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王官成|| 我家的妯娌们（散文）

我家的妯娌们

作者：王官成

    主编：非   鱼

我家兄弟六人，在家结婚三人，在外结婚三人。两个老大，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丢下儿女走了。两位嫂子没有外去，拖儿育女哺养成人。这六位妯娌一生洁身自好，从未有绯闻外事，我也未看她们吵过一次架。她们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互相关心互相支持，孝敬老人，把各自小家庭搞得有声有色兴旺发达。

我父亲忠厚老实，而母亲精干泼辣，稍有不逊，就吼这个，骂那个。而几妯娌也非等闲之辈。当地人们说，王家门前一条坡，女的作主的多。我们几兄弟，基本上是女人当家。三家在农村的，舌头和牙齿在一起，难免互相碰撞，相互埋怨。嫂子们默不做声，婆婆叼唠不断。大嫂姓陈虽不认字，处事为人不错，软硬通吃，来火了，也顶上两句，这样十天半月互不理睬。嫂子后来高风亮节，主动喊婆婆；时而不理，又喊，到交言为止。二嫂姓张没文化，高高大大，直来直去，顶撞婆婆，婆婆虽龙颜大怒，骂上几句，但心里宽容，也不太计较。小嫂姓石，和公婆住在一起，见婆婆好强能干，就不当家理事，一切由婆婆作主。婆婆瘫痪在床，下多少米，也要请示婆婆，婆媳俩从未吵过架，说过重话。

在家三婆媳，虽有时争争吵吵，关健时刻，一致对外。过苦日子时，婆媳邀约三更半去田里到山上偷麦偷荞。一次，婆婆得了个偷谷消息，抛开口舌纠纷，拖着两个嫂子去，救了燃眉之急，度过了饥荒。

公婆病了，都问寒问暖，买药送水。怀化嫂子回家看望，不嫌婆婆床臭味，同婆婆一床抱着睡。长沙小媳妇是医生，同弟弟赶回，给老人把脉看病，守着打吊针。在县医院工作的媳妇常常买药带补品回去。老人想到媳妇孝敬，逢人便说，这几个媳妇好啊！

嫂子对我们兄弟很和善关心。每年过年，嫂子家杀年猪，都要送些肉过来；如果婆媳之间还不太融合，嫂子便把菜送到婆婆的碗柜。饭办熟了，又喊我们去她家聚餐，我们几叔子，管你三七二十一，吃得热热闹闹，喝得一醉方休。

我后来调地〈市）委党校教书。在地档案局工作的嫂子，知道我饭量大，又舍不得吃，要我星期六星期天去她家吃饭，大碗大碗办红烧肉熬猪脚，还不住地对我碗里夹，我感到说不出的愉快。我在县城工作时，大嫂子在儿媳单位带孙子。一次去看望，大嫂一见我，心痛说，怎么那么瘦，今天补下虚。她煮了十个伙包蛋，递到我手上，我慢慢吃起来。她悄悄对我说，小叔快吃，别让他们下班看到。我听到这话，既感谢她，又感到心酸。

每当回老家，乡下嫂子很热情，买鱼买肉，忙得不可开交。父母过世后，每年清明节，我们去掛亲扫墓，她不仅安排了丰盛饭菜，还准备了腊肉活鸡让我们带回去。我的嫂子和弟媳也给她们的儿孙打发些钱物。

我家的妯娌们在小家庭是一把手，家里大小事情，养儿育女，待人接物，相互联系，统统由她们料理，我们当甩手掌柜。尤其是大嫂，二十几岁就守寡，拖着儿女，天不亮就起床，给孩儿们办了早饭，就去种田挖地，农忙之余，或挖红根，或剥树皮，或养猪养鸡，出售换钱，供小孩读书上学。其子王清生体谅母亲辛苦，发奋学习，成绩优异，在六二年高考录取率很低时（沅陵一中二百多考生，仅考取十七名）他考取了亚州唯一著名的武汉测绘学院，后成为高级工程师，取得几十项发明专利。然而痛心的是，在儿孙满堂该享福时，大嫂却走了。

我与曾在地区公安处任副处长的哥哥，忙于工作，一年到头，东奔西跑，小孩子全丢给她们。我在农村搞了十多年公社书记，孩子吃喝拉撒全是老伴。她有次忙于赶班，急忙将小孩放在门外盆子里，孩子哇哇大哭。过路的副院长唐翠英心痛抱到自己房里，下班时才送来。这引起医院关注，后来办了幼几园。怀化哥哥比我强不到哪里去。一次我问他女儿读几年级，他不清楚。嫂子讲了他一心为工作，舍小家为大家就是不管家。我听到也感到不好意思，十分内愧。孩子们在妈妈抚育教养下，个个成长起来，有的在公安部门，有的在医院，有的当了公务员，都搞得风生水起。

我们虽天各一方，哪家有什么事情都挺身而出，积极帮忙。这些基本上是几妯娌出面的。二嫂孤身一人拖拉儿子，不过买衣服读书零用结婚，花费由我们负责。可惜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成绩不好，大后联系到水电八局，虽未转到正，但学了套水电施工技术，当起了小包头，发了财。我的俩女儿先后在怀化卫校读书，前后五年多，我嫂子星期天把她俩接到家里改善生活，有时还给点零用钱。农村那位小嫂子，兄过世，其子残废，其媳打工不幸死了，孤独养育着孙子。在外的奶奶们不是买这样就是带那样，尤其孙子去株洲读书，每年大家凑万多元，保证学费生活费零用钱，让其安心读书。

我们分别住在长沙怀化沅陵等六地，儿孙们上学或工作，过路都要去望一望。考上大学读书的送上一二千，游玩的安排吃住，还打发些钱。乡下二嫂孙子路过怀化，怀化婆给他四百元让他去风景区游玩，他高兴得蹦起来，笑嘻嘻说，婆真好！我女儿去长沙进修考职称，叔叔婶娘不仅生活上关心，还进行业务指导，不到八年时间，她由中级到副高再到正高，年纪轻轻成了教授。

我们各地小家成了大家庭的联络站和接待站，虽然天各一方，但亲情长存。尤其是信息化网络化的今天，妯娌们经常发微信搞视频，好像时时在一起，大家子热热闹闹，欢天喜地。            

     2021年元月26日于广州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王官成：男，1945年5月生，湖南沅陵县，大学文化(自考)，中共党员，怀化市作协会员，湘西《速读杂志》联络站长。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会员，《关东美文》杂志副主编，湘闽赣编辑部主编。早年教中学语文，后从事农村工作，担任公社(乡)党委书记十余年，又调地委(市)党校讲授马列理论科学，在外贸商业部门退休。热爱读书写作，先后在市级以上报刋发表作品百余件(主要为散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