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依霖|巧文

编者按

世界,就是这样不无遗憾地美好着。你没有办法去阻挡时间的消逝,过去的美好过去后,有些后悔的人便说着“如果当时”这样的段子。爱情本就扑朔迷离,并没有“该不该”这样的说法,所谓的不敢面对现实也多半是内心作怪。人们踌躇彼此的不够了解,怕那爱情的甜蜜彼此的心心相印都是错觉,如红玫瑰白玫瑰之间的选择,不管选择哪一朵,另一朵的美总是更加突出。多年后又想,当时勇敢地说出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如此这般反反煎熬的爱情啊。想起《秒速五厘米》的那句: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沉重的人生和漫长的时间,让人望而却步。巧文世元如此,世人也多半这样。

—— 编辑 以风为马

巧文和世元很像。

两个人相像,不必细指出哪里像,只需与这两人一起待上几分钟,旁人便感受得到那契合到完美的气场。两人午后聊侃说笑,或是肩并肩在路上走,落到旁人眼里,是一种美到极致的享受。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与你很配,配到大家都会点头承认,指着两人说是天生一对;配到你自己心里也明了如一面镜子如一潭清水,为每一次与对方的相见而暗暗欢喜。

  巧文在兰州下火车,世元来接,随后世元拿着地图转了几条大街小巷,腿硬生生的走得要断掉,带着巧文到了一家老牌兰州牛肉面馆。不仅如此,人气超旺的午头,他俩捂着空到唱歌都唱累的肚子,不得不排了快半个小时的长龙队。但后来,巧文对我们说,终于吃到面的那一刻,所有的崩溃情结全部消散,融化进面汤下肚了。她还说,世元很自信,是把玩转地图的好手。

  下村第一顿饭,巧文洗的菜,世元掌管大厨的铲子。世元做菜好吃,巧文不会,只能一直做打下手的活儿。我们一共七个人,两两一组洗菜做饭刷碗,一天换一组。村里生活有些艰苦,一周的菜没有肉味,番瓜炒番瓜,土豆炒土豆,包菜炒包菜,幸运的时候能吃到一顿西红柿炒鸡蛋。世元和巧文就被安排在一起了,巧文不仅打了下手,还从大厨世元那里学到星星点点的厨艺,到后来,巧文也会做菜了,但世元不让她做:“你还是洗菜刷碗吧。”炒菜的锅很小,铲子挥舞的也不过瘾。中午下课,七张嘴贪婪的等着,需要加的菜倒是很多。再加上做菜放的油是当地的胡麻油,我炒菜总是不经意间就糊了。但巧文和世元似乎从未做坏过一顿饭,每一餐都很精致,酸甜苦辣,他们两人像是将百味都入了菜里。

  入村后,我们七个人渐渐地相互熟悉起来。世元最逗,巧文的口才也巧得很。世元东北口音总是被我们拿来开玩笑,巧文的湖南话也在她的嘴里留下很浓的味道,我们茶余饭后就笑这口音最重的俩人,真是一对儿。周末去定西住宿,巧文和世元站在宾馆老板面前,像个公公和婆婆似的跟人家讨价还价。剩下我们五个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这俩人尽情发挥砍价才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我们像看一出戏似的,丘比特在台上到处飞,一览无余。对我们来讲,这竟是一种美的享受。

  两个相像的人,彼此相惜,不足为奇。我们这些“旁观者”平时起起哄,拿这俩人寻开心。第一次认真的看待巧文和世元,是在第二周,世元请下几天的假期去了成都。巧文开始每天念叨着他,扒拉着手指头算世元还有几天几小时回来。每当看到巧文的嘴对着手机一句一句的说话,手机的那端肯定就是世元。世元不在身边巧文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一遍又一遍的怀念世元给她带来的欢笑。

  世元的幽默是天生的,让人无法阻挡。他的一举一动甚至颦蹙的微微翘动,都会引得我们笑到捂着肚子擦眼泪。世元是每个女生都想要的男生,帅气阳光,高个子,爱干净有着轻微的却是良好的小洁癖。家里有钱有背景,从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在大场面把持的恰到分寸,打球数学下厨修理东西样样精通。

  巧文则善良到极致,温暖的心被完美包裹着,呵护着,对谁都愿意付出真心,像一股暖流,甘润而不腻。她是西班牙语专业。学外语的姑娘,骨子里都有一丝乖巧。毕业后或许安安静静做个翻译,不愿带着太多牵挂去远方。一开始我让她教我西语,我教她英语。后来,我们俩没有坚持下来。无独有偶,每天晚上,在小学教室里,巧文教世元西班牙语。让我们大家不敢相信的是,每一天晚饭后,屋里都会传出的温暖的笑声和认真的西语,弥留在漆黑的夜,不愿散去,一直持续到我们在洞口的最后一天。

