医院的急救车来了，拉到中医院，马上会诊，情况不妙，需要送到市中心医院。
时间就是生命，片刻不能停留。幸亏中心医院有亲戚，入院及时，进了重症监护室。一直昏迷几天。医生说的病名咱从未听说过，记都记不住，大概医生们无能为力，委婉地说让我们出院回县医院治疗。姐姐在县医院又治疗了十多天，境况也不见好转，医生建议让我们出院。其意思不言而喻。
从去年严重病倒到姐姐离世，姐姐一直昏迷，不曾说过一句话。多亏姐夫任庆照顾细心周到，每天每顿喂多少，什么时候该解手都密切关注，这使姐姐延长了一年多的寿命。
年轻时做得不要命，年龄还不算太大却没了命。姐姐，命苦！姐姐，一路走好，愿在那边安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上坟时多哭两声，多给你烧些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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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清臣，某中学教师，喜诗弄文，思路敏捷，常言出成章，有多篇作品见诸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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