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蒙越战争——蒙古人再次来袭 | 中越情仇史 32

|中越情仇史/周四更新/谦虚公（撰文）|

战争初期

公元1287年（至元二十四年）二月，为报第二次蒙越战争（1285-1286年）惨败之仇，元世祖忽必烈第九子镇南王脱欢再度领军三十万侵入安南。一通操作猛如虎的元军再次势如破竹地攻入安南境内，各地告急文书雪花般飘至陈国峻面前，这兴道王不急不躁、悠然自得地说到："兵贵精不贵多，纵如苻坚百万，亦何为哉？"——好家伙，这是自比淝水之战的胜利者谢安啊！

公元383年，东晋在淝水之战中以少胜多大破前秦，晋军总指挥谢安则在家中安然对弈。

但元军毕竟不是纸老虎，其战斗力不可小觑。陈国峻吩咐诸将分兵驻守，其中陈日燏与阮蒯领军三万守谅山；陈国瓒、黎辅陈各引军三万屯乂安；陈国峻自统大军据广安。他又分一部在与思明州交界的沙、茨、鼠三屯驻扎，另一部扼守大滩江口（今属越南北宁省嘉平县，与先前仁宗召开军议的平滩相连），他的本阵则设在浮山。

可是元军到底不是面团捏的，凭借着新一轮气势如虹的凌厉攻势迅速突破陈军防线，兵锋直指安南京师升龙城。

陈军溃退至万劫，脱欢趁势占领普赖山、至灵山并在此扎营与陈军对峙，随即又命程鹏飞领军两万攻打万劫，乌马儿与阿八赤率水军自六头江入红河。

第三次蒙越战争示意图

由于前线告急，陈国峻又使出了第二次蒙越战争中的老伎俩：安排仁宗离京避祸，陈军撤守升龙。

1287年十一月程鹏飞攻占万劫，十二月脱欢率诸军渡富良江，并再度攻克升龙（仅见《元史》记载，越南史学界未承认）。彼时的上皇（圣宗）与仁宗父子早脚底抹油南逃"啖南堡"，乌马儿领军追至，结果"狡猾"的圣宗父子又一次登船下海逃之夭夭，这简直就是将第二次蒙越战争时的跑路计划又抄了一遍。（欺负北来之军不习海道，陈朝君主可谓深得宋高宗赵构的《逃命圣经》真传。）

宋高宗赵构南逃路线示意图

这茫茫大海既无GPS定位，人家圣宗父子俩也未曾公开逃命路线，追到海滩的乌马儿只得望洋兴叹。这俗话说"上帝关上了一扇窗,必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在海边一无所获，连个螃蟹也没捞到的乌马儿垂头丧气地引军返回，途径龙兴（即太平先兴府）时听闻此处的昭陵葬有陈朝君主的先祖。既然活人没抓到，那就拿死人出出气吧！

乌马儿"撸起袖子，一脚油门"号令兵丁将人家祖坟给刨了个底朝天---先前在第二次蒙越战争中，乌马儿就指使军士残杀了（臂膀上纹有"杀鞑"二字的）安南战俘，如今又挖了陈朝君主的祖坟。这缺德操作为他最终结局埋下了伏笔...

云屯之役

另一方面，陈军总帅陈国峻离开升龙后，开始部署各部兵马，在北方同元军展开了（越南人最擅长的）游击战，双方于是再度进入相持阶段。

驻扎在万劫的元军人多势众却举步维艰，粮食逐渐告罄。因为吸取了第二次蒙越战争中的失败教训，元军这次将后勤输送改为水路运输以避免在安南的深山竹林里净吃陈军的埋伏。

越战（1961-1973年）时期，令美军防不胜防的越军陷阱

脱欢命统领水师的乌马儿率战船出大沱海口（今越南建安省宜阳县）去接应张文虎的补给船队。

当乌马儿舰队行至云屯汛（今越南广宁省云屯县）时遭遇陈庆馀的阻击。上回蒙越战争中副都将军陈庆馀被兴道王陈国峻安排驻守此地，因远离主战场而未取得军功，这次敌将主动送货上门岂能轻易放过？然而陈庆馀在云屯汛的布防主要是针对由海路前来的元军水师，而乌马儿舰队是沿河道而来，相当于是在其背后出现。由于准备不足，元军水师很快击溃了这股陈军后继续出海。

陈庆馀好待也算是安南名将，他的败讯传回，令其干爹上皇（圣宗）大失所望。盛怒之余，上皇遣使锁拿陈庆馀回朝问罪。那小陈同学也正郁闷着呢，还盘算如何复仇，结果见天使来营，情知不妙，连忙堆着笑脸辩解："以军宪论，甘受罪谴，愿假二三日，以图后效。"

舷号HQ-4的南越海军陈庆瑜号驱逐舰，其在1974年1月爆发的西沙海战中遭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重创

那天使看他是圣宗和兴道王眼前的红人，也没过多为难就同意了。陈庆馀分析元军打了胜仗估计不会再做防备，因此收拢败军残船，布下伏兵，静待敌军。

另一厢，乌马儿在海上接到张文虎后，大张旗鼓为其前导开路，张文虎的运粮船在后徐徐跟进。待元军水师主力与补给舰队拉开距离，运粮船进入绿水洋海口（今越南广宁省横蒲县东南之绿口湾）时，陈庆馀瞅准时机令伏兵四出，攻击劫掠元军船队---我拼不赢蒙古正规军，还打不过你后勤兵？（很有我军平型关大捷的味道。）

张文虎刚踏上异乡国土还没来得及拍照观光就遭到迎头痛击瞬间被打懵逼。不过这小子反应倒挺快，抛下船队，找了艘快艇急驰而出直奔琼州（今海南岛）。

陈庆馀向朝廷奏报云屯大捷，上皇（圣宗）大悦，尽释其前（兵败之）罪，并传谕兴道王陈国峻："蒙古人的军械粮草都被我们缴获，他们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但他们困守万劫的主力恐怕尚不知道云屯之败，咱们把这次的俘虏统统放走，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待到元军士气大跌、人心浮动的时候，再击败他们就容易多咯。"

陈国峻遵旨而行。没了粮草供应的脱欢大营里果然开始弥漫着一股悲观情绪，诸将们开始议论纷纷，盘算着打点包裹启程归国。

更搞笑的是乌马儿率舰队过了云屯汛，发现张文虎的运量船没跟上，回头一打听是被陈庆馀劫道了。这贼徒吃干抹净就撒丫子开溜了，无处撒气的乌马儿引军攻破安兴寨（在今越南广安省）后亦只能无可奈何地撤回万劫。

到1288年二月，元军粮草逐渐见底。因陈国峻在元越边境谅山地区的丘急岭、女儿关布下重兵谁设防导致陆路的后勤供应也送不上来。加之天气转暖，抗寒不抗暑的蒙古人又开始被"潮湿瘴疬"折磨得叫苦不迭。眼瞅第二次蒙越之战的败像又要重现，扛不住众将苦口婆心的嘴皮子功夫，又没能打服安南的镇南王脱欢，也不得不拉下脸皮考虑部署退兵了。

元越边境示意图

资料来源：陈重金（越）《越南通史》、郭振铎、张笑梅《越南通史》、古小松《越南：历史 国情 前瞻》、煮茶《笑翻越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