快乐的时间如金子般珍贵,一旦离开就再也无法返回原地,逝去的没有再来的机会,我们每个人都明知这一点。周末,我和巧文走在定西的大街上,这时,支教活动还有一周就结束。我问:你和世元怎么不确立关系呢?她有些无奈,说两人没有可能,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相隔太远。而且虽然她喜欢他,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也喜欢她。我问她,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呢?她摇摇头说,我不敢。

我差点忘记了有一个词叫“现实”。我还是鼓励她要勇敢的去尝试去追求,但我自己也不是底气充满胸膛。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不知该作何情话。旁观者也怕故事的结局不是梦中的那样,因此每夜祈祷支离破碎的那一刻永远不再来。

  兰州的最后下午,晓彤最先走,去了甘南。接着俊杰坐车回了家,我和队长也买好了傍晚去西安的火车票。朋友开始陆续离去,剩下的几个充满了离别不舍。巧文等到明天,她不说,但我们姑娘们都知道这是因为她想陪世元过明天的生日。世元不知情,也想先走,但被我硬生生的劝留。没过多久,巧文悄悄跟我说,她今天下午就买蛋糕,提前给他庆生,这样我和队长走之前也能吃到蛋糕,人多还有气氛。我跟队长试图推脱,但拗不过巧文。所以,除了毫不知情世元,我们开始了紧张的惊喜准备。巧文很快从外面提回来了蛋糕,与宾馆老板协商好,在楼下的大厅给他过。队长上楼拖住世元,我只要一打电话,他就带着世元下楼接受“洗礼”。

  我们插满蜡烛,手忙脚乱的抓起打火机开始点火,巧文的手一直在抖,点了几次也没点着。好不容易点上很快就被我们大口大口的喘气给吹灭了。我的心脏蹦嘣跳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或许那不是我的心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我们甚至都不敢喘气,担心世元发现。忽然手机响了一下,谭明进发来短信:

  快!

  几分钟之后,蜡烛燃起,桌子摆好。终于,我拨通了谭明进的手机。然后巧文捧起蛋糕站在楼梯口,我和茜蕾保护着蜡烛的火焰,火焰跳动着,正如我们的心,一阵又一阵微风吹过,我们听到了世元的脚步声。

  视线里出现了世元的拖鞋,大花裤衩,上衣……

  于是我们开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我唱到一半,发现我的声音和巧文的声音一样,抖的变了声,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到巧文背后哭起来。

后来我被鄙视:又不是你过生日,你激动什么!

  我只是被这未想到的温暖感动着不愿分离。

  两个口音最重的人,两个最逗的人,两人天天在一起自然到我们觉得他们俩就应该是这样。

一个世元带来的欢乐可以满足一个人一辈子了,一个世元加一个巧文,这种快乐竟也是存于人间的,极致的美好,一旦梦到,便不愿醒来。可惜的是,感性与理性,在两人的骨子里占的比重却不一致。碰撞出的火光,只有局外人能看的到。普通人,我们每个人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从自己的圈子里来,最终又回到自己的圈子中去。

后来,我和队长走了。世元走了。巧文也走了。

  我们口口声声说,会为了那个人而付出一切,哪怕跨越千山万水,定居在他的身旁。可该做决定的那一刻到来,我们却又不知所措。把自己关起来,哭一场,就过去了。两人之间的一些爱到深处的感情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但展现给旁人的行为却并不在意料之外。

  再后来,我与他们的联系就仅限于微信。和巧文聊天,不出三句话,话题就会被巧文扯到世元身上。当时巧文情绪正处于艰难期,我能理解,一个女人期待男人无言的厮守,期待男人能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但世元从未跟她说过他对她的感情,也从未主动给她发过信息。

  她说:“我在他心里好像不是他在我心里那么重要。到现在,我不知道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巧文,其实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面对。

  我有些同情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本也不是世元的错,更不能强求他去故意做什么。一厢情愿敌不过时间,两情相悦也拗不过空间。只能看着巧文伤心流泪,看着心上的人渐行渐远,或许不知哪一天,就彻底消失。

  两人相像,不意味着两人要相爱,要一起坠入爱河。相似或许是上天有意或无意的戏弄,但差距会使本不应该产生的情感产生孤独之感,迎来的将是漫长的等待与迷茫的未来。本不该爱,越了线,自然要流泪,要心碎。这并不是个例,而是很多女人的共性。错误的感情将变成身上的伤疤,本以为时间会自然的治愈,但我们渐渐发现,一旦伤口被揭开,还是血淋淋的痛。

  但生活无法预料,女人决定不了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人。

  去选择一个态度,承受自己的选择,选择自己去承受。

  冲动而爱上一个人,不是女人的错,不是男人的错,也不是年轻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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