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动念回加拿大,已是十月初的事了。从三月一日入境算起,今年在国内“耍”了足有半年多,从精神到味蕾都已经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所以,该回“加”了。
找亲爱的小潘问机票,10月底,东航经济舱都要三千多加币,加航却只要一千。“不会吧,这么便宜?”我很吃惊。“是的呢,因为没什么人坐飞机现在,一个机舱就几个人,跟包机似的。”电话里小潘吃吃地笑。“不过要经停韩国,就在飞机上坐着,不能下机,得坐一个半小时。”坐着睡觉对我从来都不是问题,而且我向来在交通工具上睡得特别香,不论是飞机、高铁还是汽车。“但从上海起飞,没有联程,你要自己想办法去上海哦。”呃,好吧。
联程
定下了10月22日出发的日子,加航AC028,早上11点起飞,所以得提前一天就到上海,那么首先要解决的是怎么去上海。买了东航的国内航班,但只允许托运一件20公斤的行李,于是打东航的热线电话“95530”,得知可以提前购买行李配额,价格是机场临时托运打八折,遂预订下25公斤,付了400多。加上已有的20公斤,两件行李45公斤,跟加航的23公斤两件基本吻合。而且国内航班不论单一行李,只算总重量,所以我一早就分配好了一箱22公斤,一箱23公斤,到时不开箱直接转机。
然后开始打包,才忽地发现,回国后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再加上些朋友托带的物品,两件托运行李、一件登机行李和一个大背包,瞬间满满当当。老爸特意给我准备了100个口罩,怕我回来没的戴,我说太占地方了,而且加拿大现在不缺口罩。直到出发前他还在心心念念。
文件
小潘反复叮嘱,上飞机前要完成以下文件的准备:ArriveCAN App注册,隔离计划(Quarantine Plan),核酸报告。于是开始下载填写,预约核酸检查。其中:
- ArriveCAN:是时下加拿大政府对入境人员健康追踪的一个APP,需要先下载,然后在手机上填写个人信息和问卷,填完后会生成一个二维码,过海关的时候要检查。抵达加拿大后,如果需要在家隔离,那么每天还要上APP做一次健康汇报。
- 隔离计划:我参考了网上的一些范本,内容包括:隔离地点,交通方式(如何从机场去隔离地点),隔离期间饮食如何解决,承诺会定时向健康部门汇报身体情况等。这里我附一份我写的副本供大家参考。
- 核酸报告:出发前72小时内的核酸报告,办理登机时要检查。
核酸报告
10月22日的飞机,我约了10月20日在福州做核酸,结果要做之前得知必须是中英文对照的版本,吓了一跳。赶紧去预约,但是福州只有一家可以做,而且第二天傍晚才能拿到报告,而那时候我应该已经在上海了。改票太麻烦,因为还要同时更改托运行李的配额,而且改了时间后接近凌晨才能抵达上海,所以当即决定——到上海做当天出结果的核酸!
