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文】没本事

我是没本事男人,出门写诗,回家蒸馍,抽空鼓捣上一锅刀削面,左面葱花香菜,右边鸡蛋柿子,豆腐切丁,可烩可炝可炒,不亦乐乎。我经常爱在朋友圈发几张图描述一番,能不够,我们宜川把这种人叫能猴。这也充分说明这个人内心虚荣,是怯懦的突出表现。

家乡有句古话:好使的男人往街前站,好使的女人锅台转,是说好男人要走南闯北混世事,好女人应该擅长居家过日子。而蒸馍这活大都是女人干的多,一个爷们围个花围裙成天整这些太失脸面,会被认为不像个男人。说实话,我们家族自古有大男子主义传统的,只是我不争气打破了这一传统,愧对列祖列宗。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参与一下厨房事务,更加深入生活内部,不是一般的享受。有时蒸上几锅馍,削上一锅面,像打完胜仗的将军凯旋,几天都沾沾自喜,不可一世。

世上有大事,也有小事,咱干不了大事,就干些小事。譬如写诗作文,不用太大的力气和聪明才智,随手拈来,海阔天空,纵横捭阖,像灵魂飞到了高处。干不过小人,咱就让小人在咱的文字里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文字公平,不欺软怕硬,不谄媚权贵,一花一草,一鸟一啼,多么自由坦荡!写作,让一个没本事男人活出了男人范,保持了最后的尊严。

求人办事,是咱的弱项软肋,感觉比吃屎都难受。亲戚朋友的事咱大都帮不上,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也常被老婆讥为没本事。有次,遇上纯男人聚会,酒过四巡,话也大了,人家都透露说自己有好几个相好的,把我窘迫的,他们还说男人没相好的就不算男人,这令我下不了场面。一急,我就脱口说我有四十八个相好的,这下把场面给震住了,他们便换了话题,说喝酒喝酒,一边询问关打到哪里了。

干过坏事的男人一般都压的稳,言语不多,而像咱这种没本事男人,往往高谈阔论,给嘴上过瘾。有贼心,没贼胆,野心勃勃,街上走上一圈却四顾茫然。回来写情诗,试图打动某个美女,却越打越远,都打到别的男人怀里了。也思想出过轨,跟随一个长发女子走了二里半路程,身段好啊,扭扭捏捏的,可当对方回头,竟然是一爷们,男人么,为啥女性打扮,有病吧,害的我刚在延安窑洞宾馆门口吃的一碗羊肉面差点吐了,你说这啥事么,男人对男人,横眉冷对,想拼刺刀啊!

没本事踢腾,咱就安静。朗月当空,浊酒一壶,虫鸣草间,燕归巢穴,诗意漫过后腰,酒气登临头顶,恍惚间已过午夜。你说咱没本事,还成天忙的不可开交,这个说你帮我单位写个朗诵诗歌吧,那个说你帮我修改个材料吧,成天应对,精疲力尽。当然,好多都付稿费,今年已涨了两次,找我写东西的还是有增无减。闭门打烊吧,惹人,唉,没本事人么,没金刚钻,净揽些瓷器活。

没人爱,就自己爱自己;没人疼,就自己疼自己。有本事男人要活,没本事男人也要活,总不能寻短见吧!过些日子,我又要背上背包去独自旅行了,去几个能打动芳心的地方,闲人免进的地方。

对了,今天又蒸了三锅馍,有个甘肃一个女的看到我发朋友圈了,就问是不是用发酵粉起的面?现在郑重地告诉她,不是,是每次起完面要留一块酵团,放冰箱里,以备下次用。至于在起面时水与面的比例以及酵团发多少合适,那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大体是比平时揉的面软一些。还有一点,就是秋冬季应在发面盆上盖上什么,这样发的快些。还有人问卖不?这个是不卖的,自给自足。往常都是晚上蒸馍,今天却白天蒸,因为今晚世界杯比利时与英格兰争季军了,这个必须看,比蒸馍更重要。

本期编辑 | 郑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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