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华人创业故事(11)半个世纪的风雨春秋:张步仁老先生在希腊的求学史和创业史

前天下午,为了接受我的采访,75岁的张步仁老先生从他位于阿提卡东部海岸的度假屋返回雅典市区,在他的办公室和我坐谈了三个半小时。这是我第三次拜访张步仁老先生,他的温文尔雅和平易近人,让我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我之前搜索过张步仁老先生的资料,但面对面聆听张步仁老先生讲述他的人生故事,特别是他在希腊求学和创业的人生历程,还是给了我巨大的震撼和深深的感动——50年的风雨和春秋,张步仁老先生脚踏实地,在希腊一步一步走过,雁过留声、踏雪有痕……

一个古希腊哲学博士的求学史

1946年,祖籍山东泰安的张步仁出生在台湾。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张步仁的父母从大陆来到台湾,在台北教书育人。

1970年,24岁的张步仁先生从台湾中国文化大学硕士毕业后,留校担任讲师,教授中国古代哲学。

1971年,25岁的张步仁申请到了希腊政府提供的全额奖学金,只身前往希腊求学。

1972年,在希腊语培训学校的刻苦学习一年后,张步仁先生被雅典大学录取,一边继续学习希腊语和古希腊语,一边学习古希腊哲学和古希腊历史。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希腊王国政府根据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干涉内政和平等互利的原则,决定自1972年6月5日起,互相承认并建立外交关系,在六个月内互派大使。希腊王国政府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为中国唯一合法政府。中国政府重申: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希腊政府注意到中国政府的这一立场。
霍庆川,公众号:我们在希腊1972年的今天:中国和希腊正式建交

1978年,经过7年的刻苦学习,32岁的张步仁先生终于取得了雅典大学哲学博士学位,成为柏拉图哲学研究专家。

1978年,已过而立之年的张步仁先生面临着人生抉择:在希腊,有他相知、相恋的希腊姑娘安吉拉,但不可能谋取到正式的大学教职;回台湾,谋求一份大学教职虽然相对容易,却要和安吉拉天各一方……最后,爱情的力量让张步仁先生决定留在希腊,在希腊开创自己的一番事业。

矗立在希腊雅典街头的柏拉图大理石塑像

1986年

不惑之年的张步仁先生在创业

作为老板,他要去管理他创办的三家中餐厅——中华大饭店,主营淮扬菜;张园饭店,主营川菜;金龙饭店,主营台湾菜。其中,中华大饭店在1979年开业,是希腊第一家中餐厅。凭着中华美食的魅力、东方美学的装潢和热情周到的服务,中华大饭店生意非常兴隆,甚至到了需要提前三个星期预定才有座位的程度。经营中餐厅,让张步仁先生在希腊赚到了他的第一桶金,让他在希腊成功立足。从此,华人世界少了一个曾经在希腊求学并获得古希腊哲学博士的学者,多了一个在希腊开创中餐厅业态的教父。

作为老板,他要去管理他创办的中华旅行社。中华旅行社创办于1982年,这是希腊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由华人持牌并经营管理的旅行社,张步仁先生也成为华人参与希腊旅游的先驱和教父。

作为老板,他要去管理他创办的希腊张氏进出口公司,把产自台湾的日用百货进口到希腊来,将希腊的葡萄酒、橄榄油和大理石出口到台湾去。

作为兼职讲师,张步仁先生每周还要分别前往雅典大学和雅典旅游学校,分别用2个小时的时间讲授中国文化课程。

作为爸爸,他要去陪伴他三岁的女儿;作为丈夫,他要去陪伴他心爱的安吉拉。

1980年,希腊人均GDP比2018年的上海还要高一点。可以想象,当时的希腊人已经非常富裕,私立学校、海外留学、海外度假、名牌珠宝、豪车、豪宅……这些对今天生活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的大部人而言还算是奢侈品的东西,当时已经在希腊已经非常普遍了。令人感到遗憾的是,40年过去了,希腊基本是在原地踏步,进步不大、退步却不小。
霍庆川,公众号:我们在希腊穿越到1980年的希腊……