马上上网查上海可以做中英文对照的核酸报告的地点,有二十多个,其中七八个可以当天出报告。再缩小查询范围,要浦东机场附近的,有三个。于是找了其中一家名字听上去最好听的,打电话过去一问,2小时出结果的¥399,3-5小时出结果的¥200,好吧,就是它了。下载了APP预约时间,可是什么,只做到下午3点为止?我可得3点半才到上海。
看来不行,又换了一家“上海宝藤医学检验所”,加了客服微信,服务态度非常之好,回复亲切又及时。告诉我他们每天可以检测到晚上10点,又问我是什么时间出发,听说是早上11点,说那完全来得及,5个小时就可以出报告,所以我第二天早上8点前就可以在公众号里查询到检验报告了。我问多少钱,她说¥60,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问了一次,得到确认后禁不住感叹,你们可真是一个良心企业。
出发
10月21日,福州—上海。
一大早老妈就按传统给我做了“太平面”,以福州特有的线面,配上土生番鸭的高汤,再加上两个大鸭蛋——必须是鸭蛋,因为“鸭蛋”在福州话中谐音“压乱”,意寓平安。吃下这一大碗平安,满满的能量,也是满满的爱。
老爸老妈坚持送我上车,拥抱拥抱再拥抱,我让司机师傅给我们合了这2021年最后一张合影。
在去机场的路上,司机有点羡慕地说,我孩子十几年没让我抱过了。我说,那你去抱他呀。
上海
东航还是蛮准时的,只迟了5分钟起飞。我登机时空乘帮我将随身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我看他愣了一下,估计没预料到有这么沉吧。
进上海的手续倒没有因为新疫情的出现而变得复杂,我只出示了福建的健康码就放行了,不象好些地方,还非得下载当地的健康码。取好行李已经三点半了,思忖片刻,决定还是先去酒店放下东西,然后从酒店出发去做核酸。这里跟大家推荐一下如家Neo(浦东机场店),新装修设施不错,距离机场15分钟车程,每小时都有免费大巴接送,甚是方便。出发去酒店前我又和宝藤客服再度确认,我可能要5点多过去,是否还来得及做检测,并且明天一早得拿到报告。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
到酒店后快速洗漱了一下,就坐滴滴前往宝藤医学检验所,地址在张江高科的张衡路。到时天色已黑,但宝藤门口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核酸检测在一排铁皮活动房前进行,医务人员把棉签往我嘴里一塞,一抹,完事了,一分钟结束战斗。我不禁感慨,良心企业赚钱也是可以很容易的。
出门后上了一辆的士返回,司机师傅问我是不是做核酸,我说是,她说你是要出国吧。她接着说,这个医院本来都快完蛋了,打去年疫情之后,生意不要太红火。
早班
第二天11点的飞机,我计划坐8点的班车离开酒店,这样提早将近三个小时办理登机手续,时间应该绰绰有余。出发前,我按时收到了中英文对照的核酸报告,并请酒店前台帮忙彩打了出来。
谁料,到了浦东T2,加航的柜台,居然.... 人山人海?!纳尼?说好的没什么人飞呢?说好的几个人一架飞机呢?目瞪口呆间我也只得迅速占位,开始排队。
遇到了一对和善的老夫妻,我们一前一后,其中的阿姨去多伦多看儿子,老伴来送她。排队期间发生了不少插曲:一对夫妇带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办理登机,但没有带和老爷子的亲属关系证明,老爷子办不成(我也好生奇怪,有签证的情况下还要什么证明?),于是在柜台处吵开了;一位工作人员在队伍前头挨个检查登机行李的尺寸,好几个乘客被要求把行李箱塞到尺寸架上去量,不符合规格的也吵开了。总之闹闹哄哄,从8:20排到了快10点才轮到我。
在办理手续时工作人员问我,你有登机行李吗,我说有。她说那我帮你免费托运吧,反正飞机坐不满。我看了一眼身后乌央央的人群,呃,好吧。
起飞
好容易办好了手续,要过海关前又被要求扫码填写一份“健康申报码”,填好了扫二维码才能入关。过安检的时候,要求我脱鞋,又把我双肩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把我气得要死,在酒精喷雾被没收之前把所有东西喷了一遍。
等办完所有这些,快速溜达到登机口,已经在排队登机了。决定在飞机上不吃不喝不动弹,所以很想在登机前再抓紧时间吃碗牛肉面,但一看那排队等面的架势又作罢了。赶紧吞了两颗牛初乳,可以瞬间提升免疫力的,然后最后一个晃上了飞机。机舱口一位金发空嫂亲切的Bonjour,让我提早回到枫叶国。
