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小爱情】64.天涯海角随你去
刘可怡离开了莫尼卡家，眼睛里噙着泪水，但是泪水只是像雨后早晨的雾气，而不像秋季早晨的露珠，所以只是迷蒙了双眼，始终没有掉下来。
她走下数十层的台阶，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莫尼卡的父母也没有错——非亲非故，就这样住进人家家里实在是不像样子。
但是自己该去哪里？或者说，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去，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或许她可以去城南的舅舅家，但是舅舅和母亲十年前就已经闹翻了，之后再没有来往，去也是自讨没趣。
时间还早，刘可怡就边踱步边打发时间，走着走着就走进了青城公园，在青城公园的条椅上睡了大半天，临近傍晚时迷迷糊糊醒了，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仔细一听，竟然是母亲。那声音自远而近，似乎人也正在往这边走来。
刘可怡赶紧溜进了公厕，反锁了小隔门。坐在抽水马桶上，又饿又冷，想到母亲紧张而关切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一年多来的伤心事全都浮现在脑海里，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都是用蘸了辛酸泪写成的。所以一旦哭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一直哭一直哭，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哭累了，竟然坐在马桶上面睡着了。然后就看见莫尼卡推开了厕所的门，笑着说：“可怡，别伤心了，我爸爸妈妈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了，他们还让你住进我家里面呢。跟我回去吧，我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你去吃呢。”然后她就跟着莫尼卡回到了他家里，一进门，就看见客厅的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香气四溢。莫尼卡的爸爸妈妈笑容满面，拉着自己坐进了这个和睦的大家庭里，其乐融融。
然后爷爷说，看看电视吧。打开电视，屏幕上竟然播放着自己带的那一打光碟，肢体交织，人影横斜，呻吟迷醉。他们全家人都惊呆了，然后都将责怪和怨恨的目光投向自己，那些目光，像一支支带着幽蓝色毒液的箭，射向自己。自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支支箭都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带着惊恐，她醒了。厕所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而外面天完全黑了下来，满天繁星，似乎已经是深夜了。整个青州市都安静了下来，但是远处又有三五个喝得迷三道四的男孩子，光着膀子一路大声的笑骂朝这边走来。其中有一个男孩子一脚踢飞了一个易拉罐，那只易拉罐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撞在了厕所门口的白瓷砖上。哐啷一声。吓得刘可怡差一点跳了起来。
那群孩子嬉笑着谋划到哪里找一个女孩子销魂一下，吓得刘可怡赶紧又躲进了女生厕所里面。
随后那群男孩子也进了女生厕所，在女厕所里面集体拉了尿。其中一个说：“咦！这个坑位怎么还关着门？难道还有人？哈哈，花姑娘地！”
“他妈的，你想小妞想疯了吧，深更半夜的，哪来的花姑娘？”
“我打赌，肯定有。要是有，她就归我独自享用啊！”
刘可怡觉得那个男生就往这边走过来，想的双唇抖动的合不起来。
“去你妈的，赶紧走，被耽误老子去打炮！”
“好吧。花姑娘，拜拜！”
一群男生终于出了女生厕所。刘可怡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索性就坐在厕所的地板上，靠着隔板，想再睡一下。但是寒意侵来，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跳动。她再也睡不着。就这样，傻傻的坐着，坐着，一直等到天亮。然后打开门，走出厕所，公园里已经有很多老人在晨练了。
衰老的面容上朝气蓬勃，仿佛每一位都活得那么幸福。刘可怡不禁想，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也能有这样悠闲幸福的日子。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严重？”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刘可怡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学校门口。而莫尼卡背着书包，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你昨天去哪里了？我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你？”莫尼卡走上前来，心疼地拉住刘可怡的手问。
“昨天在公园躲了一天，然后在厕所呆了一夜。没想到，无家可归的日子可真自在！”刘可怡笑着说。
她不笑还好，她一笑，莫尼卡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他顾不得周围全是陆陆续续走进校园的高中生，一下子将刘可怡抱进怀里。
“老天爷为什么老是折磨你啊！”莫尼卡轻声地说，将刘可怡抱得更紧。同时在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迅速想了想可行性，就在刘可怡耳朵边说：“我们一起出走吧！”
“好啊！去哪里？”刘可怡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流浪？”
“反正现在也是无家可归。再说你对我挺不错。我没有家也就算了，你竟然心甘情愿地陪着我。呵呵，我看来得将一辈子交给你，你才会放心，对吧！”刘可怡依然微笑着，仿佛所说的事情和她毫无关系。
莫尼卡拉着刘可怡走进了校园附近的一条小巷，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就说：“现在关键就是钱。你放心。我知道我把爸爸为了去旅游，取了两万块钱，昨天回来还剩下一万，红红的一沓票子，放在书房的抽屉里。我去把这笔钱取出来，我们就一起去南方，好不好？”
刘可怡眼中燃起了希望，说：“行！到了南方，我就去打工，你就负责上学。等到你大学毕业，你再赚钱供我参加成人高考，读大学!”
莫尼卡也觉得新生活就在前方不远处招手。再次将刘可怡抱进怀里，说：“我老爸把我送到学校，嘿嘿，估计他做梦都想不到我还会杀个回马枪吧！”
两个人说干就干，手拉着手折回了莫尼卡家。进了家门，径直走到了书房。发现放了一万块钱现金的那个抽屉是锁着的，也不找钥匙，直接拿来一把锤子，三下五除二捶烂了锁，拿起那一沓钱往书包里一装，转身出了家门。
远处，买菜回来的白发苍苍的两个老人，正相互搀扶着往这边走来。老太太眼睛还很好使，大老远就看见一男一女从他们家的几十层台阶上下来，赶紧拉住老头子的手，说：“老头子，那个男孩子怎么那么像咱家莫尼卡啊？”
“好了，老婆子，就你故事多。天天疑神疑鬼。咱家莫尼卡这一会儿正在学校课堂里学习呢，怎么会在这里！你还经常说眼神比我好，看看，你也会有看花眼的时候吧！”
两个老人便不再疑惑，手挽着手走上了台阶，回到家，忙碌着洗菜做饭，也没有去书房，更没有发现给锤子砸坏的抽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