1986年夏天的雅典Omonia广场

1986年夏天的雅典宪法广场咖啡店

2006年

耳顺之年的张步仁先生继续在创业

2004年2月12日,经过四年的谈判和磋商,中国和欧盟正式签署了《旅游目的地国地位谅解备忘录》,中国公民组团前往欧洲国家旅游进入倒计时。

2006年的张步仁先生,一方面在经营自己的中华旅行社,为来自中国大陆和港澳台地区的公务考察团、商务考察团、宗教旅游团、散客旅游团提供地接导游服务;一方面,作为希腊华人旅游业联合会的创会会长,张步仁先生也在为华人进军希腊旅游业呼与鼓——除了为有志于成为“导游”的华人提供专业培训之外,张步仁先生利用自己的关系和人脉,为华人“导游”在希腊立足做了大量的幕后工作。

近15年来,因为来希腊旅游的中国游客、讲中文的游客越来越多,于是有了希腊应该开放中文执照导游的呼声。但是,希腊旅游部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希腊导游一定要具有希腊国籍,一定要由希腊国立导游学校毕业,一定要是希腊全国导游协会的会员——该协会非常抱团、非常坚持,导游执照证书只颁发给从希腊国立导游学校毕业并加入该协会的会员。
霍庆川,公众号:我们在希腊华人,可以获得希腊导游执照吗?

2006年的张步仁先生,花了不少时间在橄榄树上。自2005年开始,张步仁先生接受(中国)国家外国专家局的委托,一方面动用自己多年积累下的关系和人脉,邀请并亲自陪同希腊橄榄树和橄榄油领域的专家学者前往中国进行学术访问和技术指导;一方面亲自负责接待、陪同中国橄榄树和橄榄油领域的专家学者前往希腊进行学术交流和实地考察。中国第一棵橄榄树是1964年自阿尔巴尼亚引进的,但中国大规模种植橄榄树、榨取橄榄油是2000年以后的事情。经过20年的发展,在甘肃、四川、云南、重庆等省市的局部地区,橄榄树逐渐成为当地农民脱贫致富的摇钱树;中国也逐渐成为全球举足轻重的橄榄油产油国,中国国产的特级初榨橄榄油屡次在国际橄榄油评选活动上获奖……这里面,有张步仁先生的一份贡献。

2016年

古稀之年的张步仁老先生依然在创业

2016年,张步仁老先生一方面继续经营他的中华旅行社,一方面还在为茅台酒在希腊打开销路而东奔西走——2010年,张步仁老先生成为茅台酒在希腊的官方独家代理商;2018年,张步仁老先生又成为五粮液在希腊的官方独家代理商。

在国内,茅台酒虽然是一瓶难求,既贵又难买,而且假货很多。在希腊,情况大不相同,特别是2016年以前——绝大多数希腊人对茅台酒既不感冒也买不起,而在希腊事业有成的老华人并不偏爱白酒,而是更喜欢喝葡萄酒、啤酒。

2016年之前,为了在希腊打开茅台酒的销路,张步仁老先生想了很多办法,包括每年都参加希腊食品博览会、在希腊高端场所展示茅台酒、在希腊中文媒体刊登广告、主动拜会希腊中资机构和中资企业、主动联络希腊华人社团等。

2016年,随着通过希腊购房移民政策来到希腊定居的华人越来越多,张步仁老先生的茅台酒生意迎来了转机——对于喜欢喝茅台酒和买茅台酒的华人而言,在希腊买茅台酒,不但价格便宜而且保证是真货。

张步仁老先生办公室的一角

我的感想和我的感叹

张步仁老先生的中餐厅已经在2000年之前全部转让给他曾经的员工,没有留一点股份。作为希腊第一家中餐厅的老板,张步仁先生在希腊开创了中餐厅这个新业态,让中餐和“价格不菲”画上了等号,为成百上千依靠开中餐厅在希腊立足的后来者在希腊打下了眼睛看不到但钱包会看到的坚实地基。

张步仁老先生的旅行社生意,虽然历史很悠久,但生意做的并不大。论起张步仁老先生对于希腊华人旅游业的贡献,并不是他在希腊创办了第一家华人旅行社,而是他秉承一颗赤诚之心提携和帮助后辈同仁,而是他站在行业立场为华人参与希腊旅游业持续进行呼与鼓。

我相信,张步仁老先生在希腊50年的求学史和创业史,会激励华人在希腊创业并成就一番事业;我相信,张步仁老先生利泽同胞的赤子公心,会带动华人在希腊守望相助、互尊互爱。

祝愿张步仁老先生“仁者寿”。

霍庆川

2021年8月11日于希腊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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