登机后一看,哇噻,传说中的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水泄不通、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就发生在这里好不好!垂头丧气地找到座位坐下,微信一闪。“小陈你在哪里?”一看,是位老友,遂给他发了个定位。“你是不是在61排?”啊,居然这么巧。我一抬头,看到他正在前几排冲着我招手。
首尔
起飞后不久,机上就提供了第一顿餐饮,是一块冷汉堡。我漠然地将它还给空乘,开启睡觉模式。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估计是留学生返校,他摘下口罩吃得可香了。
飞行了一会儿,就到了首尔,我们将在这里停留一个半小时,但人不得下机。听到机上广播,说请大家保持戴好口罩,我们将在这里迎接70位韩国的乘客。纳尼?我再度瞠目结舌。加航啊加航,你这一趟可真是一点都不亏。
我转头问我隔壁的小伙儿,韩国疫情怎么样,他想了想说,好象控制得还行。
不一会儿时间,韩国乘客陆续登机,我旁边的空位迎来了一个很帅的小伙儿。他显然对夹心饼干似的座位有些发惛,满脸郁闷地坐了下来。我心想,你还委屈了,再帅我也不希望你跟我坐这么紧。
飞呀飞
经停一个半小时后,在整个飞机彻底被塞得满满当当之后,我们的旅程继续了。一直有人起身在机舱里走来走去,让我产生了一种厌氧的冲动。
当第二次提供餐饮的时候,我的唾液腺却不争气地开始分泌。这次发的是热食,鸡肉丁米饭,看上去不错的样子。那个留学生小伙儿又是吃得香喷喷的。他发现我正盯着他手中的食物,莞尔一笑道,姐,我跟你讲,这都是命。登时灵光乍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谁说必须三人行才有我师,这就是我今天最大的开悟好吗。于是我也欢快地吃了起来。
再后来,吃的喝的来者不拒。我们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在对病毒残存的意识中飞在云端,只有空乘此起彼伏的“No mask,no service(不戴口罩就不给服务)”的断喝,把我们残酷地拉回现实。
我身旁的韩国小伙儿吃东西都戴着口罩,把食物从口罩下方塞入,喝饮料用吸管。很烦人的是,自此后机上的广播统统四种语言轮流轰炸,英语、法语、汉语、韩语,想完整看完一部电影真心不容易。
抵达
整整十六个小时之后,我们昏昏沉沉地降落在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比预计时间提早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机上开始四种语言滚动,让大家坐在座位上不要动,因为疫情人流管制,每15分钟才能放50人下飞机。于是又是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原定降落时间才放我出去,我心想我就知道。
入关手续倒是比想象的简单和快捷,海关人员问我离境多久,我说半年,他说这么久啊。我说我有一年多没见到我七十多岁的父母了,他立马说,I wish them all the best(我希望他们一切都好)。等出海关时我才想起,隔离计划都没拿给他看。
因为时间拖得太久了,已经有很多行李被拖下了转盘,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穿梭,我倒是很轻易地就在行李堆里找到了我的两大件和一小件。终于可以愉快地离开了!
在即将出大门时却被一位巴铁美女拦住了,“You are chosen to do the testing(你被随机抽中做检测).”Test what?!我几乎是愤怒地喊出来!她指了指远处排队的长龙,“COVID-19 Border Testing Program(边境核酸抽样检测)”。
我一边在心里咆哮着一边飞速地在手机上填表,填完后举手问工作人员是不是可以越过前面还没填完的人先做检测。工作人员可能是被我如炬的目光感染了,招手让人把我带去了检测区。检测完后,他们交给我一个蓝盒子,让我七天后在家自测,到时会有人过来取样本。
一分钟后,我大踏步迈出皮尔逊国际机场,深深深呼吸。
回家
终于回到了阔别半年的家。虽然家具上都蒙着一层灰尘,虽然前后院杂草重生,虽然还有一大堆衣服要洗,虽然整理行李会让人抓狂,我还是感到前所未有地爱这个地方。谢谢朋友们提早为我买好放在家门口的口粮,一盘三鲜饺子让我充分缓过神来。
接着就是睡觉,吃,睡觉,吃,再然后我决定坐下来,写下这一段历程。疫情把世界改变了很多,但也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原本不值得一提的记忆片段。我想,这些,也就是所谓小确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