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最美的风景,是花事。
三月,不过是个春来了的标志。有点像公园里打前阵的哈巴狗,一身小女人的扮相,歪着头看你,四蹄踏着地,跃跃欲试的汪汪叫着,头上扎了粉色的蝴蝶结,一颤,一颤。春天,有一年里最好的花事。粉的,红的,嫩白,鸭蛋黄,鲜的蓝,艳的紫,你稍不留神,看惯了整个冬苍白和灰色的眼睛,宛若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只剩下瞠目结舌的份。色彩斑斓,来的如此让人措不及防,惊惊慌慌,稳下神来,才觉春日暖阳,无限好。
听歌,胡吗个的《部分土豆进城》。这位与我同龄的鄂西汉子,当年进了北京城,就骑了辆破旧的自行车,从城南到城北的野逛。肩上挎了个军用水壶,那里面有夜里凉过的白开水,心里却和我一样,盛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渴求。吉他的弦音,抑扬顿挫,思想也似安和桥下的水,平和,幽缓。我早忘了颐和园里的九孔桥和昆明湖的石拱桥有什么不同,思想里两只41码的脚丫子,从东走到西。
与世无争吗?还是春天原野里发了情的那只鸟,总是发出撩人烦燥的叫声,这哪里是音乐?倒像是地里一个干瘦的背影,正撅着屁股,抡着锄头,在垦荒。汗珠子砸在田梗上的黑土地里,铿锵有声,溅起的粉尘,植入了子弹一样的种子。会开花吗?会的,这不是一场春雨刚至,漫山遍野就开满野花,青草不甘寂寞的疯长着,它才不顾忌树上跌落下来的鸟屎,和长了一幅丑脸的老牛,嘴巴里流淌下来哈喇子似的口水。世界再喧嚣,也与我无关,与世无争,早让人心静如野,四季的纷争,不过是颜料的转移,我左手托盘,右手握着笔,描摹着眼前这个五彩缤纷的空间。
夜里不安份的女人喝了酒,借着辛辣的酒液,倾诉着自己的伤心和无助。也有还在广场上浪迹的男人,夹了根劣制的香烟,趁着夜色的掩饰,正自顾自的长嘘短吐。还有人穿了件睡衣,正被拖了绳子的狗儿牵着遛弯、隔了鱼缸正观赏着人类的金鱼,偶尔吐出几个与水格格不入的汽泡、一早就聚在一起晨练的鸽子,用翅膀穿越城市⬆️空稀薄的云层,它们不懂从早忙到晩上的人类,想要得到什么?如同院子里穿了件花衣裳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很好奇沙土上一群忙碌着搬家的蚂蚁,要去向何处?
我们眼里的美好,不及野花脚下的山川大地,我们心中的梦想,比不过山雀自鸣自唱的密林幽谷;甚至都不及一只灰色的小鱼,在浅淡的卵石间游戈,可我依然热爱着眼前这座城市,远方总让人有所期待,最近的幸福,就是春天里的花事。关于母鸡和野鸭,不值一提,从今天起,我只关心镜子和青菜,生命不长,你要卖力气,用脚去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